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恋歌 19  九十年代

作者: 陈雨池 | 来源:发表于2018-08-14 09:35 被阅读29次

    三太太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也胆量过人。获悉李木相被人绑架后,她只身一人前往匪巢,与绑匪讨价还价,从绑匪开价要二十亿,谈到七亿。

    冬季恋歌

    49  牛家塆

    这牛家塆即使是冰冷的雪天,它依然是绿木扶疏,悠闲静谧,古朴淡雅。有人曾用画和文,来赞美和花月一样美的牛家塆。

    “以前只是听说,现在要好好看看。”一入宅院,诗筠就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说。

    时节正值隆冬,庭院里面正绽放着山茶花。这些红色的山茶花,在明亮的庭院里面绽放,虽然不觉有风,也会觉得树的边缘花枝摇曳。

    牛家塆度假村方竹涵总经理从里面迎了出来。他身着灰呢长大氅,仪表端庄,个子适中。年约四十的方竹涵总经理,是新加坡华裔,从事高端酒店管理多年。他来之前是万柯公司大叶酒店客房部经理,被委派到牛家塆度假村。如今他在这里已经工作二年。

    “云子。”他先朝云子招呼,“一早就在等你。李先生问过二次了。你先上去看看李先生吧?”

    方竹涵一见云子就开门见山地说,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话。

    “两位局长和两位老师我来招呼。”他再转向祥子乃子何穗诗筠说。

    “我上去坐一会儿。你们陪何姐和诗筠看看。”

    云子对祥子乃子说,祥子乃子也没多问,何穗朝方经理笑了一下,也没吱声;初次步入周家府邨的诗筠,不知道如何寒喧应对。大家一下变得拘谨起来。

    诗筠看到云子他穿过庭院,拐入的廊道,朝上里院南屋走去。那儿站着几个身着黑色长外套的青壮年男子。

    “什么人住在里面?”她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云子的背影问。

    “先到里面坐坐,喝杯咖啡。”方经理并未回答姑娘的问话。他很礼貌地把大家引入客厅。

    “诗筠,来这里不该问的不要问,出去也不要对人说。”何穗先是悄声地告诉诗筠,再说她自己,“我也有好多年没来了。以前来到处走到处看,自从改为度假村之后,来里面就受拘束了。”

    何穗说完,不禁茫然四顾,想起二十二年前来这府邸歇夜的那年冬天、和七年前枫叶红的那天晩上,她的心里一下涌起热浪,不禁感慨万千,无以言表。

    “有时候清早起来,满院都是散落的花瓣,红色的山茶花和洁白的雪,看上去别有一番风趣。工人可以扫二三箕落在地上的花瓣。”

    方经理引着大家走到一个小池子边,指着庭院里面的山茶花,告诉大家说。

    这小池子里引入厨房的热水,并未结冰;它通向村口的池塘,池塘与上流冬湖流域的南溪江相衔接,再汇入浩荡东去的冬河。

    庭院四周屋檐上的冰柱子,持续往下面的水槽里“吧嗒吧嗒”地滴水。运气好,还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冰柱子,从屋檐上掉下来摔碎在地上的情景。

    厅堂是府邸的中心位置,这里面的陈设古色古香,沿袭了民国时期的气氛。从木板门到格子窗,雕花的屏风和橱柜、饭桌和板凳座椅,采用了原材木质制作,绘上的素淡图案也是远古时代的风格。临窗的墙上增添了几个插花的壁龛,就是放上大朵花也不刺眼。

    出入厅堂的工作人员是几个冬塘当地姑娘,她们通过招聘经过在万柯大叶公司三个月的培训后,被安排到度假村周家府邸厅堂工作。此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人进出了。

    这厅堂是专为周家私人会客的场所。周家兄弟姐妹带人就会径直入这厅堂内来。

    方竹涵总经理领他们在厅堂里入座后,身着红色织锦缎长外褂的工作人员替他们各人沏上茶,泡上咖啡,端来了点心。

    方竹涵指着各人盘子里一款“三明治”点心介绍说:“这在新加坡叫做‘咖椰吐司’。公司华裔多,先生为了照顾我们,从每个地方聘来厨师;还特意安排人跟着学。先生是个很善于学习的人。”

    他说的“先生”,是指万柯集团公司董事会主席兼董事长周振春。在大叶万柯公司总部,周振春身边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按“董事长”称周振春,而是尊他称呼“先生。”

