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

作者: 9718a6435e71 | 来源:发表于2018-06-12 10:00 被阅读13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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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他痛哭,他狂笑;他行将就木,他披甲骂天!

    (一)

    “大人,殿上那些大爷又再次提出现今宜和不宜战,适当退步,即便是暂时俯首称臣也是可行的理论了”

    “嗯。”

    “大人,您不做点什么吗?要是你再不出来说话,咋们朝廷就是那些胡虏蛮子的朝廷了!”

    “宁康,我至今总共写了多少诗词了?”

    “嗯……大约两百多首吧!”

    “那你再说说我官职几品?”

    “大人年轻有为,如今不过虚岁二十五,便已经官至四品!”

    “你看你,这不是很清楚嘛。我才二十多岁,玩弄心机是斗不赢那些老家伙的,四品官职,说起来也只是个小官,扳手腕也没他们硬,再说了,我可是个写了两百多首诗词的当朝第一才子,怎么能在朝堂上去和那些人似买菜似的争论呢?那样不雅,不符合我的人物设定。”

    “可是……大人……”

    “放心,本才子心里有数!且看明日本才子是如何以理服人!”

    第二日,称病久不上朝的宋王朝第一才子,可谓是大病初愈后第一次现身在朝堂之上。皇帝陛下皱眉望着下方军方、政方以及掌管财政的官员如何从军事、政治、钱财来分析这场仗该不该打。说到红眼处,军方、政方以及财政三方的两派大佬几乎要大打出手,堂堂朝堂竟似凡间市井小巷。

    久立朝堂不发一言的宋王朝第一才子,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劝架。称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人才,不应如这般毫无形象可言的讨论一国之事。

    当日不久,第一才子入狱的消息如狂风卷沙尘般的传遍京城的各个角落。京城大牢,一脸焦急的宁康怒骂道:“大人,你搞什么搞啊,这就是你的才子设定?当着朝廷满朝文武的面,大骂当朝宰执‘放你妈的屁’就算了,还动手打掉了枢密院大佬的门牙!别人不就是主张求和称臣嘛,现在搞得好,我个小书童怎么捞你出来?”

    脱了官服换上囚服的才子显得颇为自得,哈哈大笑中,半响,言道:“手滑,嘴快尔,奈何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二)

    半月之后,宋王朝与胡虏蛮子签订停战协议。偌大的宋王朝,向烧杀抢掠数十个城池的胡虏蛮子俯首称臣,不记十数万家破人亡的大宋子民,以白银绸缎、宝马美酒配上十数州的割地求来和平!

    也就是第二日,宋王朝第一才子正式被罢官,罢官应当返乡,第一才子却是狂笑北上。一路上尽是断壁残垣,黎明百姓流离失所,才子第一次心中生起仓皇逃窜之心,几欲先走。

    奈何,身边十数位孩童相伴,不忍弃之不顾,南回之路又长路漫漫,无从走起。

    好不容易来到一州县,衙内尚显完好,宁康敲门被拒,不由得骂道:“该死的胡虏蛮子,若不是他们,不至于如此。”

    “小康啊小康,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慧者慧,奈何你始终不开窍呢。大厦将倾,岂非外力之过?内部腐朽才是最终祸首啊。”才子摇头晃脑,手中拿出孩子们口中剩下递来的半个薄饼,微微咀嚼。

    “你说……本才子文学出众,词人做了,官也当了,要不……体验体验当匪如何?”才子歪着脸坏笑的望着宁康。

    “不可啊,不可,大人,那可是要杀头的啊。”宁康连连摆手。

    “嗯,你可是说错了,接下来你应该叫我当家的,最不济,也得叫声大哥才对。”

    (三)

    土匪头子一声吼,州府也得抖三抖。才子摇身一变,不再白衣加身,而是匪气、痞气十足。一声摇旗呐喊,乱民皆挥手响应。

    乱世之内,流离之人一呼百应,四面八方凝聚而来。才子依旧写诗,不过却不再是有文化的第一才子,而是会诗词歌赋的第一土匪头子。人称“讲究先生”或是“匪大当家”!

    讲究先生是外界军民匪三方的称呼,来历则是匪大当家的手下小弟。只因才子觉得,既然做了匪,那么匪字这个身份标示不可缺,匪后面加个大当家,既显名号,又含霸气,如此强烈要求手下所有人称其为“匪大当家”!“讲究先生”也因此得来!

    匪大当家还觉得既然是匪,自然就得做点对应身份该做的对应的事,俗话说:在其位谋其职。所以匪大当家有了大批手下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攻破了那个敢让他敲门不让进的衙门。

    鞭打了那肥头大耳的县官,强行遣散了五六房不愿回家相夫教子的小妾,最后将县衙内的所有资产尽数充公。深得匪性的匪大当家当即决定招兵买马,不过数月,过千人马的庞大土匪集团成立。

    宁康曾战战兢兢说道:“匪……大当家,这么多人该如何是好?怕是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啊!”

