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你,我才不会迷失在虚荣里,我才能在这个花花世界里清楚地明白自己所该站立的位置。谢谢你,
还有希望你知道的,你并不是一个人。我也正在拼命努力,要和你一起分担。’
亲一个,么么哒从不懂事到懂事,我的世界来来往往了很多人,毕竟心的容量有限,有些人总会被挤出在外;但有的人,即便他并没有参与、陪伴我的成长,可心里还是实诚地放着为他腾空的容量。
其实,从前我还不成熟的时候,便一直为拥有他而自豪,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理由的自豪感。他比我大一轮,难免会有‘第二爸爸’的错觉,自然无形中生出一股引人敬仰的威严。
好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也不大,孩童的心思还在;能感觉出来他很喜欢我,因为他回到家总连书包都来不及放就刺溜到我床头好一顿亲;所以四岁以前,我的脸颊永远飘着两片‘高原红’,还留有不明的水渍,好吧,都是被啃的。
再大一点,会跑步,会叫人了;每次他离开也是要从脸颊开始、眼睛、额头、鼻子、嘴巴、下巴亲一圈的,还是舍不得,就再来一圈。后来,高中,他住了校,一星期回家一次。我也开始上小学,每天在一大帮小孩间穿梭着、跳跃着,日子开心的都要忘记还有他的存在。
不过,他还记得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两个的年纪差这么多也算一件妙事,虽然少了彼此参与共同成长恣意打闹声讨的童年,倒也收获了无数的‘好处’,比如,好吃的,很自觉地全让给我吃。
有一次,同学送他一块巧克力,他放进口袋攒了一个星期没舍得吃,想着周末给我带回家;可等到周末到家,打开包装纸后里面原本应该硬硬的巧克力赫然都软成了乌黑的稀泥。我知道他有多喜欢吃巧克力,据说,爸爸给他买的巧克力,他总是小心翼翼拆开一角包装小心翼翼咬一口米粒大小的形状再小心翼翼折起来装回口袋,如此也能满意的含嘴里半天,似乎害怕吃的太快这样的美味就早早没了。
所以后来,他上大学,我也稍微懂事了,家里有巧克力,我都会给他留着,临走前塞给他;可他不要,非让我吃;我便想了一法,假装收下,待他走前上厕所时偷偷塞回他的书包,藏得深深的;等他出来后再若无其事的送他去车站,心心算计着上火车的时间到了,才会用妈妈的手机给他发短信,说‘打开包,哪哪哪有惊喜哦’。
这招用了他大学四年,他年年都会中招,没办法,怪我的演技太高超。
有一年暑假,我不幸起了水痘,大热天出门还要包的严严实实,所以只能每天呆在家里;可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一天不让出门就会被憋疯,更别提别的小孩都不敢接近我家玩了,我简直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看我无聊的发霉,就去买了一版跳棋;每个午饭后,在客厅的地板上铺一层凉席,便开始和我进行一盘一盘的厮杀;我这个战无不胜的‘跳棋高手’正是从那个时候被培养出来的;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忆的场景,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席地而坐,窗户大开,阳光从窗棂上洒下,感觉可以把那一米黄抓在手中,空气也是香的;然后掌握了诀窍深觉自己天赋强大的小妞再赢了一盘又一盘棋局后欢快的在地板上打滚。直到后来,我又学会了军棋。
在我完全治愈之前,我跟他在一起玩耍的时间最多,而那段日子才算真正与他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感;我也才觉得我和他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时间沟壑。大概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兴趣爱好、我的性格修养,很大程度都受益于他;他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的书,他说,多看好书,有利于陶冶情操;所以,我八、九岁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大部分青少年被推荐阅读的书籍,而长大后再读一遍倒发现少时也算能理解得明白透彻;