    “二哥自己说过,如果不去参军,就会去作一名老师,当一个教书先生。二哥当了老师的话,就不会考虑下海经商了,会安心做一辈子的老师。”乃子告诉大家说。

    “先生也这么对我说过,我相信先生这是真心话。”

    方竹涵点了点头,说完之后,客气地招呼大家开始喝咖啡吃点心,“大家先慢慢享用吧。”

    各人端起杯子,拿着叉勺才吃起来。

    所谓的咖椰酱,就是新鲜的椰浆和一种香兰叶配以新鲜鸡蛋和蔗糖精制而成。在炭烤的面包片包裹着两颗半生熟蛋和冷碎黄油,抹上一层这种橄榄绿咖椰酱。是新加坡早餐一杯咖啡加咖椰面包非常流行的吃法。

    今天早上得到云子的电话后,特意为他们到来烤制的。在公司上班,方竹涵会将这道烤三明治作为早餐,现在在牛家塆则作为招待尊贵的客人享用茶点。

    何穗、诗筠是头一次吃这种东西,俩人不觉得有什么,也就是蛋糕的味道。她们笨拙地用叉子叉着吃,俩人都不好意思晕红了脸,相视窃笑。她们也甚少喝咖啡,小县城也没有咖啡馆,对于咖啡苦涩的味道,也不习惯。俩人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杯子。

    “小时候,我们坐在这板凳上吃红薯。烤出来的红薯味道也很香。”祥子笑着说。他是这里的常客,己经熟练用叉子叉着一块三明治放入口里吃,朝何穗诗筠看着笑了一下。他看出来俩个女人头次来牛家塆吃茶点的尴尬。

    “二十二年前,我来春子家在这里吃肉,现在在这里吃三明治,喝咖啡。真没想到,变化真大。”

    何穗见祥子看出来自已和诗筠尴尬的吃相,反而大方起来心有所触地说。她把自己面前那一份剩下的推给诗筠,把叉子放到一边,算是自己吃完了。

    “说起来,你们都是发小。可要好好珍惜啊。我们的发小,读完书后就分开了。但我们总会一年二年找时间相聚一次,哪怕是再忙再远也会赶来。”方竹涵感慨地说。

    “我们是。何姐不是。她和小文姐是。”祥子告诉方竹涵说。

    “和雨秀不是吧?”乃子看着何穗问,“雨秀姐是西山的,你和小文姐是乌浟的。”

    何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提起小文,她不言语了。好在乃子也没再细说下去。

    “上几天晚上,几只山猫钻了进来。那天冬湖水库送来了一担鱼。鱼的腥味诱导了这些山猫从山林里爬到度假村。这冰天雪地的,小动物到处觅食。我让人不要伤害它们,把它们放了出去,在周边的山林里,每天固定时间放些食物喂它们,也把它当作是我们度假村的一项工作来做。”

    方竹涵告诉大家说,后来这些山猫白天也在村前屋后转悠,对走过去的人一点也不畏惧。而且数量多了起,不只是刚开始来的几只,而是一群。它们吃饱后,会在屋后那几棵老樟树下聚集,互相嬉玩耍斗好一阵子,然后再散去。

    “我过去数了数,有十九只。”方竹涵兴致勃勃地说,“后来这几只山猫果然每天在老樟树下聚会。”

    这些山林中野生动物,对于他来说前所未见。即使是现在的下雪天,有空的时候他就上山,想想能够高兴地看到这些小动物。

    “上几天有好几只小松鼠爬到屋后的樟树上吱吱地叫。附近山林里小动物多了起来,说明生态环境好。先生说,小时候,野兔子满山跑,除了野猫,还有狐狸、野猪、穿山甲。要是自己的家里,就可以把这些小动物当作宠物养起来。”

    方竹涵说完,捧起茶杯,呷了一口温茶,然后交叠双手,放在膝上。他虽然性情温和、文静谨慎,但工作起来要求很严。

    他禁止度假村里的工作人员去南溪江捕鱼。他接手牛家塆度假村管理后,对一些管理细则作出了很多的严格规范。

    有关后山树林里到底有些什么动物,祥子乃子也说不清。现在听眼前这个远道而来客居牛家塆度假村总经理所说的,都是自己小时候那个时代里的往事。

    对于这些小动物,祥子乃子云子他们都没有仔细地观察,从小到大,只是把它们当作玩物。现在眼前这个暂居的方经理,这么关心,而且观察得这么细致入微,不禁让人心生敬佩。

    能够让方竹涵安心留下来的,除了他自己喜欢山林野趣之外,随他一起来的太太是植物研究专家。

    周振春当时在考虑度假村总经理人选时,也正是基于方竹涵太太的专业。他的太太作为应邀专家,经常去冬湖森林公园动植物研究所参加一些项目研究。他们的一双儿女都在美国大学留学。