    “这多好办,我们是匪,自然该烧杀抢掠!”随后周围近半数州县被洗劫,胡虏竟然都退后了几十里。

    这还不算,匪大当家还言:“都是有文化的土匪,就该干点有文化的土匪该干的事!”土匪办起了学堂种起了地,每天劳作之余还背书诗四句。

    (四)

    “陛下,那自称匪大当家的正是当年被罢官的……”

    “这些年,他竟然聚集大量乱民自立山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量县衙被抢,已成大势的他更是敢对胡虏动手!”

    “陛下,此人不可不除啊!若不除,不说下面群情激愤,那胡虏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长此下去必成大患!”

    “陛下圣明!”

    ……

    “匪大当家,你先走,别管兄弟们了!”

    “不行,我是你们的大当家,怎么能一走了之!”浑身浴血的匪大当家一口拒绝。

    “大当家,我们就算留在这里也没用,他们有数万兵马,我们只有五千余人,怎么打?不过是送死罢了!”

    “宁康当家说的对,匪大当家,你们赶快走,这样兄弟们即便死也是值了!”

    “当初我能以五千破他们两万人马,今天我依然能,他们五万又有何妨?”匪头子吐了口血唾沫,直接冲向了前!

    ……

    “什么?还没有破?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干什么吃的!”

    下面一群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大……大人,是敌军将领太过狡猾……”

    “放屁!任凭对方如何狡猾,他们军队终究只是一些流民组成,你们呢?你们不仅是正规军队,更是十倍于他们!你们这群饭桶!”

    一旁的一位将军终究看不过去了,起身说道:“大人,凭人数强攻,虽说效果缓慢,但相信最终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但先前李大人两万军队损失大半,直接被陛下打入了天牢,若是我们攻打这区区五千人,也损失大量人马的话,恐怕功反而会成为过啊!”

    这将领小心翼翼的看着那文官,言道:“下官有一计可取得胜利之时,并减轻不必要的伤亡!”

    “那你还不早说?怎么,诚心看本官出丑?”文官怒喝。

    捏了捏拳头,将领恭敬道:“下官不敢,实在是这个计谋属下也是刚刚才想到。”见文官不耐烦,将领接着说道:“以赦免流民为条件,换他束手就擒!为了百姓,他绝对会同意!且还多了一个安置百姓之功!”

    ……

    终于,大宋军队停止进攻山上的匪大当家他们。一封信通过使者递到匪大当家手上:“你若现在投降,属下流民皆可免罪,依旧是我大宋子民,你若不降,皆死罪难逃!”

    良久,匪大当家在众军匪目光之下,被文官狠狠的踩在脚下蹂躏,押回京城。

    (五)

    “不好了,不好了,边塞急报!”

    “北方胡虏撕毁停战条约,大军正向我北方防线推进!”

    “报,边塞三州失守!”

    “报,征北将军战死!五洲失守!”

    “这可如何是好。”大殿上文武百官慌作一团,皇帝陛下紧握龙椅。“谁?还有谁能替朕,替大宋,替这天下黎明百姓出战!”

    满朝文武无人敢应!

    “陛下……或许有一人可以!”一将领恭敬的走了出来!

    “谁?说!”皇帝道。

    “捉拿回京,关入天牢数月,等待秋后问斩 的大宋第一才子……”

    “他?他能吗?”皇帝迟疑开口。

    “陛下,切莫听他胡言,那所谓大宋第一才子不过是一土匪头子,如何能平定胡虏!”

    “对啊陛下,那土匪头子说到底也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有何军事才能,能担当如此军事大任!”

    先前那将领道:“若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如何能当朝打落枢密院大将军一颗门牙?若是无军事才能,为何以五千百姓,能抵抗我大宋当朝文官亲自带领的前后七万人马!”

    “这……总之,他还是戴罪之身,竟敢聚众成匪,抢掠朝廷命官!”

    “哦?那么要不大人您前去抵挡胡虏!”

    “够了!”皇帝低喝道:“传旨,命他为平北大将军,戴罪立功!”

    ……

    “哈哈,我一个土匪头子,拿什么平定胡虏?又为何要去平定胡虏?”

    那位殿上的将军道:“陛下已经封你为平北大将军,不为陛下,也不为大宋江山,只为这天下百姓,还请出关一战!末将必定生死相随!”将军跪下叩首!

    (六)

    披甲上阵,擂鼓誓师,敬酒祝行!

    皇帝遥站城头,亲自相送,百官并立两行!

    视线内,城上皇帝,城下百姓!

    “出征!”曾经的匪大当家一声怒喝,二十万大军雷霆咆哮!

    ……

    两军对阵,阵前叫话。

    “我们大汗说了,你若降,此后大宋王朝的新皇帝便是你!切莫为了愚忠,而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手下的十多万大军以及身后数百上千万百姓考虑一下。”

    城楼上,褪去书生气、抛去四品袍、脱下匪徒衣的平北大将军身穿一身威武的铠甲巍然屹立,如同一座万仞难越的高峰,一道铜浇难破的城墙,将胡虏与大宋,分成了两道泾渭分明的潮水。

    “擂鼓!”平北大将军右手抬起,低声开口。“咚!咚!咚!”往昔仅耗费三月便攻破十一座城池的胡虏,如今耗时两月也没能攻破此楼!

