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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你太不容易,帮帮你怎么可以?

忘了你太不容易,帮帮你怎么可以?

作者: 妖精婆婆 | 来源:发表于2018-03-22 10:19 被阅读411次

    文/妖精婆婆

    忘了你太不容易,帮帮你怎么可以?

    01 最近总遇到特别伤脑筋的事情。

    刚吃过晚饭歇下来,大学同学陈溪扔给我一个重磅消息,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李灵病危?不可能!怎么可能?谁说的?消息可信吗?”

    我急吼吼的一连串问题,声音抬高了八度,吓得儿子停下写作业,支棱着耳朵听我出了什么状况。

    陈溪说:“消息当然可靠,都确认清楚后,才告诉你的。”

    我唏嘘不已,始终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是真的,“李灵才38岁,也太年轻了。”

    陈溪说:“癌症才不管你多大年纪。”

    我:“李灵多漂亮呀,就跟百灵鸟似的,活泼伶俐,声音又好听。”

    陈溪:“癌症才不管你高矮胖瘦,黑白美丑。”

    我的脑子嗡嗡的,我不知道再说什么,电话那头也沉默着。 良久,陈溪说:“我们约个时间去看看她吧,毕竟同学一场。”

    我急切地:“应该应该,必须要去。” 我说:“定好了时间通知我,我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等待的几天感觉好漫长,时不时嘴里嘟哝一句:这个陈溪,咋这磨叽呢!

    平心而论,我是喜欢我这个同学的,我最初对世界和美的认识都来自她。她的“50年理论”一直影响我到现在。

    记得刚进大学,我们如初练飞翔的小鸟,胆小稚嫩,探头探脑,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怯生生的。李灵活泼开朗的个性一下子打消了大家的陌生感。

    她用最短的时间,摸清楚学校的角角落落,学校周边哪家的炒粉味道好,哪家的烤肉最新鲜,哪家的饺子馅多皮薄,哪里电影不清场……

    晚上李灵一边在床架上拉腿,一边号召我们天天坚持做扩胸运动,那时候我们觉得胸还年轻的很,不太在意,李灵说:现在年轻没什么,我们要的是二十年,三十年后胸部依然傲然挺立。李灵说:我的目标是50年,半个世纪。李灵说:美够50年,才是真正的美人。

    如今,美人卧榻病床,想象她憔悴凄凉的境况,不禁黯然神伤,感觉一切美好的东西总是最脆弱,凋零最快的。我要用我们的友谊,我们的同学情谊,温暖她,抚慰她。

    02

    陈溪终于来电话了,神秘兮兮,声音压的很低:“最新情况,再给你说一下。”

    “怎么?”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难不成李灵没等到我们去看她,已经……

    陈溪貌似难以启齿,迟迟疑疑的。“快说,快说,到底怎么了吗?”我催促到。

    陈溪艰难地:“有同学去看过她了。”

    “然后呢?”

    “她家的钱已经花光了,她见谁逮谁借钱,一开口就是三五万,你知道的,她那病再多的钱投进去也是打水漂,最多就是拖延些时日,她走了钱找谁要呢?”

    “想去看她的同学好多都不敢去了呢,说是让我们一个宿舍的去看看,毕竟我们感情深些,顺便带他们问声好。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陈溪说这些时,嗓子暗哑的像个老人。

    我握着手机瞬间石化。“我们还去吧?”陈溪又问我一遍。

    坦率说,我很想去看看李灵,同窗之谊,不比其他泛泛之交。

    我说:“我们给她发起筹款吧。” 陈溪说:“我们留在本市的同学不到二十个,一人给1000,也就不到两万块,解决不了问题,她要移植肝脏,光手术费50多万,还有后续治疗呢?”

    我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躲着不见她了吗?”

