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20号，农历腊月二十六，时令大寒。
这一天是工厂全厂放年假的时间。而冯厂长在18号车间就停产了，安排全厂工人大扫除。
19号一大早，一辆接一辆的挂着湖南、江西、贵州、云南等地牌照的长途双层带卧铺的大巴车，就陆陆续续停靠在工厂门口，或者附近的马路边上。
员工带着大箱小包、排着五列长队，等着保安员收放行条，检查行李，放行出厂。
杨籽知道工厂车间没有贵重物品可以携带的，加上车间班组长对产品、原材料控制得很严格。就要求保安员只收放行条，事后再登记；无须开箱包检查行李，直接快速放行。
下午三点钟不到，除了预登记的新招的300个女工和五六十名老员工——也是女工，以及两名本地清洁工阿姨；全厂两千多人，悉数走完。
……
杨籽接到老乡马杰的电话。马杰先问杨籽回不回老家。杨籽回复说回不了。
“兄弟！我后天回去。小何和她妹妹已经走了。我有个事不好意思向你开口。我——!”
“马哥!我说过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有话只管说，只要能办到的，兄弟我绝不推辞!”
“兄弟!那我就直说了吭!”
“马哥!您说!”
“兄弟！我这个月的提成年后才能结算。回家过年除了火车票，身上没剩几个钱。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借给我一千块钱？五六百也行?”
“马哥!发个账号给我。我马上去对面的柜员机转给你!我转两千给您。够不够?”
“兄弟！太多了!一千块够了!过年后我结算了马上还给您!您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我，我年后去给你爸——我叔拜年!”
“马哥!这些不用了。快发个账号给我，我要统计离厂人员的明细。”
“……”
杨籽走到对面车站的农村信用社柜员机，排队给马杰转了两千块。
……
回家过年
回到工厂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因遭抢劫而受到伤害的小店老板娘，戴着线帽，用围巾遮住脸上的纱布，只露一双阴郁的眼睛；在一个女亲属陪同，到门卫室找到杨籽。
“老板娘!这么快出院了？身体没什么事了吧？你老公呢？他怎么样？”
“我昨天拆线了。我老公也没什么事啦！能吃能喝，明天就可以出院!杨队长!真是谢谢你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板娘口齿不清地说着，又抽泣起来。
“不要难过了!老板娘。哭对你脸上的伤不好。人没事就好，钱可以慢慢挣!”
“没什么好感谢我的。说起来很惭愧。那天雨下的太大。我们门卫室的门窗都是关着的，刚开始没听见动静。去晚了……，感觉对不住你们!”
“杨队长，不能这样说!要是你们没及时赶到，那两个贼要是把门关上跑了。我弟和我弟媳不到天亮血就流干了。那都没命了。我们全家人感激还感激不尽您们呢！”
旁边的中年大姐说道。
“我和我弟媳过来找你，想请你再帮个忙。明天我们接我弟出院，一起回湛江老家养伤。这个店也不准备开了。过完十五再下来盘出去。”
“店里还有很多食品货物，怕过期了。听说你不回老家，你们放假食堂不开火。所以想把店里的钥匙交给你。你们保安有空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吃掉、喝掉吧。别浪费啦！”
大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杨籽。杨籽没有接，说:
“大姐，这不合适!我不知道店里有多少货品，但是多少都能换点钱回来，你们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免费给我们消费了，这肯定不行!”
“你们盘点没有？要是盘点了，总数和销售价目表给我，我可以帮你们卖。换点钱回来。”
“或者你们在店里等，我现在就发动我们的兄弟，还有留厂的员工过去买。反正大家都开始在买过年吃的。”
“不用啦！杨队长。都留给你们吃喝吧！值不了几个钱。我们现在就要去医院陪我弟，要不就给你们搬过来了。”
“里面的卫生我们收拾好了，也没什么个人贵重物品了。你们只管去拿吧！也算我们一家人的一点心意。”
大姐说完，把两把钥匙塞在杨籽手中，和老板娘转身离去。
杨籽叫来刘虎和梅子，一起打开了店门。
店里面已经收拾得齐整；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十多天前里面曾经发生过惨案。货架堆满了货品。楼上的阁楼仓库还有很多。
杨籽在收银台翻出一个账本，里面有记录的原来各种物品的售价。
杨籽就交代梅子、刘虎、奇鹰三人一个新的任务:从现在开始由梅子做账记录，按账本登记的每种商品的八或九折，直接在店里卖给本厂留守员工和其他厂的工人。
刘虎、奇鹰主要的责任是保护梅子。
在刘虎、黄河等保安员带领及宣传推动下，当天傍晚就卖掉了一多半货品。第二天中午，厂外宿舍的员工搬进厂里宿舍以后，又卖了一次。
除了一些白酒、啤酒，几条便宜的烟，基本清空了。梅子交到杨籽手里九千多块钱。
当然，杨籽自己也买了三百多块钱的方便面、火腿肠等食物。
……
19号上午办公室开了一个会议，下午就算正式放假了。
食堂的突然停火，对三百多个不用上班的员工影响不大。她们主要睡觉、出门看老乡。
而二十几个年轻力壮、还要坚守值班的保安员，一下子不适应了。
连吃了两天的方便面、火腿肠，杨子也有点受不了。杨籽在上学高三复读时，就吃厌了方便面。
一时间宿舍到处充斥着方便面的味道。就连打嗝、放屁都是那个味。
杨籽想让保安部自己生火做饭。经过于其他保安员的商量，大家一致同意。宁可不要每天30块钱的春节伙食补助，也想每顿有个热饭吃。
再加上放假没有其它的维护秩序的勤务要做。人手时间都很清闲。保安部也有饭堂帮厨做饭的经验。20多人的饭菜更容易做好。
杨籽就在21号上午，打电话给廖厂长，做了请示。廖厂长完全同意杨籽的想法。并说送菜的要到除夕前一天才收挡，初五就开市。
廖厂长让杨籽打电话叫送菜的几个供应商多送点菜过来，储存起来。每人可以按照每天50块钱的标准采购。如果菜品不够，市场停业，可以去镇里超市去买。
廖厂长下午还让人开来自己常骑的摩托车，交给了杨籽。
杨籽知道:每人每天按照柴米油盐一起算上，20元一天，自己做饭绰绰有余了。
杨籽就让送菜的按30块钱的标准送，开单按50元；等着年后由廖厂长处理单据。
高佬在中午过后，送钥匙的时候，带来半扇猪肉，一个猪头，整副排骨，一副处理好的猪下水。
“队长！我杀了两头单独养的肥猪，没喂饲料的。免费送给你和兄弟们半只，让大家过个肥年！”
高佬咧着露着金牙的嘴，乐呵呵地跟杨籽说道。高佬还在临走的时候，偷偷地塞给杨籽一个信封，说:
“队长!今年我两个猪场的收入不错。一点心意，让老弟你也沾沾喜气。厂长也有!”
高佬走后，杨籽拆开信封，里面有5千块钱的崭新票子。
……
因为没有年三十，腊月二十九就算除夕。
中午过后，杨籽用广播通知所有留厂、没有外出的员工，到饭堂包水饺；晚上集体聚餐。
杨籽让梅子从廖叔那里支取保安部的基金，在奇鹰和刘虎的陪护下，去那个士多店登记拿了很多酒水。
当晚，三百多人，陪杨籽过了一个特别的除夕之夜!
……
2001春晚小品《卖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