读书、爱书,习惯兴趣都是从幼时被培养来的,以至于现在身边人都会经常赞叹我静气读完一本好书的耐心与兴致,和一本接一本的数量。我知道。当年他为我买的每一本书都经过他精挑细选,而正是那些书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长成我自己喜欢的模样。
‘我一直觉得,你长得很像哈利·波特。’从小被灌输的观念,他拥有着我无法企及的能力;所以他从来不会挨骂、轻而易举的解决困扰我很久的难题、成为‘优秀孩子的学习榜样’、可与‘别人家孩子’狠狠媲美。所以我犯下大大小小的错都会被妈妈嚷嚷说‘我要有他一半听话就好了’;争宠的危机感化成了彻头彻尾的压力,尤其是当他考入985高校后。
我心里有怨怼,尔后念念总有一天要狠狠的超过他,让爸爸妈妈打心底承认我比他有魄力。该死的青春期来的时候,我有好些日子对他都是不满的;那段日子总在想,我宁愿他跟我差不多大,会像别人家小孩那样,告状、抢食、甚至欺负我,也不愿意他总是戴着一副长者的面具与优越感一本正经地教训我。这只会让我有一种错觉,就是我被别人欺负了,他也不会像书本里和电视里描述的那样护短的冲上去‘杀敌’、带一身伤回家,而是反过来谆谆教诲我不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扒拉扒拉一堆了事。
于是某一次,在我愤慨的爆了句粗口被他毫无留情的抽了一巴掌后,我更想和他划清界限,‘你多么了不起啊’;他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说脏话,而我觉得他太过分小题大做不宽容、假正经地好像自己的青春期不是逃学打架粗口一律不缺,况且我只说过那一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初中屡教不改逃课去网吧还被爸爸拿皮带抽来着。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声讨这些怨气,却得知他谈了女朋友。那年我高二,那天晚上,他给妈妈打了电话。我想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在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完全不知道哪里来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趴在书桌上,闷头哭到睡着。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你怎么能有女朋友,以后好吃的肯定都先给她留着了’、‘你也不会再想着我吧,必然只记得给女朋友做牛做马’、‘她长得应该很好看,估计比我还可爱你才会喜欢她!’满满的挫败感。
然而却猛然发觉,其实,自己的内心并没有真正的疏远他。
细数一下回忆,
小时候给上大学的他打电话,第一句总是甜甜的说,‘我想你了’;记得某次是他舍友接的电话,估计被我的声音萌化,等他回来后死活闹腾着要认我做妹。
某个假期回家,临走时我舍不得他,他便用口风琴教我吹弹了‘一闪一闪亮晶晶’,这首我一直深深牢记的曲谱,1155665,4433221,5544332,5544332,1155665,4433221。
寒假时,为了争谁应该被压迫洗碗,他不惜起的早早跑到我的房间拍下一张又一张我睡着时的丑照,以此威胁,‘洗碗删照片’。
大热天,琢磨发明出一种新式‘冰激凌’;两个人,大人大碗小孩小碗灌满牛奶放进冰箱,待到时候刚刚好再取出来,不软也不硬的冻度,一人一个勺子挖着吃的欢快。
有个周末的早晨,家里只剩一碗泡面,热水烫过后调料的香味让我咽了好几次口水,可我只扒拉了两口就推给了他,他问我‘你怎么不吃了,会饿的’;我摇摇头,‘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多吃一点。
我和他的回忆我能记得的太少,怪我们年龄相差太多吧;我开始懂事了,他也开始总不在我身边;所剩的都是假期里零星的片段。
所以,他不能参与我的长大,我也不能见证他的成长。他大学毕业时,正赶上08年金融危机,工作不好找;我想他在外面打拼得一定很辛苦,所以,他才会多年来唯一一次打电话回家是哭着讲话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说,‘我要考研。’
复读一年,没有考上。他便跟着老师做了三年项目;三年后过了经济不景气的阶段,又有了工作经验,他终于找到份还不错的工作,是世界500强的外企。但我不清楚那些年他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后来,隐隐约约中才听他透露自己曾经租住的房子条件有多差;