    50 周家府邨

    明朗的阳光,映衬在积雪的群山和绿色的山林之中的周家府邸:这座保存完整、富有江南特色的古建筑房屋——牛家塆度假村。

    周瑞年调任西山市委书记后,周家迁了出去十年,老宅一度当作生产队的农用生产工具的仓库,随着分田到户生产承包农村生产队解体,原有的生产队的仓库也不复存在。

    周振春说,老宅如果久无人居,不过几年,就会灰尘垢土,荒芜破败。他在成立万柯集团公司后的第二年,把老宅修缮改造成度假村,利用自然环境和自然资源,用来游憩、疗养、度假,接待与周家有一定关系的政商两界人士。

    后来随着冬湖国家森林公园的开放,慕名而来的人日渐增多,又进行了扩建和整修。上次整修是在三年前,所有的家具设施重新置办,保持有限度对外开放:来牛家塆度假村住宿的,只限于来冬湖森林公园考察的专家学者和大专院校的学生。

    牛家塆后山的冬湖水库,相距不到二公里远就是冬湖国家森林公园。那儿有着天然的动植物资源,空气清新,自然环境优美,那里的山山水水,没有受到来自现代工业文明的污染,依然保持远古时期的原始生态,是现代工业文明都市生活里的人们、追求自然健康高品质的生活休闲度假的最佳场所。与森林公园如此毗邻的牛家塆,自然成了与周家结识的贵族阶层理想的疗养胜地。

    “我们去看看。”何穗看到诗筠快吃完了,她站了起身,说。

    见何穗起身,诗筠吃完最后几块茶点,也跟着站起来。

    方竹涵带着俩个女人走了出来。他指着南幢的房子告诉她们说:里面南幢不要过去了。

    俩个女人朝那边看过去。熟悉的何穗知道,周家大院南幢房子以前是周家祖父、爷爷、周振林住房。现在那儿成了她们入内的禁地。她知道一定是与周家关糸密切的重要人物在那里面住。

    俩个女人先是在庭院里面的茶花树上拍照,再走出庭院到外面的度假村里拍照。

    诗筠替何穗拍照完,顺便把相机挎在自己的身上。

    “快点出来呀。”诗筠跨出庭院门口时,朝外面喊着。其实何穗就紧跟着在她身后。姑娘在喊什么呢?

    诗筠的喊声,是在释放出抑制不住的兴奋。她站在雪地里,戴上帽子,整了整衣服,灵巧地戴上手套,举起相机,到处拍过不停。

    云子乃子在庭院门口晃了一下身影,又回到了屋里去了。

    “你们也一起来呀。”诗筠对祥子乃子说。

    “我们等云子出来一起照合影。”祥子说。祥子对拍照没有兴趣,也不喜欢让人拍自己。祥子不愿意拍照,乃子也就不愿意出来。

    他们俩折回来,重新坐回到厅堂。厅堂一角桌上摆放着有报纸、书、圆珠笔和便笺、火机、几样不同的茶罐、和几包散装的“中华”香烟。

    云子祥子乃子仨都不太抽烟,但看到所谓的好烟,也会抽上一支当作玩或消遣。

    祥子从桌上烟盒里拿出二根烟,递一根给乃子,一根叼在自己嘴里,重新坐了下来后,各人把烟点燃。

    “跛子哥完成了任务了吧?”祥子见四下无人,偷偷地问乃子。他问的完成任务是指跛子超生的儿子生了。

    “四岁了。上户口你得帮一把。”乃子把要放在嘴上的烟,拿了下来,凑过头小声说。

    “这事不能找我。我不能搭白。”祥子一口回绝。他使劲地抽一口烟。

    乃子沉下脸来:“你每年十几二十个娃娃上学的学位,我没有搭白吗?这二年下来,恐怕有二个班了吧。”

    祥子见乃子黑着脸这么一说,陪着笑凑过身子小声说:

    “这么小的事,你用得着找我吗?你让人去隔壁县找找人家落了户,再以亲戚的名义迁过来不就行了吧。大不了花点小钱嘛。”

    “算了算了。我只是跟你说说。我一见他就想到了。”乃子反而不耐烦摆摆手,他吸一口烟后,把烟灰掸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以后不要提这事了。事情虽小,影响力大,弄不好一票否决,就得丟乌纱帽。”

