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家族游戏
作为一个河北省的学生,从小学,到高中,人是在一种被控制的环境当中生存的。生活每一天严格围绕着成绩这一 KPI 进行组织,每天早上六点半出现在教室,晚自习要到九点半甚至十点。
在这样的安排下,人生当中最大的两个命题,如何与社会相处,以及如何和自我相处,被屏蔽掉了。
这种单一目标制度下,所有的亲情,友情和爱情,都要服从于成绩这一概念。小的时候,老师们总是在念叨,要和成绩好的人交朋友,从他们身上学习, 远离那些成绩不好的人。不允许早恋。甚至连父母生病时,由于住宿,也没有办法对于家人进行照顾。
更不要提团队协作这一概念。学校本身不设置兴趣社团,不会组织学生之间以及学生与社会之间的交流。自身的兴趣也被严重的抑制。教育本身没有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挖掘自身的特点与优势,更好的了解自己,学习将自己的能力放置于团体当中。
但是,与社会相处和自身相处的匮乏本身还不是这个系统当中的最大问题。
在这样的一种一元价值, 一切依照标准答案,人的多元性是很难被正视。人们是围绕着一个目标,呈现金字塔状错落。而非每一个人根据自身的需求,去整合自身的资源。
在成绩的压力下,人本身使用成绩来进行定义的。在教师和整个的评价系统当中,考第 123 名和考 124 名的人本身没有任何不同。但是第 123 名和第 124 名的家庭,生活,以及兴趣爱好,社会关系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下一次考试的目标,可能都会被强制设定为 100 名之内。
在这里,基于自身现状的思考与尝试是不被鼓励与支持的。支持和赞扬的是「榜样」,那些最能跨越任何障碍(往往也意味着在个人生活上进行最大牺牲),将一切时间贡献给学习的人。
在这样的逻辑下,听从来自长辈和权威的安排,是最为稳妥的一种决策方式。而背离这种既定逻辑的创造进行的付出可能会影响到成绩。
整个群体在经历过 10 年左右这样的思维训练之后。当这一群体进入大学,获得这真正的自由时,他们反而有点像「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老 Brooks,从监狱当众出来,却仍然按照旧的逻辑,寻找正确答案,
在大学当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词语:「牛人」。代表着在某一个方面有特别的能力,达成了一般人无法达成的成就。 在入学的伊始,各种官方和半官方组织就会对这些牛人进行推介,而且在新生内部本身也会对于这些「牛人」的事迹口口相传. 然后一届届,出现各种各样的牛人。每一代的新生,都在模仿者前辈的路线,上类似甚至一样的课程,拿到更好的成绩,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或者狠狠的玩上一到两年,然后准备考研或者找一份工作。似乎一个大学当中所有人的道路,都可以用简单的几个模型描述出来。
但是在国外的大学,几乎不存在什么可以模仿的对象:在大学当中校方提供的则是一个个 information session(信息分享会),每一个 INFORMATION session 都在讲述,如何更加有效率的利用学校为学生设计的各种设施:图书馆,校友会,健身房,兴趣小组... 同时课程本身也是自主选择的,学位是作为一种在一定时期内,完成固定学分,和相关课程的奖励(Reward)。
学校不仅仅为学生提供了诸多的选项以及自由的选择空间,而且校方在课程选择上,从来不给出权威意见,学生在选择课程以及其他的问题,校方一般采取一对一的顾问式解决方式。
在这样的环境下,分析自己的特点,以及对于外界情报的搜集,自主的做决策成为了必须。课程被打散,所有的资源都可以被自由的调动。没有正确答案的存在,只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学校本身这种设置,也是为成年人这一定位进行对接。因为每一个人都能够有自己的课表,因此没有固定的班级,也就不存在什么「集体生活」。个人生活空间的边界非常清晰。学生们除了学习和个人活动兴趣活动之外,并不会被强制参加(学校本身提供的住宿学院可能会有一些集体活动,但是这样的活动本身也非强制性的)
这种设置,很好的完成了从一个校园人到一个社会人的过度。在学生生涯的最后几年,学生要作为个体,处理租房,打工,私人生活,等各项问题,并且通过校园的职业发展中心,课程时间设置,以及校方与企业之间的合作,逐渐完成在社会功能上的转变。
因此,在学生进入社会之后,不会有太大的割裂感,无论是个人的生活,还是企业当中的工作,都能够比较自然的完成过渡。
当我在国外三年回来之后,在和我的朋友们沟通时,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 当初的同学们有很大一部分在按照一个大家都在遵循的路线进行人生规划。很多人根据前辈的建议选择的自己的工作,根据父母的介绍进行的结婚,思考的问题是如何重复前人已经走过的道路。而我考虑的更多是如何满足自身的需求,分析外界的情况变化,整合手头的资源,做出自身的决定。
这种从寻找正确答案,到整合资源解决问题的思维转变,是我留学四年,最大的收获。
而且在这种思维模式下,很多的问题将会有一个全新的角度。
如果有下一篇文章,我会继续聊一聊。
网友评论
即便是有了互联网,也可能这辈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