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回忆录

比起明恋的酸臭味儿，暗恋时的小心翼翼与怦怦心跳只剩经历过的人在被窝里偷偷的傻笑。

我要说的是同桌王小路的一段暗恋经历，至于你问我怎么那么清楚，你猜！

王小路是我高三时候的同桌。眼睛黑亮，头发乌黑，时常油腻。我挺看不惯他那沉默的态度与忧郁的性格，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心底埋藏了很多伤心事。

我和他接触是在一次月考后。当时我们班的规则是每次月考后重新排座位，按成绩高低依次自由选择。当然成绩不好也就没啥选择了。再加上自习课也多，课堂上同学都是自由换位置，我几乎与每个同学同桌过，多多少少都聊过天，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动话筒外加移动摄像头的结合体。

好在我性格还算活泼喜欢交流，同时也喜欢听别人倾诉，所以还挺乐意不停的调换座位。满足同学的同时，自己也很享受各个同学向我诉说的故事。

但小路做我同桌，我挺不乐意的。他性格内向沉默的表现正好完完全全的避开了我对这方面的需求，搞的我在他旁边像一块石头一样。想着就来气。

我发现他有些奇怪的举动——晚自习向着漆黑的窗户傻笑；早自习大声的读英语、背句子，但好笑的是他英语成绩并没见怎么提高（都没及格过）；还时常讲不标准的普通话，这在当时我们县的高中来说是另类的……最神秘的是他有个笔记本，时常记些东西。不上课时写，上自习时写，甚至课堂上也在写。我敢肯定不是学习笔记。这一点真是勾的我心里痒痒的，总想知道那里面到底记录些什么内容。

为此，我和他发生了冲突。

早自习的时候，他依旧大声的读着英语句子。我生气的对他讲：“王小路，你能不能小声点，太乱了”。他看了我一眼，接着继续读，还把声调提高了一些。我那个气呀，当时一巴掌拍他身上。他倒是没有还手，却伸手摸出了一个迷你的小本子，脸转向了我这边，开始不紧不慢的大声念起来……

本来想着他会很生气，可是言语加行动的刺激下，他对我这边的反应如同对着一面墙壁，我内心真是买了块表。这是什么态度，我真的是摄像头吗！

我们的“冷战”就开始了，确切的说，是我单方面认为的冷战，其实以他的态度来看，就是我自己和自己生气。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依旧是沉默的，还时不时的记些东西。嘿，这家伙，你就装吧。

王小路虽然多数时间是闷不吭声的，但就是这样，他却并不是孤独的。他们宿舍的同学和他都玩的来，班上的女同学虽和他保持距离可也不排斥，更多是因为他自我封闭的状态使他与别人产生了距离感。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受欢迎的，因为李玲玲像一团火一样在不断的向他靠近。

外向的李玲玲，脸圆圆的，戴红色圆球耳坠。与我的性格相比，更显活泼，而且是那种明朗的活泼，主动、直接，带着暖暖的温度。她和我不是一个宿舍的，经常穿红色的外套，像她的内心一样，火热、耀眼。我还傻傻的坚持着自己的冷战，她已经开始慢慢的接近王小路了。

晚自习的时候，她找到我，希望能和我换个座位。我当然求之不得，爽快的答应了。后来不一会儿，我惊讶的发现王小路和她说话了，啊，怎么他他他开口了，不沉默啦，难道他的语言功能失禁啦！！同桌一星期他从没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宽慰自己估计是因为我不喜欢穿红色衣服，但我当时也没那么令人生厌吧！我愤愤的在本子写了两个字——可恶。

玲玲出现在他的身边对他来说像一个意外的惊喜。虽然表面上他好像没有多少变化，但我知道他沉默的内心正在逐步的瓦解。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了另外的一束光芒。我恍惚中感觉到了他微笑的表情。

玲玲的字写的特别好，显然王小路对写字好的人很是喜欢。同样他发现了王小路在笔记本上记录的习惯，更是发现了他在笔记本上写字时，总是换上钢笔，而做作业时却用圆珠笔。她捉住这一点，开始时不时的向王小路借钢笔。而我同桌呢，也很乐意的把钢笔借她。我想如果是我借的话结果就不一定了。因为我的字迹……哎，我都不满意。

这样一来一往的，他们很快就熟悉了。但在我看来，只是李玲玲在不断的向他进攻，而他并没有明确的态度。她显然是喜欢王小路的，而且表现的也很大胆，这点王小路肯定也知道，因为他不瞎。就是眼睛瞎了的人，我认为也能感受的到他们坐一块儿时炙热的温度。

一天午休时间，我的座位又被李玲玲占了。我刚进教室门觉得挺尴尬就没有再进去，自己站在外面。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我看到她正拿着一小块蛋糕给我同桌吃，而我同桌也没有客气，甚至还喝了她瓶子里泡着的山楂片水……

上课铃怎么还不响呢。

课堂上我的思绪挺乱的。我知道李玲玲的妈妈开了家小蛋糕店，想那蛋糕一定是从她家店里拿的，应该很好吃……我尽然咽了下口水，C，我想这干啥呢。趁他不注意，扫了他一眼。他嘴巴咂了一下，似乎舌头也舔了下嘴唇。我去，应该是山楂水比较酸吧！

