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郭岚月一时不知应该如何着手。说实话，一个外国杀手在塘河市这样的现代都市中，怎么可能只在“天眼”系统中露相一次？这只能说明他很可能在本地有熟谙“天眼”的内应，同时也表示他并没有居住在正常的旅店等地，否则早就露出了行径。
虽然没有猜出“印第安座”忍者神龟般的居住习惯，但至少郭岚月已心中有数，“天道”在本地有安全屋，XK也必然有秘密居所。
渊龙小组虽然在商厦监控视频中一无所得，但他们不辞辛苦，在公安部门的支持下，取得了附近来自“天眼”乃至各个店铺出事前二十四小时的全方位监控录像。
郭岚月充分发挥瞬间记忆与瞬间辨别的能力，对各种视频进行高速播放，准备在刹那间捕捉到她眼熟或者觉得可疑的身影，然后准确定格加以确认。而白古天与孟剑云则负责记录一切可疑者进入与离开商厦的时间，三人再将记录资料与出事时间段进行比较。
最终，疑点还是集中在方冰钰、黄果辛身上。因为这对夫妻是在特乔伊来到商厦不久才进入的。而且从两人逛街的路线来看，他们似乎是逐渐向特乔伊所在处不断接近。至于这两口子究竟是互有默契，还是其中某人有意如此引导，鉴于监控视频没有录音设备，无法弄清两人的彼此交流情况，所以无法作出判断。
可是，这个疑点也并不牢靠。因为，固然他们有所嫌疑，但从未进入意外消失的录像区域，也就是说他们身上并没有XK的干扰器。即便特乔伊的接头对象是这两人或者其中一位，他们也绝对不是设置及启动炸药者。
眼看分析结果又走入了死胡同，孟剑云忽然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说。‘甘霖’计划如此机密，就算是塘河市地方政府也不过两天前才知道消息。即便情报泄露跟纪康有关系，纪康也无法确定“甘霖”计划就是在塘河市执行啊！这个特乔伊怎么可能三天前就潜入我国，图谋不轨？难道说他们一早就知道了情报？”
虽然这孟剑云平常不太动脑子，但乍一下提出的问题确实一针见血，让两位同伴一时无语。郭岚月立即想到，可能在“天道”内部又出现了内奸。毕竟在水悦心的案件中，就冒出一名混入“金风”内部的汉奸，谁能保证没有其他XK的卧底？
孟剑云一听这分析，当即指出：“杨浑，或许是杨浑有问题。”
郭岚月：（不解）为什么？
孟剑云：因为他也是“金风”啊！
白古天：（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以为所有敌人间谍都在“金风”里？而且你不要忘记，杨浑知晓“甘霖”任务的时间不比塘河市地方政府早多少。你又如何解释“印第安座”一早潜入的问题？从这一点分析，XK了解到这个计划的时间应该至少是半个月前，当时这机密恐怕仅限于首都少数部门领导与具体办事人员，而“天道”中也只有几位高层领导知晓。
孟剑云：（大惊）难道说有间谍混入我“天道”，已经混到局长级别？天呐，那我们岂不是一直被外国间谍领导着？这可是天大的阴谋，不及时把这个大卧底抓出来，我们整个“天道”都危险了！
郭岚月：（翻了个白眼）剑云，你好莱坞大片看多了吧？纪康身为调查员，都被组织查出了端倪，如果有人混入局长中，在“天道”各部门的彼此监督下，怎么可能不露出马脚？
白古天：（笑）据我所知，鉴于旧时代的弊病，在我们“天道”中，“大德”、“恭友”、“正道”、“公明”、“天慧”、“悟心”、“修睦”、“敬亲”、“金诺”、“武穆”这十位局级领导都经受过最严厉的考验，考察也从未中断过。他们不可能是间谍，也无法深藏。抱歉，剑云，你希望揭露的大阴谋不存在，这英雄你当不成。
孟剑云：（不甘心）如果我们“天道”没问题，问题就一定出现在中央政府部门那里。
郭岚月：（似有所思）这个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时每个知情者的可靠程度应该与我们“天道”领导差不多啊！
白古天：（脑中灵光一现）莫非是因为“相对论工程”？
孟剑云：（没听明白）什么是“相对论工程”？
郭岚月：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词，但是具体内容一直没弄清楚。古天，你对这工程很了解吗？
