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特·奥尔罕·帕慕克是土耳其当代最优秀的小说家,被西方评论家誉为可以与“卡尔维诺、博尔赫斯、普鲁斯特”相提并论的,欧洲现代最核心的三大文学家之一,著作有《我的名字叫红》《纯真博物馆》《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回忆》等。
这本《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可以很好地帮助对帕慕克的感兴趣的读者去了解他的文学理念,书中主要提及了小说家与读者的几种类型,以及阅读时意识的作用,创作的理念,对于博物馆的思考等等。
首先,在书中的第一章,帕慕克便率先提出一个问题,当我们阅读时,我们的意识在干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直接指向了阅读的意义。
我想,当我们阅读小说时,我们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小说所构建的世界里面,我们会把自己代入到主角当中,并以主角的视角去看这个小说所构建的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跟随书中的主角去感受其中的事物,这个时候我们的意识似乎脱离了我们的身体,到达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即便那个世界是虚构的,但是我们仍然为此乐此不疲。
帕慕克提出了天真的小说家与感伤的小说家的概念,天真的小说家指的是他在写作的过程当中并没有顾及到读者的阅读体验,所表达的事物不具有相当强烈的严谨性。
首先从故事表达的层面来说,他所表达出的仅仅是现实社会的表层观念,并没有去深入挖掘社会的本质,而另一种,感伤的小说家却从写作当中,看到了小说的虚构性,这种虚构性不仅仅是题材,还有理念,因此更具思想性。
但与此同时,感伤的小说家注意到,他所创造的人物表也要忍受着命运某种荒诞性的折磨,通常这种命运并不仅仅是作者来创造所制定的,而是一种作者代入又同时保持清醒的一种矛盾状态下的客观感受。
在我们阅读小说的过程当中,所看到的并不仅仅是故事中的那些事物,甚至能进行交感,从而产生某种特殊回忆与感受,但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的是,我们的意识并不会随着我们在阅读过程当中进行同步。
我们的意识会追问,在作者所创造的这个故事当中,有多少元素是真实的、具体的?又有多少是想象的、虚构的?
对于这种想象与虚构的,真实与具体的事物,天真的读者会认为,小说中所讲述的世界真实存在的,而感伤的读者会认为小说中所创造的世界是虚构的。
天真的读者所感受到的是存在主义的存在先于本质的概念,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两类人不同的心理状态。
认为真实的是读者是因为他在阅读过程当中,产生了一种补偿现实的幻觉,这种幻觉导致他体验了一种真实的完美体验,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的心理缺憾,而感伤的读者则是出于一种由丰沛的情感和严谨的逻辑的双重支配,这种的自相矛盾下的情况导致了他内心的虚无。
虽然很多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在书中代入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和情感,但是我们不能单纯的认为,作者笔下的主人公便是作者本身,这只是一种观念的投射。
这种作者笔下所创造出来的人物,它所表达的思想等都是对读者的一种提示和参考,因此阅读小说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娱乐那么简单,而是通过故事情节,去参考他们体现的价值,并以此来看清我们自己的内心。
因此在阅读小说时不要把主人公带入到作者身上,也不要试图从作者的生活当中去挖掘主人公的特质,这是毫无意义的,而在书中,帕慕克也着重提到了这一点。
不同类型的作家所创作的作品类型不同,这时,我们应该正确看待小说的商品属性,因为它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市场、政策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帕慕克提到,有些作家来欺骗读者,这种欺骗表现在小说中可以理解为宣传错误的观念,或表达非理性的情绪等。
因此我们在阅读小说的过程当中,要保持一点感伤的精神,不要天真的认为,我们所阅读的书籍是毫无负面因素的,即便有时候它看起来是一本饱受好评的书籍。
绝对天真和绝对感伤的读者,都是令人作者的头痛的,绝对感伤的读者,会将他们所看到的非虚构事件通通认为是虚构的,反而误解了作者的本意,而天真的则是全盘接受,在这种思维的操纵之下也会丧失了自己原本的感受和理性的思维。
我们喜欢阅读小说的一个好的原因,我认为是小说不仅仅能够获得超现实的体验,由此来刺激感官来达到娱乐放松的目的,而是因为小说通过一种讲述个人的体验,并不需要经过哲学式的思辨和复杂枯燥无味的文字来获得知识。