    “将军,如今敌方还有三十万大军,粮草更是充沛,我军加之前幸存的数万军士,如今伤残加起来也不过十八万,怕是抵挡不了多久!”扬言生死跟随的那位将军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后。平北大将军开口:“接下来五天,我会每天带领人马前去骚扰,五日后,你以及一千军士去烧毁敌方所有粮草,你们活下来几率几乎是零!你可愿?”

    “末将领命!”

    ……

    “我军骚扰敌方十数日,如今敌方粮草全无,无力再战!”平北大将军扫视面前不到十万的军士,狠狠地咆哮道:“汝等!可愿随我一同赴死!”

    面前远超十万军士的声音同样咆哮而出:“生死相随!”

    随后,平北大军以不足十万将士,杀得二十多万胡虏丢盔弃甲的消息传回南方,再传进北方,举世皆惊!

    平北大将军请求朝廷增援,大宋的使臣已到胡虏的地盘。随即成功和谈的消息,从丢盔弃甲的胡虏军队,到十一座城池内无家可归的百姓,飘过二十多万将士的尸骨,传到了平北大将军这里,传回了大宋的朝廷!

    ……

    平北大将军被召回朝廷,之前罪行皆被赦免,担任枢密都承旨。十年后,枢密都承旨被贬镇江知府。

    (七)

    宁康骂骂咧咧道:“皇帝真不是个东西,大人明明没错,为何要罚!”

    “无妨,无妨,复得返自然更好!”中年才子笑到。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赶去上任吗?”

    “慌什么?不是限期三月吗?我们去边关走走。”

    ……

    “陛下,那人身为新任镇江知府,却不尽早赶赴上任,反而是悠闲的去向边外游玩,如此懒散之人,怎当得朝廷命官?还望陛下明查,治他个失职之罪,将其贬为庶人!”

    “陛下,末将并不同意文大人的看法,镇江知府上任限期三个月,既还没有越期,那么又算得上失职?望陛下明鉴!”

    “好了,都别吵了,待他逾期未上任再说。”皇帝微微闭眼,示意此事不必再谈,心中喃喃:“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念念不忘北伐之事,朕岂会撤你的职?我大宋江山,难遭战火摧残啊!你既想北上看看,那么了你一桩心事,也了我一桩心事。”

    ……

    “想当年,我铁甲加身,扬鞭策马过关,有万千佳人相伴,可笑啊,今朝竟是形只影单啊,唉!”

    “对,那二十万大军可不就是万千佳丽嘛。”

    ……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要是不说话,大人可就真是形只影单了。”

    “也对。”中年才子微微一想,的确有理。“都到这里了,去祭拜祭拜他们吧,当初连他们尸首都没能收回,是我这个当将军的无能啊!”

    一处山岗之上,上面密密麻麻立着上千块石碑,每个石碑之上均有二十多个名字。中年才子和身边的宁康来到山岗之后,略微驻足,随后扬起手中酒碗,挥洒于天空随风飘散。

    “朝廷为官多年,终能力有限,委屈诸位兄弟挤一挤了。”踱步来到一块石碑前,望着其上一个名字,依稀可见那声“末将领命!”

    ……

    “大人,这楼上我们站了许久了,何时回程?”

    “不急,待我把这栏杆拍遍,便启程上任!”

    “大人若不想为官,辞了便是。”

    “那岂不是少了一方安宁之地?”中年才子忽然转头。“你说,我这个第一才子至今骂过人吗?”

    “没有。”

    “朝堂之上骂宰执那次?”

    “那是口快尔。”

    “当土匪那些次?”

    “大人您自己都说了,那个时候您是土匪呀。”

    “那万军之前,高骂朝廷?”

    “愤怒蒙蔽了你的眼,不算,不算。”

    才子转头,从高楼极目远眺,双手使劲的拍在栏杆上,良久,狠狠的呼出一口浊气:“我去你妈那个朗朗乾坤!”宁康惊得张大嘴巴失神,才子狂笑:“走,回程!”

    (终)

    “叫你少喝点,少喝点,你不信,现在喝瘫了吧!”宁康费力的把镇江老知府弄上了床,突然,躺床上本因醉死过去的老知府猛地坐了起来。

    “小康,掌灯!”

    “什么?老爷?”宁康愣神惊讶的看着老知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拿起了挂在床边帘上的宝剑。“噌”的一声,泛着银光的宝剑被抽出。

    “掌灯!”老匪大当家喝道。

    “好!好!好!”宁康连忙将昏黄的灯拿了过来。昏黄的灯光下,老平北大将军眯着眼,眼睛离宝剑无比之近,又无比仔细的来回审视手中的宝剑。

    第二日,老知府大病,三日后,病床前,宁康以及几个曾跟随老平北大将军的将士静静的站立。

    “杀敌!杀敌!”早已神志不清,久不曾开口的平北大将军,睁大浑浊的双眼大喝两声,羽化而去。

    ——灵感来自歌曲《狂浪生》,文/小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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