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章:裕溪河上
李大湖把自己的疑问扔给霞姑。霞姑说,马大姐不是项家山村的,她是从巢北过来的。后面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李大湖隐约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故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就没好再问下去。他现在的兴趣,已经转移到霞姑说的另外一句话,怎么去“迎接”郑旭初。
“准备去揍他一下吗?”李大湖问。
“给他来个下马威!”霞姑咬着牙说,“这家伙太可恨!”
李大湖抬眼看了看项震山,想听听他的意见。项震山明白他的意思,说:“打,是一定要打的。郑旭初这次投靠新主子,明摆着是针对我们山区。迟打不如早打,趁他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是霞姑她们还没见过真正的阵仗,只怕……”
“大,你怎么不相信女儿了?”霞姑生气地噘着小嘴。
李大湖笑笑,说:“既然要打,就要干个漂亮的!争取不留后患。我们皖江联络队也参加,全力配合你们。”
“有李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项震山眉头舒展开来,李大湖的这句话,正说到他心坎上。这一仗,有队伍上的同志参加,胜算就有了把握,而且,霞姑她们也能跟着学学,算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霞姑呢,当然也求之不得。能和大湖哥并肩战斗,心里就更踏实了,一种甜蜜蜜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深情地望了李大湖一眼,嫣然一笑,没说别的。
按照李大湖制定的战斗方案,王有福回巢北搬兵,把荚存义的机动游击队带过来参战。根据在桴槎大山分兵布阵的计划,此时的机动游击队,应该在巢含边界一带。霞姑给他指了一条近路,山下的吕婆店旁,有一条小河,名叫蒋家河,那里有渡口有船,上船后行5里水路,就到了裕溪大河,河对岸,就是巢北,那里离含山县也近。霞姑还说,我们山里人去巢北,都是走这条水路。王有福说,早知有这条路,我们来的时候就不从巢城过了,也省了许多麻烦。
太湖山上,王有福见到荚存义和陈俊后,也吃惊不小,游击队一下子增加了三四十人,照这样下去,别说是一个连,一个营,一个团,也是早晚的事。荚存义问王有福,队长是不是叫我把队伍都带去?王有福说,队长是这么招呼的,不过,他哪知道,游击队现在有这么多人呢。陈俊问,敌人有多少?王有福说,敌人大概就两十个,但都是玩命的土匪,估计武器也不会差。
说来说去,最后决定还是带游击队的原班人马去。荚存义分析说,这个仗应该是打伏击,打的就是隐蔽性和突然性,人去多了,不利于隐蔽埋伏。隐蔽得好,给敌人一个突然袭击,再狠的土匪,再好的枪,都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一番话,说得王有福和陈俊都点头称是。
游击队是第二天清早下山的。因为到裕溪河要坐船摆渡,夜晚船家都回家去了,无船可坐,只能安排白天行军。太湖山到裕溪河有十四五里,等他们赶到河边时,太阳已升起一丈来高。一行人刚刚上船,远处河埂上一位姑娘边跑边喊:“蒋叔,等等我。”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追赶过来,嘴里不停地叫着“站住!站住!”
“那不是马大姐吗?”船家站在船头向岸上张望,自言自语道:“是什么人在追她?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船家上岸后,便迎着那个叫马大姐的姑娘走去。荚存义看到那边追过来的男人气势汹汹,有点不放心,也下了船。跟着下船的还有王有福,他是被“马大姐”的名字吸引下来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马大姐?”船家拦住了那个男子。
“她是我同学,也是我女朋友。”男子嘻皮笑脸地说。
“蒋叔,别听他胡扯。他是狗特务!”
“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男子恼羞成怒,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枪,一把推开蒋叔,就要上来抓马大姐,口中嚷道:“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你休想!你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跟你走!”
眼看着那男子要伸手抓人,一旁的荚存义看得真切,抬起脚,猛地踢向他的膝盖后弯,男子瘁不及防,扑通跪倒,荚存义顺势夺了他的手枪。
“站起来,跟我们上船。”
“你是什么人?敢下我的枪!”
“你说呢,敢下特务枪的人,还能是什么人?”
“你是共产党?”