照着李玲玲这猛烈的攻势，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对带着酸臭味的热恋情侣，可剧情并没有朝我想象的方向发展。甚至为了推动剧情，晚自习我都把空间让给他们了。可我这摄像存储都要满了，怎么也没有爆出热点来。

不想再摄像了，又酸又累。

我和王小路打破尴尬开始说话，还要从一场尴尬说起。那天晚自习还没有结束，但是学校突然停电了。教室瞬间成了一片漆黑，同学们都嚷着，挤着往外走。我记得后面是我的室友赵丽，黑暗中我还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可到了门外，有光了，我发现手上牵的是王小路。我刷的一下脸红了，幸亏是夜里，别人也看不到。

我们两个同时松了手。我急忙找到赵丽向前走了，心想：你小子怎么也不吭声，有人拉手倒是挺配合。他还留在原地，不知在等什么。

第二天早上，他读英语的声音变小了。原来这家伙除了沉默还是会羞涩的，我内心倒是笑出了声。中午的时候我带着两个茶叶蛋来到座位，看到他正在看小说。我把其中一个鸡蛋推给他，他摇了摇了头。我说：估计没有蛋糕好吃吧？他楞了一下，对我说：“李玲玲人挺好的，性格也不错，但我并不喜欢她。”这回答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像吃瓜群众一样等着他的下文，他却沉默了。

本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多“交流交流”的，但也没好意思再调侃他。他此刻的沉默让我感受到了脆弱，没错，像是包裹着脆弱内心的一层薄薄的外壳。

接下来几天，我看到他用圆珠笔在记笔记。而李玲玲也没有在他的身旁了。听另一个同学八卦说，玲玲还拿着王小路的钢笔，估计她在等着他去要回，顺便和他沟通解释什么吧。可看来也是空等了，像我自以为的“冷战”一样。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小路请了病假，他的位置就空了两天。这时候我回想和他刚成为同桌时，自己对他生的气是毫无理由的。晚自习的时候，坐在他位置上，向着他经常面向窗户的方向，原来借着窗户的反光正好可以看到同学刘盼的侧脸。哈哈，原来这小子藏的这么深，藏的这么认真。在这一瞬间，我也想买个本子记笔记了。

同学刘盼留着长发，常穿暗色调衣服，皮肤有点黑，眼睛大大的，鼻尖有点上翘，身材匀称，文静中带着一丝可爱。我与她接触过几次，她话不多，也有忧郁的内核。但我内心感觉她是感性且阳光的，只是有层理性的外衣在她的身上。她喜欢英语，成绩也不错。在这点上，每天大声诵读英文的那家伙显然是不能拿来对比的。

我顿时怀疑他每天读的不是英文，是情诗。

小路病好回教室的那天，李玲玲把钢笔送了回来。我觉得她外衣的红色也暗淡了不少。他们的感情在李玲玲的冲锋下显得热浪滚滚，却在王小路的平静对待下很快的收场了。我不认为理由是王小路说的——他不喜欢。他虽然沉默多了些，但在感情上是细腻的，隐藏式的或者是闷骚的？！

李玲玲就这样淡出了他的视野，甚至一团火一样的她在整个班上气息都变弱了。原本她是耀眼、火热的，现在变得低沉了许多。

我们又调座位了，这次他的位置让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因为刘盼的位置就在他前面。哈哈，本着吃瓜的心态，我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有时看他不知所措的状态心里能乐出声响。估计今晚的自习课，他不用再看窗户了，再看脖子都要歪了。

一次同学让王小路帮着传个纸条，是要通过刘盼向前传的。我在他的侧后方，看着他笨拙的碰了一下刘盼，把纸条给了她，说了句给谁的。刘盼拿到纸条时，王小路的手抖了一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和刘盼接触吧。不带这样的，黄花大闺女上轿也比这强吧，这可怎么追女孩。不过他有自己的行动。

赵丽做为我的室友，同时也是刘盼的同桌，她戴着一副眼镜，度数还挺深，因为镜片特别厚。学生头，大大咧咧，喜欢交流，喜欢大笑。要是我们两个做同桌肯定会叽叽喳喳热闹很多。可惜她的同桌是安静的刘盼。但我知道她们的关系特别好，相处的好似姐妹俩儿。

在李玲玲还在“进攻”王小路的时候，我和赵丽一起讨论过他们。觉得那么外向、火辣的玲玲怎么会追求沉默寡言的王小路。这两人是完美的对立面，怎么看也不搭。那小子竟屁话不多还有人追。赵丽做了个比喻说，王小路就是块煤，李玲玲是团柴火，她或许地只是想点燃他。哦！这比喻我是想不来，听着倒很刺激，可王小路也不黑呀！她哈哈大笑。我没有告诉她窗户的秘密，想来她也不感兴趣。