白古天：没错，我曾经翻阅与调查过这个所谓工程的资料。它不是来自我国，而是XK组织情报分析部门在近几年所进行的工作。
郭岚月：也就是说，这是某种用来分析情报的工程。
白古天：对，主要是针对“开源信息”。
孟剑云：（更加不懂）什么叫做“开源信息”？
白古天：这主要是网络上的一个名词，就是指一切可以通过网络查找到的公开信息。如果仅仅从表面上来看，例如博客、朋友圈、微博等等，这些向公众展示自己工作生活动态的都是开源信息。
孟剑云：这些信息随处可见，能有什么价值？
郭岚月：（顿有所悟）我明白了，通过这些信息以及查找发布地址，就能调查到发布者的行动轨迹，专业人士甚至可以分析照片来查出发布者的所处环境信息。不过，即便如此，其情报价值也没有多少啊？
白古天：的确，仅仅是这些信息，对于特工组织来说，还无法得到足量的参考资料，更无法形成有效情报。可是，还有些信息，是我们以为具备保密性，却随时可能被外人截获或有偿购买的。比如说，彼此之间的电子邮件往来、私信、QQ聊天、微信聊天、个人购买保险或房产的资料备案、快递收寄件人地址联络信息、出行乘车记录、旅店登记信息、医疗记录、云空间文件、手机数据同步上传等等，这类行动都是在网络上进行或者电子化录入数据库中，可以被专人收集或者黑客侵入窃取进行买卖。
孟剑云：（恍然大悟）咱们当初在柔源市遇到的常大妈被骗案，不就是国际骗子从医院购买了她儿子的病历及相关情报，所以才会实施诈骗的吗？
郭岚月：（也是心中更加了然）对啊，连普通的骗子都可以购买到这类信息，专业特工组织又怎么可能得不到这类情况？
白古天：没错，“相对论工程”的第一步，就是要将所有“开源信息”最大程度地汇总起来，不管有用没用，极大丰富的搜集就是证据。而且他们收集的手段是多样化的。比如说，咱们有一个重要部门所设置的网站，掌握着全国人士出行记录，如果他们的网络程序是摩米人设计及维护，而负责相关事务的摩米人与XK有所关联，他们就可以寻机掌握全国所有人的行程，交给XK。
孟剑云：这可太可怕了，那不就是说，我们每天的行踪都被XK所掌握吗？
郭岚月：（忧心忡忡）不仅如此，咱们出行购票需要身份证、银行卡。如果是程序专业人员，就有办法通过这简单的切入点，掌握更多个人隐私。比如说，他们一旦知道某人习惯用某个银行卡购票，再想办法掌握这个银行卡的所有使用痕迹，就可以分析出这个人日常生活轨迹，那就不是出行那么简单了。
白古天：所以，据我所知。“相对论”计划的第二步，就是通过智能检索或者人工针对性检索，从磅礴信息中挑选出有用的数据，形成“开源数据”，供他们专项参考。
孟剑云：天呐，那XK的情报部门岂不是已经掌握了大量有效情报。
白古天：不，“开源数据”还不是情报。所谓情报，必须是对XK有重要参考价值的情况。而且情报，不会是数据能直接提供出来的，他们往往是根据数据来进行专业分析，进而推断出某人的真实身份或者特定目标人物的当前及未来行动轨迹。
郭岚月：（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记得，不久前，某国一位负责海外情报的特工，他本来只是在国内负责收集情报，而且对外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科学家。后来，他被邀请到国外参加学术研讨会，却被A国情报局跨境逮捕，引渡到A国受审。他被暴露的原因也一直被我国所研究参考。目前怀疑是他收发邮件的地址，被敌人发现与该国情报机构有关，加上他与A国科学家之间的网络交谈内容被截获，所以才会让真实身份被察觉。他又没有识破A国在第三国设下的诱捕圈套，才会上当被捕，至今没有被本国营救出。
白古天：没错，这就是“相对论工程”的效果，也是XK与A国情报机构合作的一大成就。正是因为此案，才引起我国对“相对论工程”的注意，但因为目前XK勾结A国从技术层面与服务器掌握上形成了对全世界网络的控制权，各国网络安全都迫切需要建立独立自主的网络系统，可惜因为技术原因，暂时还无法完全实现。曹九同长期以来负责的就是独立网络安全工程。
孟剑云：那么这个所谓的“相对论”，又怎么察觉到“甘霖”的？