“聪明。上船吧。”
荚存义押着那男子上船。王有福靠近马大姐,低声说:“不用怕,我们都是自家人。”马大姐望着荚存义,感激地“嗯”了一声,又谢了船家蒋叔,便去上船。刚才踹腿夺枪的那一幕,来得太快,蒋叔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禁心花怒放,放开嗓门么喝一声:“开船了——”
在船上,荚存义指着那男子,问马大姐,这家伙果真是特务?马大姐说,千真万确,他就是中统特务临湖区的行动队长,名字叫孙家驹。
对于孙家驹这个名字,荚存义是很熟悉的,只是一直未见其人,没想到今天意外地撞上了,算是捞到了一条大鱼!同时,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个马大姐,应该就是那个失踪的马惠珍老师。马惠珍怎么会在这儿呢?
原来,那年在临湖小学,马惠珍和吴谷山被孙家驹抓捕,一同押往县中统调查室。当时马惠珍就铁了心,要与吴谷山共赴难,谁知吴谷山竟是个软骨头,没几个回合就叛变投敌了。这个变故,使她一下子心灰意冷,也羞愧难当,没想到自己倾心所爱的人,竟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真是瞎了眼了。她本想和吴谷山大闹一场,想想又觉得没意思,和这样的小人在一起,话都懒得说一句。但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个新的革命环境,来洗涮身上的污点。于是,她趁着吴谷山刚叛变,特务放松看守的机会,借口上街买东西,逃出县城。
去哪儿呢?她想起抗战时期的巢南银屏山区,那时是革命的中心,现在也一定会有革命同志,就上那里去。她从县城柘皋走到巢城,又从巢城过浮桥进入巢南,身上的钱花光了,最后忍饥挨饿上山,翻过几个山头,从清早走到傍晚,终于看到了一个村庄,刚到村头,一阵晕旋,倒在地下。
霞姑在村口巡查时发现了她,救醒后就留下来了。后来问清了身世,竟是个烈性女子,霞姑对她又多了份敬佩之情。两人一文一武,马惠珍教霞姑认字,霞姑教马惠珍刀枪,相处得如亲姐妹一般。出于对马惠珍的信任,霞姑又把传递情报的重任交付于她,而马惠珍本是为革命而来,对这项工作更是热情有加。
马惠珍来往巢城,走的就是从水路到裕溪河对岸,然后顺着河埂走到巢城。今早上,她带着昨晚刚得到的情报往回赶,不料,半道上碰见正在河边钓鱼的孙家驹。孙家驹喜出望外,就想带马惠珍回去,好向徐正钧请功。马惠珍见了孙家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她身上没带武器,只好拼命向渡口奔跑。而孙家驹是眼见着到嘴的肥肉,岂肯轻易放弃,于是穷追不舍,结果是自投罗网。
此时,坐在船上的孙家驹,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今天真是鬼打昏了头,钓哪门子鱼呀,结果鱼没钓到,自己倒被人家钓到这里,肠子都悔青了。
“孙家驹,吴谷山是怎么被你抓到的?说来听听。”荚存义笑咪咪地问。
“是呀,”王有福接上话茬,“说来听听,一定很有趣。”
猫抓住老鼠,先要逗老鼠玩一会儿,然后再慢慢享受。现在,孙家驹就是那只倒霉的老鼠。荚存义的问话,让他汗毛倒竖,看来这些人对自己是知根知底,特地设下这个套,让马惠珍把他引过来。他不想就这样被带到哪个山拐拐,挖个洞,像吴谷山那样被活埋掉。他要逃,必须要逃。只见他突然站起身,纵身一跳,跃入河中。
“不能让他活着逃走!”荚存义通地立起,提枪在手,眼盯着孙家驹落水的前方。
“队长,在这边呢。”一个战士在船的另一边发现,冒出水面的孙家驹,正在用力向岸边划去,离船已有二三十米。狡猾家伙,竟在水底下转了个大弯。
“交给我了。”王有福镇定地掏出大肚匣子,瞄向水中的孙家驹。
叭!叭!两枪,枪声在裕溪河宽阔的水面上,悠悠回荡。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
最近因身体不适,我放缓上网,看文就头昏,所以……
大哥文底深厚,知识丰富,敬服。
多保重身体!🎸🎸🎸
很喜欢您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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