    陈溪说:“我有个办法,我们把刘军约上,上大学那会儿,李灵可没少帮他,他欠着人家李灵的情哩,要借钱也该他刘军借给,要借钱李灵也知道找刘军借。”

    记得上大学时,刘军是班上不多几个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的。尽管有助学贷款,来自偏远农村的刘军,生活依然捉襟见肘。

    李灵把用了一次的旅行包顺手扔给刘军:“这包你用吧,我没买好,买了个男士包,背着丑死啦。”

    李灵缠着刘军卖给他一部二手手机,她说:“爸爸淘汰下来的,放家里也是放着,不如变现。”那部手机八成新,李灵说必须给20块,少一分都不行。谁都看的出来怎么回事。

    李灵和刘军赌成语接龙,李灵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运气又差,总是输,输了给刘军买回家的车票。

    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刘军也绝不会忘记,李灵应该是刘军贫寒求学生涯中最温暖的一束光,给了他实实在在的物质帮助,最大程度地维护他的面子。

    约上刘军,貌似是个可行的办法。

    03

    我和陈溪开车去接刘军。

    刘军热情地将我们迎进他家逼仄的两居室,茶几上是胡乱放着的儿童图书,小玩具,面包渣子散落四处,刘军儿子刚上幼儿园,正是顽皮的时候。

    刘军老婆是个见人笑嘻嘻的温和女人,怀里抱着五六个月大的二胎女儿,咿咿呀呀地逗着玩。自从怀上老二后,她就辞职了,做起专职主妇,并不是刘军挣的多,两个孩子够她鸡飞狗跳的了,不请保姆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正说着,卧室里出来刘军的母亲,老人家从乡下过来给帮帮忙,小小的客厅显得格外拥挤,也就是说,刘军一个人要保证全家五口人的吃喝拉撒。

    我和陈溪告辞,刘军坚持送我们,一直送到车旁。

    陈溪说:“李灵住院了。”

    刘军说:“知道知道。”

    陈溪说:“她情况很不好。”

    刘军说:“知道知道,都听说了。”

    陈溪说:“我们要去医院看她。”

    刘军神秘紧张地朝自家窗户及四面八方侦查一番说:“我就是为这个出来的。”

    然后他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塞给陈溪说:“这是2000元,代我转给李灵,我家大宝这几天感冒了,二宝晚上也一直闹夜,我就不去了,人未到但情谊到,一样的。”

    刘军又慌张地朝四周扫视一番,用手示意我们:快走快走!刘军说:“别让我老婆发现了,家里紧张,她对钱敏感的很。”

    我们也被弄的紧张兮兮,拿着刘军的2000元跟做贼似的,正要发动车,刘军“咣咣咣”敲车窗,他把头探进车里说:“你们去把贾青约上一起去医院嘛,他最该去看看李灵,想当初跟人李灵谈了好久恋爱哩,追人家积极性那么高,这么些年一直念念不忘,余情未了,这时候最该表现表现,看看是真情还是假意?”

    说完又急急地挥手示意我们:快走快走。我从汽车后视镜里看见刘军的脸变的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04

    贾青一个人在家,老婆出去旅游了,儿子上私立学校,周末才回家。贾青见到我们,亲热的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想想我们也确实好久没见面了。

    挂在墙上的曲面电视清晰地可以看到演员脸上皮肤纹路,足足有65寸,全语音操控空调被贾青一声令下调到补水档,瞬间有发丝般清凉的液体扑面而来,贾青说:“女人要记得时时补水,才能美美的。”

    我示意陈溪赶紧说明来意。贾青情绪高涨地说:“我这有上好的红茶,我们边喝边聊。”然后去厨房烧水拿茶具,茶水上来,贾青又顺手从书架抽出一本册子:“来,看看我们的芳华,满满的青春记忆。”

    “李灵病了”我说,“病的挺严重。”贾青显然刚知道这个消息,他从毕业纪念册上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我。

    “千真万确”陈溪又补充一句。

    贾青愣了几分钟,忽然挥舞着手里的纪念册喊道:“都怪我,都怪我…….”他一边翻着纪念册,手有些抖,一边继续自责“都怪我,我是烂嘴,臭嘴,说好的不灵验,说坏的一说一个准,都怪我……”

