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铛铛!……”上课铃声响了,跳绳的连忙把绳子扔给对面的同学;丢沙包的边跑边把沙包塞进裤兜里;弹玻璃球的,一把把玻璃球抓起来;还在上厕所的,提着裤子就往外跑……好像一瞬间,热闹的校园里只剩下蹲在教室门边画画的云梦了。而每个教室里,都传出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有挪桌子凳子的,有不让进座位打嘴仗的,有怕老师提问背书的,还有从家里拿来的漂亮的公鸡毛和“老钱儿”用线和布把两者连在一起做毽子的……云梦看着老师从办公室走出来了,才把手里的木棍儿扔掉,懒洋洋地站起来,用脚抹了抹地上的“画儿”,一转身进了教室。
“我们先检查一下上节课学习的生词。下面找几个同学‘爬’黑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把到黑板上写字叫做“爬黑板”)这时候,大家都把胳膊高高地举起来,生怕老师看不到自己。只有云梦把头低下来,眼睛时不时地瞅着门口。“哎!”同桌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她,意思是“赶快举手啊!”,但是云梦只是微微地咧了咧嘴,表示知道了,依然低着头。
老师也很奇怪,平时云梦可积极了,心直口快,还是老师的小助手呢。别的同学不会的,云梦就会主动帮助他们,还帮着课代表收发作业,现在这是怎么了,就像霜打的茄子,整天打不起精神。
确实,自从那次“被抢”事件后,云梦好像换了一个人。
只要走进校园,她就没有安全感,总提防着有陌生人人进来,上课的时候也总是走神,老师说的话几乎听不进去,即使看着黑板,看着老师,也总有一根神经始终朝着门口的方向,紧绷着,似乎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像一只灵巧的兔子,飞奔出门,跑回家去……
而回到家之后,不管大娘做什么,她都会跟在身边,帮大娘打打下手。
那时候的学生,是很轻松的。没有什么家庭作业,更没有兴趣班,提升班之类,回家除了帮家里干点活,就是背着筐砍草喂羊。
那时候的水缸是放在院子里的,干粮筐是吊在房梁上的。我们放学后标准的程序是:排队走出校园,踏出校园的门就可以撒丫子,各奔各家。一进家门,先趴到水缸沿上,拿起水瓢(那时候很少有舀子,我们舀水都是把葫芦一分两半,然后当水瓢)一阵猛灌,用衣袖抹一下嘴,进屋门把书包往炕上一扔,转身就往上够,有的人家干粮筐子挂的高,孩子个子小,就搬个小板凳垫在脚底下,手直接伸进筐子,拿出一块铁锅烙的饼子就走。
干嘛去?给羊砍草去啊!
那时候,云梦是个头儿。她说往哪个方向去,一群小丫头就都跟着,准能找到草长得好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小筐。孩子们背的筐是特制的,比成年人的小一圈儿。等大家砍的差不多了,她们就在荒地里或者路边踢毽子,或者坐在地上画“芝麻开花节节高”,等遇到马齿苋她们就更高兴了,因为马齿苋的茎又长又脆,可以用来做耳环和项链。
爱美真是女孩的天性,跟年代和物质条件的好坏无关。
现在的云梦,草砍得最多,玩的时间最少。她暗下决心,要把羊喂得肥肥的,因为那是大娘家的收入之一。小小的年纪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吃干饭,在大娘身边,一定要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可是,一想到要去学校,她的小脑袋里就“大”了。她不想去,因为总是走神,很多东西她听不进去,后来就听不懂了。本来老师每节课都提问她,可是现在,经历了几次愣神之后,老师好像也不那么关注她了。同学们下课后也不再叫她一起玩,她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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