白古天：“甘霖”从筹划到正式制定，需要进行调研、策划以及时间日程安排，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由人落实、通过网络来交流，也就形成了相当多的“开源信息”。XK有可能通过“相对论”，早已盯紧了目标人物，进而过滤出“开源数据”，接着总结出“开源情报”。
孟剑云：（急）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我们过去、今天、未来的每一步行动，都难以避免被他们侦察推测出吗？
郭岚月：（却反而心中更加明朗）我懂了，既然当前的软硬件技术，让我们无法躲开“相对论工程”，那在网络安全体系完全建立起来之前，我们只能破解敌人的相应举措。
孟剑云：（顿有所悟）岚月，你说是见招拆招？
郭岚月：对！虽然敌人可以掌握大量的情报，但还需要行动队作出对应举措，才能产生实质性的破坏效果。比如说那个国家的被捕“科学家”，如果他们国家的特工组织能够及时识破敌人的阴谋，阻止科学家去参加所谓的学术会议，即便情报搜集途径会受到影响，却不会遭受进一步的损失。而像“甘霖”这种我国内部任务，敌人为什么会急于破坏？因为“甘霖”一旦常态化，就会更有利于我国主导者的聚才聚心，他们是希望通过一次有影响的破坏来制造恐慌，让类似“甘霖”的计划，以后我们都不敢随意部署。
白古天：没错，如果我们在自己的国内都不敢实行“甘霖”，以后就会更加处处授柄于人。或许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中央才不肯放弃这计划，而是将反破坏的重任交给我们“龙魂侠”。我们就是要让敌人清楚，他们即便能费心费力查知我们的计划，却休想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他们的任何行动最终都会归于失败！这样，他们的情报搜集工作就愈加难以形成有力反应而最终功亏一篑，也会给我国为自己乃至世界其他各国打造安全网络体系争取时间。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孟剑云：那就让那个“印第安座”放马过来，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潜入我们中国就是自寻死路！
当“渊龙三杰”下定决心与敌人抗争到底时，在夜色之下，黄果辛又找借口溜出了家门，再度来到那公园。习惯于藏在阴影处的“杜鹃座”，早已等得不耐烦，出言讥讽说：“怎么，舍不得放下你那黄脸婆了？来得这么晚？”
黄果辛：（嬉皮笑脸地搂住对方）嗨，对她，我有什么舍不得？只不过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不能让她起疑心。
杜鹃座：那么这次在商厦的事情，她没有什么怀疑吧？
黄果辛：放心，这黄脸婆傻傻的，当时在现场她又糊里糊涂地被我拉走，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不过……我觉得她有点在乎那白古天……
杜鹃座：（冷笑）怎么，你吃醋了？
黄果辛：我怎么会为了一个黄脸婆吃醋？只是她毕竟现在是我的女人，自己的女人惦记着别的男人，总让我觉得不舒服。
杜鹃座：你不要忘记了，正因为她与白古天有一面之缘，让我们觉得她可能有更多利用价值，才会让你加速接近她，并成为她的丈夫。如果说她对白古天有所牵挂，那只会对我们更加有利，说不定我们这次真能一箭双雕。
黄果辛：可是，她有情又能如何？我看那个白古天对她就是普通朋友。根本不会太在乎她。
杜鹃座：你这个“病符星”一天到晚说瞧不起“光明中的虚伪”，却根本不明白虚伪的真实含义。
黄果辛：（双眉紧蹙）什么意思？
杜鹃座：那些伪君子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尤其像白古天这种人。不管他对方冰钰感情怎么样，他只要觉察到方冰钰对他有情，那么他就不会在这女人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因为他的虚伪心理不允许他置身事外。我们就是要利用这种伪善，让他不得不交出我们需要的东西。