    “好了,不说了。”祥子边说边把身子挪了回去。

    但乃子还是沉着脸忍不住又说:“跛子说,他上不上户口没所谓。反正儿子长大就是当农民种自家的地,又不出门又不住酒店。”

    “他这话有点意思,也有点儿理。这个证那个本的多了,反而碍事。这儿卡着那儿掐着让人难受。”

    祥子用手揉揉了眼睛,不太会抽烟的他可能让烟熏到了。

    乃子再也没吭声。俩人三言二语就把跛子超生的事情说完。

    方竹涵陪何穗诗筠一会儿,替俩个女人拍了几张合影,让工作人员请回屋里去了。诗筠被这优美的风景吸引,边看边拍边到处走,没多久她举着相机和何穗走开了。

    独自一人的何穗也回到了府邨里面。她从庭院中一条积雪的小径,绕过厅堂,迈着匆匆的步伐,径直蹬上绣楼。

    生下儿子思塘后,她常常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当作周家的女人。虽然被周家的女人侮辱,但自己和周家老宅里的男人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和周家所有的孩子一样,承继了周家的血脉。

    何穗来到了绣楼上,这里每个房门紧锁,房门木板上挂着编号。这显然是当作接待来客住宿的地方。自己曾经和小文住的房间编号是“3327”号。何穗定睛地看了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房间的门上要编四位数,她估计整个度假村的住房也就那么一百来间。编排这么多数据,到底是为了方便管理还是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何穗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门口伫立着。想起二十二年前的一切:和雨秀小文曾在这里同衾共枕,促膝交谈,亲密无间,情同姐妹。仨人过着共同平凡的生活;如今她们仨各奔东西,雨秀和小文成了周家的媳妇,远走他乡,居住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是名副其实的阔太太。

    这里的老宅改建成府邨度假村,成了周家用来招待政商两界重要人士的场所,也是供达官显贵用来休闲度假疗养的胜地。

    这里是无法忘却的梦,充满着让人感动的期待和希望,日后再也不会重温。

    重新回到绣楼的何穗,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心中千言万语,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喜悦、苦痛和无奈。七年前的枫叶红的那天晩上,她瞒着女儿从绣楼上下去偷偷去与年轻男人幽会,那缠绵的一夜,让她在这里,终于寻到了彼岸的人。

    以后不知道女儿能够代替自己,把母亲的梦持续下去。

    自己这种心境,恐怕是世上其他女人很难以体会的喜悦、寂寞、甚至说不出来的苦痛和凄凉。

    她抚摸着的格子窗,发现太阳光从屋檐上斜照到自己脸上,让她感到一丝丝舒适的温馨。这太阳光也照亮了她和雨秀小文曾经共同度过的岁月;当中包括枫叶红与那个年轻男人共度良宵的秋夜。

    “何姐,我到处找你呢。这屋子真好,这么多的房子。”诗筠冷不丁的出现在何穗面前。

    不及何穗开口,她举起胸前的相机,按下快门,不由分说替何穗拍了二张。

    “你在这里怀旧吧?”诗筠绽开笑脸说。兴奋加上外面冷冽的寒风吹得,让姑娘脸颊通红。

    姑娘这样喜孜孜的神情,让她想起二十二年前,自己第一次踏入这府邨的情景。现在这个正值妙龄美丽的姑娘,兴致勃勃地的样子,仿如自己二十二年前的那个样子——就连说话甜滋滋的口气也是极其相似。

    姑娘美貌非凡,额头前刘海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睛,很是吸引人。男人见了势必会难以释怀。她会不会会不惜一切使出浑身的解数,让自己成为周家的女人?

    何穗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让她蓦然一惊,她凝视着姑娘。

    “你在想什么?”诗筠见何穗定定地注视着自己,问她。

    “我在想,我第一次来这府邨,和你现在一样大。那时候我们是仨个女知青,这周家的二媳妇小文还是我带来的。现在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们俩成了周家的女人,而我却被拒之门外。”

    何穗用凄伤的口气回答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笑了,像是在开玩笑故意用凄伤的样子调侃自己的落莫。

    “学校老师都说你缘源很深,可又说不清楚。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呀?”