当然这种小说一般是文学性比较强的小说,单纯用来娱乐的小说,它所蕴含的价值往往并不很高,因此选择小说也需要进行筛选。
但有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无法从所谓的名著中获得阅读的愉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一般来说名著都是索然无味的,即使它有着很高的价值。
一些名著更像是一本趣味性的哲学论著,它所探讨的问题,往往比较深刻。比如说,近些年来,因为诺贝尔文学奖而为人所知的残雪,她将自己内在的潜意识,一部分混沌的,原始的进行剥离,并让自己处于一种清醒而又迷离的状态下进行自动写作,来探讨和研究人们的深层精神世界。
但也因为这样,她的小说很难读懂,就像这本新出版的《茶园》,几乎毫无规律可循,比起一般的哲学书籍还要艰深。
小说的一个目的是激发读者寻找自己寻找一种中心的力量,这也是好的小说所具有的价值和意义,但前提是让读者能够清楚地知道作者到底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说的概念是通过个人的体验,展现一个虚构的或非虚构的立体世界,让读者在阅读过程当中获得审美的体验和思辨的价值、内心图景的再现与弥补以及娱乐,放松的作用。
让读者读不下去的小说,既是好小说,也是坏小说,因为他们忽视了小说语言本身所具有让读者产生共鸣的作用,只是为了表达作者自己所具有的思想与情感显得过于“自私”。
我们不能单单说是读者的阅读能力差,注意力不集中,从而导致读者理解不了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更应该注意到的是作者本身的表述问题。
一些所谓的作家用着故作艰深的写作手法,声称让人看不懂的文学便是高端的文学,实在是滑稽可笑了。
文学的人物、情节、时间是构建小说的要素,帕慕克认为小说的根本意义就在于精确的描述生活,因为小说虽然是虚构的,但是作者在写作时,做参考的经验是历史性的、真实性的,不能黑白颠倒,轻易的盖棺定论。
小说基本上反映的是某个时代的真实,因此作者在写作时应该去将自己全身心的带入到那个所描述的时代,用旁观者的角度去感受、去认知,而不是通过自己头脑当中那匮乏的知识,随意的拼凑句子,故作华丽,读者会很轻易地看穿背后那华而不实的假象。
实际上写作和阅读小说,是一种绝对的自由,这种自由并不是说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而是你在写作,或者是在阅读的过程当中,能够将自己在现实当中所做不到的事情,平时压抑了的情感和想法,通过小说的人物来帮你实现,实现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小说家在写作小说时,会借助主人公的眼去看待小说中所创造的世界,我记得村上春树曾经在谈到,他在写作《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时,主人公多崎作与木元沙罗进行谈话,木元沙罗对多崎作说让他重新去寻找他的朋友与其断交的理由。
这个时候,木元沙罗的话其实是对作者村上春树所说,让作者继续描写断交的理由,在这个时候,故事的推动并不仅仅是作者靠想象力和写作技法来编织的,而是通过虚构中的“真实”的人物,与作者对话,来让作者去进行接下来的故事,这一点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
对于作者来说,这是一种超越自身限制的感受,作者能够通过这种感受去创造出原本所没有的想法,通过一种庞大的感知让他们的心灵进行波动,去理解感受周围事物,让自己的人性在那一瞬间进行拔高。
而读者也在内心当中形成了一种新奇的景观,这种景观与作者写作时看到的景观大体上是相同的。
我们在选择、阅读小说时,会根据小说的题材以及作者的技法,轻易地区分出作者的风格。
就拿村上春树来说,村上的比喻非常具有新奇性和情感性,特别是在《挪威的森林》中,渡边与绿子的那段经典的对话,而爵士乐也是他的小说世界中的标志性物品。
最后的一章,帕慕克在博物馆这一章用了自重、和政治三个词来描述。可以想到的是,博物馆所展现的事物都是过去的历史。
我们所谈到的历史的厚重感,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的沉积让我们产生了对过去未知的虚无感,而是我们仅仅通过纸面上的描述和考古所发现的古老传承是不能够切身感受的,所有我们在观看博物馆的文物时,也会产生一种疏离感。
我们可以将历史理解为过去的政治,在过去的政治下形成的经济、文化、科技在现在看来似乎是很落后的,但是对于过去的那个时代来说他们是政治清明或者腐败的象征,所以在观看文物或者阅读历史书籍的时候,其实感受不亚于阅读一本小说。
小说的中心是一个关于生活的深刻洞见,阅读小说的意义深远,无论它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小说家的职责就是为了探讨它的存在,发现其所隐藏的含义,当然读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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