黄果辛：如果他不这么做，在生死关头，一旦选择了黑暗真实，怎么办？
杜鹃座：“龙魂侠”之所以是“龙魂侠”，就是他们的虚伪心理，让他们把什么国家、人民、他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他们永远不会被黑暗真实所左右，也永远不可能与你我成为一路人。这也注定我们无论遭受多少挫折，终究会战胜他们，因为我们没有他们那么虚伪，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我们只需要忠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便好，而这就是我们的力量源泉。
黄果辛：（媚笑）说得好，所以我更愿意和你待在一起，跟那个黄脸婆相处真是恶心死了！
杜鹃座：（忽然变色）不管你恶不恶心，看来你现在必须去面对那黄脸婆了！
说话间，杜鹃座匆忙挣脱开对方怀抱离去。黄果辛急忙转身，果然看到有人向这里走来，那不是别人，正是方冰钰。
黄果辛瞬间换上微笑说：“冰钰，你怎么来了？”
方冰钰：（盯着杜鹃座背影）那是谁？你的朋友吗？
黄果辛：（强作镇定）她啊，就是一个问路的，我刚才帮她指指路。
方冰钰：（满面疑色）你在公园里为她指路？
黄果辛：（犹自辩解）我是感觉有点闷，到公园里面休息一下，结果见到她迷了路，就为她指点一下。
方冰钰：那她要去哪里？
黄果辛：那个……那个，她就是要去洛滨路。
方冰钰：洛滨路？她走的那个方向与洛滨路正好相反。
黄果辛：啊……人家是有汽车的，肯定是先去取车再过去。
方冰钰：（冷冷）你看起来跟她聊了很久，这附近根本没看到什么汽车，你却知道她有汽车。而且一个开车迷路的人，会到公园里来问路吗？
黄果辛：（顿时不知如何作答）这个，这个……（忽然装作怒气冲冲）冰钰，你这是怀疑我啊！难道你以为我刚结婚就有第三者吗？难道你是故意跟踪我来捉奸的吗？
方冰钰：我没有跟踪你，我也有事出来做，却突然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刚才你们两个之间的举动，未免太过亲密了，你怎么解释？
黄果辛：解释？我解释什么？我还没有让你解释，你到怀疑我？
方冰钰：（怒）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需要解释？
黄果辛：那你说说，你跟那个白古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到哪里，他就在哪里出现？婚礼上他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送两个瓷娃娃。我陪你回剧团拿东西，他那么巧在剧团检查安全。我们去逛商厦，他又出现在商厦里，你们两个好有默契啊！对你们，我说什么了？我不是都忍了吗？你干什么对我反而吹毛求疵？
方冰钰：（怒）你胡说什么，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又没跟他做什么苟且之事！我哪次跟他见面，是背着你？就说商厦那一次，如果你不提醒我，我都没有注意到他。还有，如果不是他当时安排我们尽快离开，恐怕爆炸的时候，我们也逃不掉。
黄果辛：是啊！他那么厉害，又那么君子，你为什么不找他去啊？为什么要嫁给我啊？
听丈夫居然如此说，方冰钰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扇了对方一个耳光，便转身离开。
望着妻子的背影，黄果辛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居然敢为了那个白古天打我，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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