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京是我哥哥，也是我舅舅，他爸死在我的房间。
一.
我叫姚子冉，我没见过我亲爸。我妈是典型的胸大无脑，先是爱上一个混混，又未婚先孕。虽然她人傻，但家里钱多，我外公雷厉风行，很快那个混混就销声匿迹。
本来我应该在某个手术室里消失，但我妈偏要把我给生下来。
我在外公家生活了几年，后面跟着妈妈搬到姚子京家。真是好笑，大人的这点阴私，以为我们小孩子不知道吗？
不过是一场不光彩的交易罢了，姚子京的妈妈嫁给了我外公，姚子京的爸爸姚文远又娶了我妈。
一家子这样混乱的关系，我想，不过是臭味相投罢了。
只是我妈，我实在想不出在这样的交易下，她竟然觉得姚文远对她是真爱?
她欢欢喜喜踏进姚子京家的门，肚子很快就大起来，家里请来私人医生还有护士，月嫂也早早请了过来。
妈妈靠在床沿，摸着我的脑袋。
“明年就该上小学了，要听话一点，你和哥哥还是不说话吗？”
“那是我哥还是我舅舅?” 我反问她。
她尴尬一笑，又说起别的话题。真爱无价，说的就是她吧。我看不上她的恋爱脑，明明就是污糟的关系，她偏要说是爱情没有界限。
但不得不说，在后来漫长的人生岁月里，我才知道，只有她是真正无条件地爱着我的。
那天晚上天很黑，仲夏之夜，没有月光也没有繁星，天上的乌云沉沉地压下来。待产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声尖叫，声嘶力竭，外面雷雨交加，乍现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我坐在产房外面等着，她说她会生下一个弟弟，将来他会保护我。
我不需要什么弟弟的保护，我生着气，但是弟弟没有来，妈妈也被带走了。
外公出席了葬礼，和姚子京妈妈一起。不过丝毫没有把我带回去的意思，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我，如果不是我妈坚持，我都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姚文远则是和他一再保证会好好照顾我，我心里默念，不用这么强调，反正他也不在乎。
原本姚子京爸爸和我的关系淡淡的，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伴侣带来的孩子叫什么，不就是拖油瓶吗?
可自从我妈去世之后，他对我的关心竟然快超过姚子京了。
姚子京和我的关系，只能用恶劣形容。如果说之前我和姚文远是维持表面的客气，那么我和姚子京，就是恨不得对方立马从自己眼前消失。
原因在他，从我一进门，他的眼光就仿佛淬了毒。我向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开始的无视，到后面偶尔的对峙，我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重的敌意。
自从他爸爸对我的关心变多，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又多了嘲讽，我想不过是嫉妒吧。
二.
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姚子京爸爸借着照顾我的名义，暗地里对我动手动脚。他回家时，会直接把我抱起，两只手恶心地在我的臀部和两跨间游走。
我挣扎着逃脱，后来每次他回家，我就跑回房间把门反锁。但同一屋檐下，还是避免不了相遇，我惊慌逃脱，他就像猫对待老鼠那样，志在必得，津津有味。
看似玩闹的荒诞，有时候管家爷爷看到了，面上带了隐隐的厌恶，但丝毫不影响他毕恭毕敬地叫姚文远“老爷”。而那些年轻的女佣，则满脸笑意，觉得姚子京爸爸心善，对待我和自己亲生女儿一样。
我坐在房间里，也困在房间里，这座别墅和他主人一样，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可我宁愿被困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门轴转动的声音传来，我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他会在门外转动把手，有时候和我说一些话，有时候不说。玩弄狩猎物的猫，静静守着，明目张胆地和猎物说:你跑不掉!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可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姚子京爸爸轻易打开了我的房门!
看到惊疑的我，他面上带笑，还是斯斯文文的样子，说出的话也全是“关心”。
“冉冉，怎么经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我叫人把门锁重装了”
我看着没关的房门，一下子窜了过去，姚子京爸爸一把捞起我，笑着说我真是个调皮鬼。我两腿在空中疯狂地踢着，他很快就把我控制住，我只剩下身体轻微的抖动。
“真是太好了冉冉，你妈妈走了，你是我一个人的了”姚文远脸颊泛起红晕，粗喘着气在我耳边说。
我惊惧又战栗，但还是沉下声说。
“她是给你生孩子死的!”
他不再和我说话，只是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又伸出舌头开始舔我的耳朵，很快我的脸和脖子，都被游遍了。
屈辱就像一块石头把我堵住，我喘不过气，就在我觉得自己快完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碗碟破碎的声音，管家爷爷对女佣的呵斥着。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以后不用来干活了，真是耽误事儿!”
