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似乎总和一些小动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绝食的小山雀,上吊的小松鼠,被踩扁的小兔子,还有集体绝食的小野鸡。它们的结局似乎都比较惨烈。
我第一次养小野鸡的年龄记不清了,但是结果却是记忆犹新,八只小野鸡全军覆没。
有一次爸爸去耕地,遇到了一窝小野鸡,便捉了回来给我和哥哥玩。
听到爸爸喊我们,跑出去便看到上院的墙根底扣着一个筛子。
我透过筛子的缝隙看到了八只可爱的小野鸡。它们的模样颜色都差不多,全是都是鹅黄色和黑色相间的绒毛,像一个个毛绒绒的团子。眼睛虽然不大,但是炯炯有神,像两颗黑色的豆子。尖尖的小嘴上有两个小孔,是它们的鼻子。走起路来脖子扯的长长的,神气极了。
爸爸说别看它小,跑起来可快了,让我们俩小心别让跑出来。
阳光透过筛子落在地面上,形成斑斑驳驳的影子。它们有的闭目养神,有的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嘴里啁啁啾啾的叫着,颇为怡然自得,全然没有不安的样子。我和哥哥趴在筛子旁边,身后飘来妈妈炝葱花的香味以及油锅滋滋啦啦的声音。
吃过午饭后,我意识到小野鸡应该也要吃点东西的。跑去问爸爸,它们吃什么,爸爸说吃粮食。
我跑到厨房后面的窑里抓了一把糜子,从筛子缝隙里撒进去。想着马上就可以看到它们吃东西的样子了,谁知它们完全不为所动,看都不看糜子一眼。我问哥哥怎么回事,哥哥说可能它们不喜欢糜子。于是他跑进去抓了一把谷子,撒进去之后它们还是无动于衷。
我急了,跑去问爸爸。爸爸说可能是它们心情不好,不想吃。
我又跑回去趴在筛子旁边,等着它们心情变好,吃点东西。可是从中午等到太阳落山,阴凉笼罩了整个院子,它们还是没有吃一口。
我对哥哥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把它们关起来了,所以它们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哥哥说应该是的。于是我俩决定把他们从筛子里放出来,让它们散散心。
哥哥跑去把大门关了,我拿扫帚把院墙下面的洞堵上,这样它们就只能在院子里活动了,我们这样想。
当哥哥把筛子拿开的一瞬间,它们似乎开心疯了,四散跑去。有的扑棱着翅膀往后院的墙上爬,有的往厨房跑,有的奔着后院的缺口跑去。由于要盖上上房的缘故,我家的院墙没有全部堵上,那里有个缺口,平时用些树枝罩着,后面是我家的洋芋窖。
我眼看着一只小野鸡跑到那个缺口,钻过树枝,跑到洋芋窖里去了。
我们院子里有一个粮仓。为了防止老鼠进去吃粮食,粮仓与地面是没有直接接触的,大概有十五厘米的空隙。我们庄里几乎每家都有一个那样的粮仓。它没有门只有窗,每次收完粮食爸爸要把它们举的高高的从窗户里装进去,到了磨面粉的时候又要装了从窗户里面运出来。
好几只小野鸡争先恐后地钻到了粮仓下面。我瞬间意识到我们忘了最大的麻烦,钻到粮仓下面就很难抓到它们了。
哥哥先跑到洋芋窖里捉那只逃跑的的小野鸡,我负责在院子里盯着其他的几只,免得它们乱跑。
回来后我俩趴在粮仓的两面找那些跑到粮仓下面的小野鸡,但是它们站在我和哥哥的中间,既不靠近我也不靠近哥哥,我俩没办法捉到它们。
于是我们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但是一直等到夜晚降临,它们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似乎打算在那里休息了。
后来哥哥找了个长棍子,它们在棍子的拨拉下,极不情愿的走了出来。我俩把它们又放回筛子下面。
第二天他们依旧不吃,甚至白面馒头都不吃。我担心这样下去它们会饿死的,便把它们一个一个捉起来扳开嘴喂馒头给它们。
这一幕被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的妈妈看到了,她说“扳嘴喂食,三天剥皮”。我当时不以为然,我相信经过我的悉心照料,它们一定会长成有着漂亮羽毛跟长长尾巴的大野鸡,而且会跟我关系特别好,我走到哪里,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跟到那里,因为是我把它们养大的。
但是事与愿违,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它们都开始萎靡不振。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看这个世界一眼,身上的羽毛变得乱蓬蓬的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光滑。看着它们亮晶晶的眼睛被灰白色的眼睑遮住,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依旧睁不开,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晚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睡觉,迷迷糊糊的总担心第二天它们都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跑去看它们,但是筛子里面躺着八个硬邦邦的尸体,它们终究还是死了。
我后来才知道,小野鸡是吃蚂蚱的,它们会用自己自己尖尖的嘴巴叼住跳跃的蚂蚱饱餐一顿。可是我知道的太迟了,它们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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