    “二十二年前,你与周书记的媳妇这么亲近,简直就是姐妹一样。”

    “说起来难堪。二十几年前,我与周家俩媳妇是一起下放到冬塘的姐妹。”何穗没有向诗筠提及自己与周家二媳妇是发小。

    自从与那个年轻男人有了那层关系,她有意回避承认自己与小文的发小关系。

    何穗这么一说,诗筠认真地看着她。何穗与诗筠相视一会儿,把自己的眼睛移开,望向楼下。这时,她看到南幢楼下迴廊上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棵山茶树前,手持着什么,凑着树枝上的花全神贯注地在看什么。

    云子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站在一旁,在说什么。

    51  世间之路

    何穗看到南幢楼下迴廊上、坐在一棵山茶树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是李木相:香港新鸿星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也是公司的董事长。

    李木相手持放大镜在数山茶花中的花瓣,到底有多少片。他现在看到的这一朵,重瓣的花瓣有二十七片。他也数过最少的才五片。他的夫人三太太查阅过有关山茶花的资料,最多的山茶花花瓣有五十片以上。

    李木相住的房子门口,也放了二棵盆栽的山茶树。这山茶树是二棵老树,它们树干苍劲,充满了活力。这二棵盆栽的山茶树,挂着一树斑驳重瓣大朵鲜红的山茶花。

    看到在寒冷的季节里盛开的这些花,让人深深地感受到来自于大自然的品格和分量,令人赏心悦目,轻松自在。

    去年八月份的一天,李木相在香港家中遭人绑架。八月的香港,酷热难耐,他被人绑架关在一个仅有一个出气孔的木箱子里四天,最终以付出七亿港元的赎金被赎出来。

    绑架事件中李木相遭到了虐待,受到了惊吓,不敢回家住,也想离开香港在外地找一处安全可靠风景怡人的地方调理身体。周振春邀请他过来冬塘牛家塆度假村老宅看看,没想到他一来就喜欢上了,当即就定下来长住。

    现在他和夫人三太太在牛家塆已经住了半年了。这里远离世事纷扰,置身其间,轻松自在,是个完全可以让自己的身心沉静安稳下来的地方。

    大概安心舒适,有时候达到发呆的程度。家人和他自己,都希望能尽快走出被绑架的阴影,缓解消除心中郁结的不快情绪。

    李木相每天早上七点起来,喝一杯温热水,在迴廊做十几分钟伸展操,然后洗漱,再去餐厅用餐。上午大都是在附近山上溪流池塘边走走看看,听鸟儿啼啁观赏鱼儿游戈。自己有兴趣的话,也和工作人员一起种菜,修剪弄弄度假村里面的花草树木。

    午饭时间后,中午小憩一会儿,起来看看书报电视,参加度假村里面组织的一些文娱活动。在牛家塆度假村除了云子以外,他不接近任何人。

    他们夫妇俩人平素也都是少言寡语,神情淡然,既无愤怒也无沮丧,也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样子。看起来是过上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像是个修行者。

    现年五十六岁的李木相有多重国籍,娶了四房太太,二十一个子女。最小的儿子比他大孙女还小,俩人之间的年龄相差十八岁。

    李木相一共娶了四房妻子。陪伴在他身边的,随他入住牛家塆府邨的是他姜姓三太太。这三太太年仅三十二岁,出身于高贵的家庭,容貌漂亮,温顺矝持,像是个青春少女。

    周家与李木相在世界各地都有生意往来,对李木相入住牛家塆度假村照顾有加,高价请了个香港厨师,从万柯公司挑选十二个忠厚本份的青壮年男子作为安保人员,昼夜守在李木相身边。让人加固了宅院的围墙,并在不同的位置又增加一些电子眼监控设备。

    他们住在牛家塆无人知晓。周振春只是对云子说是生意上的合伙人,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他,让他有空常回老宅看看。祥子乃子对住在老宅里的李木相的身份也毫无所知。

    陪伴他身边的三太太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也胆量过人。获悉李木相被人绑架后,她只身一人前往匪巢,与绑匪讨价还价,从绑匪开价要二十亿,谈到七亿。

    三太太的镇静,连绑匪都很意外。绑匪问她,你一个年轻女子,不怕我们对你下手吗?她答道,你们既然是为了得到赎金,我来与你们谈判,是给你们送钱来的,你们应该为绑架成功高兴,怎么会对我下手呢?绑匪问,你为何这么冷静?她答道,因为是我们错了,我们在香港有一点钱,但是没有一点防备,既然我们错了,就算是我们赔上损失的钱。她以自己生意人坚守的商业信用承诺不报警。

    李木相被赎回来后,李家信守三太太谈判的承诺,并未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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