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傍晚,走入一家店,无意中在角落里看到了一辆老式单车,一种情怀在心底泛起涟漪,久久徘徊。
跟同事说自己真的很喜欢以前的老东西,在我成长的轨迹里,怀念的事物总有一条抹不去的线。我指着前方的一栋大厦问她,二十年后你再看这栋办公大楼,你会不会怀念,她说不会。我也一样,我不会因为邂逅大厦过了二十年后再见而去感动,那些千篇一律的水泥建筑,就林立在那里,它太冷。我谈及自己的想法:一座城市,能让人怀念的,必定是那些经过几十年甚至百年的与你息息相关的事物,它在你的生命里让你有过欢笑,有过喜泣,有过无形的交流,有过很长的一段故事,就像那辆静静待在角落里的单车。
那些年,我真的在单车后座上笑过。
2003年,我小学四年级。我虽贵为女孩,但在我整个小学生涯里,跟男孩没什么区别,所以没少挨骂挨打。形象上来说首先不一样的就是头发。我母亲的抽屉里有一把剪刀,全铁的,拎起来还挺重,现在还在呢!我与姐姐儿时同为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每当我们头发长了一点,母亲就会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在我们面前淡淡地说:头发长了,该剪了。就算我们把身体藏在了木门里伸出头表现出哀求的眼神,也躲不过母亲手上的剪刀,所以整个小学,我们都顶着短发。这样的遭遇导致现在我每次去发廊把发尾的开叉减掉,都要再三嘱咐师傅不要剪太多,珍惜着我留下来的长头发。虽然是这样,但我与姐姐的性格完全不同,我是十足的野丫头,什么好玩的都去玩,弹珠子、爬树、掏老鼠洞、窑红薯......反正男生玩的我几乎都跟着玩。这些纯真的记忆里,有一样就很特别,那就是骑单车。
那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我们班长得最高最漂亮的一个女孩,从她外婆家推出一辆女式单车,在学校的篮球场上学,我们几个女孩走上前请求跟着学,那时候我学得特别快,同学扶着,我登上车座绕操场一圈,就学会了掌握方向。我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把之前玩的游戏撂在一边,每天就学单车。
小时候胆大,觉得好玩的都去接触,我们家的那辆旧式飞鸽牌单车(永久牌?),就被我从阁楼里拿出来折腾。四年级的时候个头还很小,奶奶告诉我,说掌握不了平衡,就在后座上用绳子绑上一条扁担,这样摔倒时车子就有东西支撑,鉴于麻烦我就没有实践这种做法。小时候脑袋精得很,知道车轮遇到斜坡就会自动前行,于是每天中午放学,我们就把车子推到庙堂前面的斜坡上,借助坡度学车。把车子前行的距离控制在一米内,然后右脚使劲蹬着踏板,控制平衡,再趁机把小小的身体塞进三脚架的空间里。那种身子斜在左方,蜷缩的样子,一点美感都没有,却有多余的乐趣,努力的蹬着踏板的形象,如今想起嘴巴总会情不自禁的扬起微笑。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我们已经可以学着大人,一上车就把脚跨过座垫右边了,但由于个小腿短,每次在车子上开心足够了,下车就成了大麻烦,我好几次都差点“人仰马翻”。学会了大单车,经过几次磨蹭,得到二叔的允许,他那辆新的女式单车(灰色的啦),就成了我们练习的新对象。还是在那个斜坡,伙伴掌舵时,我总能在后座上迎风大笑,但一换成我掌控车头,伙伴就遭殃,摔了好几次跟头,膝盖为此流过几次血。
在欢乐的背后,没有疼痛感,歪着脚推车回家的日子,在每一次遇见这样的单车时,总会想起,到了现在,我还是不会单车搭人。
每一次相遇单车,我都相信是命运的安排。
2014年,我大三。在我读书的城市,有一条明清时候留下来的巷子,之前听闻却未去过。开学不久的一次偶然,我竟无意间邂逅这条老巷,便独自一人在落日的余情下,顺着青石板走进去。巷子不算长,但很古朴。当我不予余力的想要把那些粉墙黛瓦、房梁雕花收入眼帘时,一栋久无人住的木门前那辆凤凰牌老式自行车锁定了我的视线,脚步戛然而止。那一刻,我放佛遭遇了雷击一般,那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儿时清脆的欢笑声,在耳边回荡,记忆穿梭在那条斜坡上,裤脚上还有泥土的味道。
我好想把它带回家,但我不能,我只能把它留在我手机某个相片的文件夹里。路灯渐渐亮开,拐弯的角落里传来低沉的喃喃声。我轻声走近,门槛边上坐着一个续满白胡须的老人家,手里拿着一本手写的歌谱,标的音符我一个也没看懂,想必那是最古老的粤语歌谱罢……
路灯昏黄,我不得不放下杂陈的心情,沿着石板往外走。就要到牌坊门口,铃铃铃铃铃铃……,地上有拉长的影子向我靠近。我看见,穿着白衬衫的老爷爷骑着一辆飞鸽牌老式单车,悠然的从我身旁穿过,岁月的痕迹,渐行渐远,恍如隔世却又在眼前。那一刻,我真的相信,每一次相遇单车,都是命运的安排。
巷子深处,铃铃……铃铃……还有门槛边上喃喃的歌声,在我身后继续着平凡与深情。
2016年的今日,下午一点陈家祠后面的巷子里,我又看到了使我怀念的老式单车,那时阳光明媚,我心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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