想起一次通话,他说他把电脑卖了,爸妈追问他是不是没有钱时他却矢口否认;现在回头琢磨这件事,终归明白他那时的生活并不好过,无可奈何又不希望被家人担心;大概和当初辗转反侧咬定不考研的日子一样,也满是孤独、不被理解、被寄予过多期望的压力、强迫自己早一点担起责任的焦灼。
再大的压力,扛过之后,也就不是什么事了人们习惯相信那些肉眼看得见的东西;即便走过某条路的人告诉你后面只是无味的荆棘、没有必要涉足,可你依然愿意相信自己眼前花园的美妙,因为你没走过那条路,你不知道它真实的模样。而偏执的人一定要在荆棘丛林中摸爬滚打吃到苦头方知悔,才能彻底的走出这个迷局。
就是这种死一样的倔强,让我不听他的劝告,风风火火蹉跎了两年的光阴,尔后意识到自己其实一事无成;
近一半的大学时间,我都在‘忙碌’参与社团活动进行无意义的社交,或者固定时间追偶像剧跟着同学吃喝玩乐。始终不待见他那句‘要先培养自己好好学习’,这不完全空口号吗。
脾气倔,对吧。
最后,当他得知我每个周末都会参加一些有的没的志愿活动,终于发了脾气,‘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反驳他,还带点沾沾自喜我比他善良我的大学生活比他的大学生活多姿多彩,‘你难道想让我和你一样,往后回想起来,四年只有死板的沉寂吗,这才是青春。’
我觉得他当时一定觉得我很可悲,所以才说,‘你会后悔的。’
好像总是这样,非要自己真正失去什么,才会幡然醒悟;于是,某一天猛然触到神经,发现自己早已被原本处在同一起跑线的同学远远甩在身后,发现那些拼命维系的关系在无利益牵绊后一触即碎,一下子心慌了,我才懂得他那时的无奈与担忧。
‘人际关系只有在你等值时才有用,你也才容易被人认同、接纳’;‘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的人太多,要向优秀的人看齐,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眼界放宽,不要做井底之蛙,一步一步接近更高层次的圈子’;这些语重心长说出的话终于听进了心里。
前几天晚上,给他发微信,说我得了奖学金,看到他难得竖一次的‘大拇指’,心底有一瞬感激;当然不是感激他一直‘嘲笑’我‘上个普通一本还拿不到钱’;而是,那些我兴奋时他泼的冷水、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的打击,才让我没有迷失在这个虚荣复杂的花花世界,才让我拎得清自己该做什么透彻明白自己所该站的位置。
谢谢你,哥哥。
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你在而不陌生;虽然你总喜欢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教训我,虽然长大后一包瓜子你总嚷嚷着只给我吃一粒,可我还是很喜欢你。因为我知道,我被偷、被骗、被迫面临窘境,只有你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收拾烂摊子;我还知道,最后你一定会在我离开你家前给我装一大堆好吃的。
中秋节去你家,你埋怨我是为了披萨和炸鸡而来,其实,是为了那个日子象征的意义,我们是家人啊。
一直觉得我们两个中一定有一个不是亲生的,比如,我高你矮,我黑你白,我瘦你胖,我眼皮单你眼皮双,我鼻梁低你鼻梁高,我好看你不帅,我文科你理科,我心野你居家,我幼稚你沉稳……
可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们两个定有前前前世的大好缘分,这辈子才能做得如此互补最萌年龄差的好兄妹。
家里的大红本本上印着我独生女的身份,可我却想告诉现在还在拼命奋斗期望给家人带来更好生活的你,‘Hey,你才不是一个人。‘
还有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作为终响,回答一个问题,‘虽然还会有满满的醋意,可即将出生的,无论小侄子还是小侄女,我都将很喜爱。’
因为那是你的孩子。
‘时常想起年少时,见不得他对哪个和我一般大的人好, 因为那个时候我心里觉得,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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