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不动声色的改变了你的一切,然后又悄然无声的消失了。像是一场无声的嬉闹!
他是一个平常的男孩,她也是一个平常的女孩,相遇在十三岁的冬天,然后分别在十四岁的冬天!
一年的记忆,经过十年时光的冲刷几乎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住。只有一张模糊到无法辨别眼睛的一张脸,和一潭清澈见底的溪水里游荡着的几条灰色的小鱼。
“我见到他了,这都几年了?”
“有三年了吧!”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轻声的说。身边靠在她肩膀上的人脸色微红,闭着眼。
“他把我当成了你,呵呵,那个混蛋!”
听她冷冷的骂他,她的心里隐隐一丝心疼。笑道:“真的是太久了,不记得也正常,不记得就算了!”
那是分别后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从发小的口中。发小是在一个戏场里碰到他的,而她那天正好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听到发小电话里惊喜的声音,她很后悔,想要去可是又好像有些怕,怕时间太久,怕他忘记,更怕自己没有准备好!于是,犹犹豫豫到最后也没有去见他一面。
发小喝了几杯酒,一回来就找她倾诉心事。却没说多少她自己,只是说了很多他的事!
怕他忘了,结果他真的忘了自己,似乎连名字都记不清了。像是一种极大的讽刺,又像是给她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冷的心里结了霜冻了冰。可是还是忘不了,他的笑脸和他的声音。
丑丑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好看。冬天在外面套上一件灰蓝色的羽绒服,冻的红红的招风耳,笑起来白白的牙,闪闪发光的眼睛。她忘不掉,也不想忘。
关于记忆这种事,完全就是一个人的事。他对那段时光不觉唯一,他就轻轻松松的走进了新的生活,甚至于连一个故人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她把那段时光当做彩虹,便拼尽全力的想要刻画下每一段色彩,甚至不敢忘却他一个眼神!
“这是什么?”他举着肿起来的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放下手里的作业抬起了头,看到了指间许多个用黑色钢笔画的叉号。
他嘿嘿一笑,两颗虎牙翘皮的露了出来,眼睛里一片纯净,把手平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冻坏的,小时候没有保护好,所以每年冬天都会复发!”说着叹口气。
她看着,心里一阵心疼,却又不好意思把兜里的创可贴拿出来。如果知道自己会因为那个瞬间的犹豫后悔这么多年,她一定不会因为那点不好意思的情绪而什么都不做。
“又来跟我同桌卖可怜啦!”同桌嬉笑着,停下了笔,看了看他,对她说道:“每年都这样,我记得去年肿得比这还厉害!”
她是学校合并半路转来的,她的同桌是他玩的最好的朋友。
“买点药涂涂吧,买双手套,不要再被冻着了,冻伤了不好。”她满眼心疼,花语却装的平静。
“嗯~我戴不住手套,难受。”说着又从桌子里掏出一双崭新的手套摆在她面前,“看,我妈给我买的,每年都买,每次我就当她的面戴上,出门就不戴了!”
“为什么?那样冻伤就不好了。”
“哎,你别管他,他就那样,他挺乐意的,抗冻!”同桌劝她道。
所以,在以后的每一年的冬天,她总是会想起那些小小的黑色的叉号。一个一个在她眼前脑海里跳跃,像是一个个小精灵一样。
知道他过的很好,知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敢主动去询问他的消息了。她怕极了在听到他说任何忘记的话,因为对于她来讲,她最想珍惜的那段日子,留给她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而且正在不断模糊消失着。
可是相遇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生活就像是过山车,上一秒还在不断努力往顶端攀岩,下一秒就飞流直下。
“喂,姐,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个男生说认识你哎!”
一个镇里的女孩惊奇的在电话里说了他现在的生活。他留级了,她知道他学习不好。他谈恋爱了,她觉得没关系。他父母离婚了,她心疼,只是再也不说是心疼他了。
她是欣喜的,似乎直接忽视了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她欣喜的是他还记得自己,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犹豫了很久,她从女孩那里要到了他的qq,申请加了他。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一直激动的盯着手机屏幕,就算是困的睁不动眼,也是一会儿看一下屏幕,确认一下。明明知道可能他早就睡了,可是心里还想着他可能会熬夜或者是半夜睡不着的时候看到消息。
早上六点,她似睡未睡的被一声信息通知声音叫的清醒,眼睛一睁手机就在眼前。
你们已经成为好友!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把手机抱在胸口,心跳的快极了!
“你好——”打了两个字,又一想他正读高三,早上很忙,怕打扰又给删掉了。
忍着,压着喜悦过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六点多,他应该吃晚饭休息一下了!
又打了好久,斟酌好久,写了删,删了又写……
最后,终于一激动发了出去!
“我是***”
因为没打句号,她在地上乱跳一阵。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她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每一秒都像一天那么长!
终于消息发出五分钟后,他回过来了。
“我知道啊!”
她看着看着,就又瞎跳了起来!想了半天,才想好第二句的内容。
“你好吗?”
然后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晚上……
他再也没有发过来一个信息。
一个月后的下午,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
一遍,两遍,三遍……
一个人一个人的看,仔细的找,都没有找到。
她是不会删掉他的,那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她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视!
于是有一个更加残酷的现实在她的心里砸开了花!
是他把自己删掉了!
傻傻的坐着,又跑去和发小喝酒。两瓶啤酒就已经摇摇晃晃。
第一次,她想要狠狠地骂他一顿,如果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打他!
可是现在,她连骂他一顿的机会都没有!
夜里十点,她和发小窝在发小家的沙发上看着老旧的剧,各自倾诉着。
女孩打了电话过来。
“姐,那个,今天白天的时候他跟他女朋友吵架了,然后他说为了他们以后相信对方,他把他手机里的所有女生都删了……”
她听着听着想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女朋友!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为了他女朋友删掉所有的女生,多么幼稚的决定!
他会不会知道因为他这个小小的表忠心的决定而让我心酸到死!
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毫无意义!
他有什么好的,一个连你名字都记不清的人,有什么好怀念的!
六年还是七年,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哭的昏天黑地,感觉再深刻一点就可以把自己的灵魂与躯体抽离开来。可是怎么也达不到那种境界。
从十点,一直哭到凌晨两点。头疼的要命,眼睛肿的像核桃。站起来想要洗洗脸结果脑袋又疼又晕像是灌进了开水一样!
第二天醒来,眼睛肿的更厉害。心里却像是微微送了一口气。全是从高处彻底落了下去!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站在顶端的机会了!
心死如灰。尽管记忆还是无法忘却,但是没有了火苗的死灰再也烧不起来了!
忘了他不现实。不想他也不现实。
所以才需要远离,不断远离,远到只剩下飘渺零散的记忆,远到这一辈子都不会从别的任何人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因为他的那件衣服;她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因为夏天他才不会被冻伤;她最喜欢路过那条小溪,因为他说喜欢那些鱼……
细细回想,渐渐发现一件更可悲的事!
为了等待记忆中虚幻的你,她失去了自己应该体验的岁月!
在想你的那些日子里,远方是她目光的停留处。可惜,那个远方,一无所有!
时至今日,依旧念念不忘。也许这是一个天生注定的执念,由他发起,由她执行!
若是被命运安排,再一次相见。
这些,她想要他知道,这是陪伴她十年之久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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