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付一没能回来。”段宏对站在他面前的众人说道。
“你说什么？”李了走上前，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段宏，“你再说一遍！”
段宏没有回答她，径直跟领队许格报告，“领队，是我没有尽到小队长的责任，没有保护好队员，我愿意受罚。”
“受罚？你单受罚，赔得起付一的命吗？”李了愤怒地推搡着段宏。
段宏用手隔开激动的李了，“我很抱歉，但错不在我。是付一自告奋勇要去收集人体暴露在外界的实验数据的。”
“自告奋勇？自告奋勇！他自告奋勇，所以拿自己做实验吗？”李了生气地挥舞着双手，“是你故意诱导他的！是你故意的！”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就已经行动了！”段宏的声音也变大了，他吼完过后没有人说话，他缓了缓语气，“大家看看这次出去探测的视频，再对我判罪也不迟。”段宏把他的通讯连接上卡罗琳1号航行器主机。许格点了点头，示意他播放。
第三分队进入了一所房子，根据仪器搜索，这里有跟卡米同类的物质。
“就是这儿。”付一拿着搜寻器，搜寻器上的红点一直在闪烁。他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白墙，挂着一幅梵高的《向日葵》。
段宏也走了过来。付一叫他，“段队长，如果找到卡米的同类物质，你马上就有功了。”
“这是我们队一起找到的。”段宏回复道。
“别骗傻子了，我们全程都有监控仪，就是你发现的，谁是功臣一目了然。”付一回道。
“你怎么突然之间阴阳怪气？”段宏问道。
“因为我感觉就像你说的，你要把我远远甩在后面了。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允许任何人看低我。”付一神色认真。
段宏察觉到不对，连忙上前，“你要干什么？”
付一将段宏推开，说了句，“以身殉志，不亦伟乎！”说完他就把航行服打开，直接将身体暴露在外界空气中。在那一瞬间，付一消失了。
“不！”段宏不自觉地跪坐在地上，地上只剩下付一的航行服，航行服的上方一行字在闪烁，那是付一的名字，几秒钟之后，闪烁的字消失了——像它所指代的那个人一样，消失了。
另外两个三队队员高纪和杨期被这番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但航行员的本能在，他们有些机械地开始收集数据，整理付一的遗物，然后跟段宏一样瘫坐在地上。段宏很气愤地锤了锤墙，“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你故意报复我，不是想做队长吗？那你活着来争啊。”
过了几分钟，段宏平静下来了，“我们想办法把这个墙壁打开吧，里面可能有类似卡米的物质。”
高纪和杨期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这人一出去就不见了吗？这实在是......有些可怕。我们必须要待在航行服内，必须要靠卡米......我们的卡米量是不是不够了？”
段宏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所以我们现在去找卡米。”
“如果没有呢？”高纪问道。
“先找找看。探测器上显示这里有。”段宏回道。
过了一个小时，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墙壁的入口，而到房子外墙壁对应的地方搜寻，探测器反而没了信号。段宏停了下来，“这房子有古怪。”他收了工具，“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先回去报告情况。”
另外两位队员也意识到，这个地方光靠他们三个人是没办法的，必须回去研究一下。他们在自己的信息库里做了这个房子的三维建模。
段宏关了虚拟显示屏，“付一消失我确实有责任，我没有照顾好队员。但是最大的责任在于他自己，他根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消失不代表死亡。我们暂时不做判断，先研究一下相关的细节。”许格说道。
李了轻嗤一声，“许队长是通过和稀泥当上领队的吗？”
这个时候的李了脸上伤心的表情敛得一干二净，神情冷静而嘲讽。许格伸出手准备拍李了的肩膀安慰她，“关心则乱，不要过早下判断。”李了往后缩了一下，避开对方的触碰，“反正死的也不是你重要的人，你当然能轻松地说出这段话。”
许格沉默了。何可打断道，“李同志，请你冷静一下，我们来看看当时付一消失时的录像吧。”
何可没等其他人同意就开始回放。有几个人低着头，似乎不忍看那个画面。卢亦歌盯着屏幕，她心里有很多疑问。
“我本来想赌一赌，看来老天不眷顾我，再见了！”室内回旋着付一的声音，这是他最后那一瞬间的意识，通过神经活动转换器转换成了语言。李了别过头，隐藏自己的情绪。
“停一下。”卢亦歌喊道。画面定格了。“你们看，有重影。”她指着屏幕上的付一说道，“他的前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很模糊，但身形看起来跟付一差不多。”
“也有可能事情发生太快，我们的录像捕捉到的画面会这样模糊，使人产生错觉。”许格回道。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刚智能计算机分析过了，我们人类出去后，外界的分子构成和我们的不相容，会像付一这样消失。目前来看消失是否就是死亡还存疑，但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付一是以身警醒你们了？”李了尖锐的声音响起，“那他还真是如自己所说，给你们做了大贡献。”
“这几天你就不用外出执行任务，在航行器上好好休息吧。”许格对着李了安排道。
“付一已经不在了，我留守航行器，她和何可也不出去，人这么少，你们任务完得成吗？”李了指着卢亦歌，反问道。
卢亦歌很明显地感觉到李了这是在针对自己，但她没有站出来，她要看许格怎么安排，她自己不能先出头，覆水难收打乱许格的安排就不好了。“何可也外出执行任务，你和卢亦歌留守。”
李了轻呵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卢亦歌皱了皱眉头，她觉得安排得不合理，但她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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