“老爷小姐，开饭了”管家站在门侧低着头。
姚文远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回应。
“我们很快就下去，你也别骂她了，都有不小心的时候”
姚文远强行把我抱下去吃饭，我食不知味，姚子京摆着臭脸沉默不语，可他却自顾自地说笑着。他就像一台自动播放的节目，真希望他永远被装在电视机那样的方块里。
很快我就上小学了，和姚文远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少，而每次他要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时，管家爷爷总会适时出现。
他心里恼怒着，可从来没发过火，家里多少佣人，他要维持自以为是的体面。
三.
又一个夜晚，我已经入学两个月，明明已入秋，天气却依然炎热。我在房间里写作业，门后倚着一个凳子。
那个凳子没什么用，在面对门的推挤时，它除了发出吱吱声，根本无力抵挡。就像我在面对姚文远时那样，我甚至不会叫出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尖叫。
凳子划擦地毯的声音又响起了，姚文远依靠着门框，身形歪斜地冲我笑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走进房门，用钥匙把门反锁。
“冉冉，想不到吧，只有我能把你的房间反锁”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又收起来，作势要来抱我。
我紧盯着门口。
“别看了，今天我让佣人都放假了，管家也不在”他掰过我的头，捏着我的脸颊。
“那老头真是多事，不过在我们家很多年，我爸临终前还让他好好照顾我，他倒觉得是我老子了!”
“子京也不在，去找他妈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我闻着姚文远一身酒味，又喘不过气来，他把我放到床上，我却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他愣了一下，又好像反应过来，似笑非笑。
“你这个小滑头想搞什么?”
我学着他在我耳边吹气的样子，把嘴对着他的耳朵。
“爸爸，你身上好臭，先去洗澡好不好？”我软软地说。
“哦?”他饶有兴致地看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跑不掉。
“再叫一声”
“爸爸”我忍着恶心，声音却依然软糯。
“好，反正你也跑不掉，要乖乖的哦”
姚文远赤身裸体泡在浴缸里，眼睛却看向我这边，得意的眼神中仿佛我是他的战利品。他又晃晃手里的钥匙，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钥匙扔向楼下。
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我坐在床沿，看着我的作业本，幻想姚文远像纸张那样脆弱，轻易就被撕碎。
或许，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一边绝望，一边毫无厘头地希冀。
他泡了十几分钟，大概是太舒服，居然打起盹。我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其实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打得开，不过不看一眼总是不死心。
我又走到姚文远身边，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我静静地观察着他，或许他会冷不丁突然睁开眼吓我一跳。
但我观察了很久，久到浴缸的水凉了，姚文远还是没睁开眼睛。我戳了戳他的脸，他的脑袋竟然直接偏向一边，我吓了一跳。不过他没死，他的胸口还起伏着，或许是晕过去了。
此时此刻，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而荒诞的想法。
我把浴缸上方的水龙头打开，又把浴缸一侧的台子放下来，那是一块板子，平时泡澡可以在上面放一些吃的喝的。水一直浸到他的脖子，他还是没醒。
我猛地把姚文远的腿一拉，又迅速把他的身子往下翻，因为水的浮力，我做这些很轻松。
姚文远被浴缸中间的台子压在水里，他好像条病鱼，扑棱几下就不动了。
我心里兴奋又害怕，等了一阵，我把台子扶上去，又把姚文远翻了个身。我不敢去看他的脸，我只感觉他的两条腿还是温的，但已经僵了，让我想起开水淋过后被拔毛的死鸡。
我跑回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一夜无眠，在清晨时终于沉沉睡去。
在管家爷爷带着人破门而入时，我才醒转过来。很快又听到了女佣的尖叫，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仍作一副茫然样，睡眼惺忪的样子也让我的表演更为逼真。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哇地放声大哭，好像自己被吓到了，其实我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只是觉得很轻松，轻松得想哭。
管家爷爷捂着我的眼睛把我抱出去，他严厉而不善言辞，好像学校里那个一丝不苟的数学老师，可我却感觉到莫大的安慰。
姚子京回来了，和他妈妈一起。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六岁的孩子，大家都觉得是姚文远喝多了酒，才发生的意外。而半夜死在继女的房间，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我看着姚子京爸爸被装进方盒子里，又埋进土里，这个过程我时常哭，他们就说我对姚文远的感情可真深，看他儿子都没这么伤心。
姚子京妈妈想带着他一起生活，姚子京拒绝了，他妈妈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没有人关心我该去哪里，我只能死皮赖脸地回姚子京家。
当家里只有我和姚子京时，他和我说了第一句话，让我心惊不已。
“是你干的，对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