    贾青甚至想抽自己嘴巴子。 我拿过纪念册翻到贾青、李灵互赠留言的那一页,李灵:祝我幸福吧!贾青: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希望你过得很好很幸福,我巴不得你过得贫穷孤独,每到深夜时,都是想着我的好。贾青狠狠地补一句:愿你一任不如一任。

    记得大学那会儿,贾青使出浑身解数,追求李灵。李灵起初不情不愿的,一旦决定接纳贾青,对他那叫一个好。

    李灵经常熬更守夜为贾青织毛衣,织围巾。每每看到李灵发青发紫的脸就知道她又是大半个不眠夜。冬日刺骨的凉水中,贾青的鞋袜都是李灵给洗刷的干干净净。我们叫李灵“贾大嫂”。

    陈溪拿过纪念册粗略一翻,说:“跟这没关系。”

    又追问到:“你们咋就分手了呢?当时最看好的一对呀。”贾青说:“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分了,好像也没有原则性事情。”

    是呀,年少时期的感情,有多少情不知所起,又有多少走着走着莫名其妙散了。

    05

    我说:“我们去看看李灵吧。”

    贾青说:“必须要去,马上就去。”

    驾车到了肿瘤医院,就在推开病房门的刹那,我叫住了贾青。我觉得把一个不知情的人推到最尴尬的境地有点不道德。

    我说:“贾青,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

    贾青疑惑地看着我,“李灵也许会跟你借钱,不过依你的条件三五万应该没问题。”

    贾青略一沉思:“借钱?就是给钱呗?”

    陈溪说:“你们好了那么久……”

    贾青:“那都是过去式了……”

    陈溪:“依你的条件没问题。”

    贾青:“我给了她,我对不起我老婆呀……”

    争论间,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位60岁左右的阿姨打量我们一会,惊叫到:“哎呀,是李灵的同学呀,这不是贾青吗?快来快来,都进来……”这才记起,我还陪贾青追李灵追到她家去过。

    李灵的丈夫不在,我更愿意相信他四处筹钱去了。李灵眼眶深陷,苍白的嘴唇干的结痂,身子瘦的只剩下骨架,昔日的百灵鸟一去不复返。

    李灵用眼神示意我们坐下,贾青坐到病床边,李灵忽然用尽全力双手紧紧握住贾青的一只手,贾青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李灵的手背,李灵哀伤恳切地说:“贾青,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还有救,我只要筹够钱……”

    贾青怔了片刻,用力想把手从李灵手里抽出来,但没有成功。 一股忧伤涌上心头,漫长而莫测的时光里,对旧人要求太多,都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所谓的旧情难忘,余情未了,都不过是自己意念里披着想象外衣的美好。外衣一撕,谁也不是谁的谁。

    护士送药过来,李灵妈妈掰开李灵的手,疼爱地说:“别这样,该吃药了……”

    贾青顺势拿回自己的手。

    李灵妈妈招呼贾青,“出来一下。”

    贾青顺从地跟到病房外,李灵妈妈声音几度哽咽,她控制了一下情绪,压低嗓门对贾青说:“孩子,李灵时间不多了,医生已经下了通知,没有换肝的必要,如果她再借钱,你先答应下来……”

    贾青善解人意地不停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们本来也该帮她的。”

    贾青返回病房,李灵已经吃过药,就那样昏昏欲睡地看着我们,有一刹那还露出了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过了十分钟左右,李灵睡着了,贾青给她掖了掖被角,我和陈溪轻轻地退出病房。

    透过门框上的玻璃,我看见贾青轻轻地用一根手指抚摸着李灵的指甲盖,温柔之极。恍惚间仿佛回到大学时代,所有人都脱离了世故这个外壳,回归成那个充满感情的少年。

    06

    不久,李灵走了,噩耗传来,同学们难掩悲痛。

    葬礼结束,宴席开始,同学们一次次举杯怀念李灵,那个百灵鸟般的姑娘仿佛还在,她聪明伶俐,热情大方,爱吃爱玩爱学习爱同学。

    曾经,她是谁的同桌,谁的室友,谁的恩人,谁的初恋……

    过去的时光,再也不会重演,只适合回忆,没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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