后来王小路的沉默变的不稳定起来，他开始与赵丽接触，并且找机会就闲聊。他们聊的还挺投缘，我在他们的左后方右手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因为闲聊的时候，有时刘盼会加入其中，所以王小路和赵丽的聊天变得频繁起来。可他并没有和刘盼有过多少交流，这多少让人感觉有些失望。也因为他和赵丽的交流多了，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他是李帅。

李帅学习成绩不太好，个性鲜明，娃娃脸。他注意到这个情况后，开始找王小路“沟通”。他开门见山的向王小路表明赵丽是自己的女朋友，让王小路少找她聊天。王小路呆了一呆，一是他不认为自己找赵丽聊天是为了和她聊天，二是他不知道赵丽和李帅竟然是男女朋友。他并没有向李帅解释什么，就答应了。

赵丽倒是没有啥心思，依然会和王小路聊天。她不知道李帅底下找过王小路，可即使是她知道，也是会继续和王小路聊天的，性格使然。她总是不拘小事，也没有什么心事似的，而王小路的性格像她内心的互补形状一样。她很好奇王小路内心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赵丽后来还是知道王小路很多事，当然她也帮他向刘盼传递了重要的信息。

但我能看得出来，或许是因为赵丽和王小路交谈多了，她偶尔也变得沉默起来。李玲玲和她都因为接触了王小路，性情发生了变化。这是真的奇怪！可更奇怪的是，王小路变的不再那么沉默了。他和他的新同桌王飞也聊得来。

王飞学习成绩不错，却主动选择了坐在教室的后方。虽然班主任不太支持，也并没有反对。他留着短发，自来卷儿，发丝都贴在头上，性格沉稳，不苟言笑，想问题时经常皱起眉头。我发现他经常穿浅色的外套与裤子，喜欢独来独往，因为学习上乐于帮助同学，挺招女孩子喜欢。刘盼就是其中的一员。

刘盼平时喜欢安静的待着，但学习上碰到不会的问题会主动的请教同学，王飞是她请教的同学之一。有了这样的契机加上王飞也挺幽默会逗女孩子，他和刘盼的交流就多了，并且可以经常看到刘盼的笑容。这个时候，我注意到王小路低着个头，他身上的沉默出了趟门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不过男生之间的话题总离不开女生。王小路总是旁敲侧击的和王飞聊到刘盼，在聪明人王飞的眼里王小路的心思是太明显不过了。一次聊天的时候，他对王小路说：“刘盼人挺不错的…… ”哈哈，各位听到这个句子的前缀有何感想！反正王小路听到开头，神经就短路了，怎么这台词这么的熟悉。他的耳朵都没允许他听到下面的内容，大脑就已经开始兴奋了。王飞拍了拍他的肩。

我也和王飞聊过天，感觉他心里也有很多的事，但表现的挺阳光的。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总让人感觉他是有经历的成熟男人。他提到过王小路，说他是个敏感、简单、自卑的孩子。虽然王小路喜欢刘盼，但是他们之间是有距离和空间的。我听后觉得理解不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还有一个人。”

后来我才发现了另一个人是谁。

这个同学也是后来王小路接近的目标，是我同学杨健。这时候我看出来，刘盼的行动和王小路如出一则，都很隐蔽。只不过，王小路的隐蔽是“暗”隐蔽，刘盼的隐蔽是“明”隐蔽。因为她是会主动和杨健聊天的，但情感上都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王小路没想到，先来了一个王飞，这又来了个杨健。他熟识了王飞之后，内心就打开了一扇窗户。而杨健的出现，使得这扇窗又关闭了，现在他又要开始了解杨健了。

我是觉得王小路忙活了这么多，他和刘盼的关系就像一个士兵面对一颗精密待拆的炸弹一样。拔来弄去，尽是在周边挖土。大哥，你是想吃土吗。

好在杨健这个人呢，健谈、爱笑。王小路很快就和他混在了一起。随着接触的深入，王小路知道了杨健和刘盼原来初中的时候就是同学。这消息像是另一颗炸弹落入了王小路的心中。其实在这之前，我就知道了，王飞和我提到过这件事。我听到后，竟然一点也不替王小路感到惋惜。

杨健的健谈使得另一个同学对他很感觉兴趣，她是爱说笑的张宁宁。她留着双马尾，额头上的刘海卷卷的，戴副大大的眼镜，左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娃娃脸。兴许这可爱的外形杨健很喜欢。也因为他们是前后桌，所以经常在自习课上看到他们就某个问题聊的火热。也正是如此的场景，使得刘盼不知所措更加平静；使得王小路变得不再那么沉默；使得我一个在大后方的观察者感觉关系好乱。

我时不时的听到关于刘盼和王小路的信息，都是赵丽和我聊天时谈到的。她介于刘盼与王小路中间，既清楚的知道刘盼的感情方向，也了解王小路和她聊天的真实目的。可情况就是这样，我是观察者，在外；而她身处其中，知情，也不便多说。

王小路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影响力，我能感觉到接触过他的人都多少发生了变化。就这个问题我还显得很随意的问过刘盼，想从她口中了解一下她对王小路的印象。她的回答倒很简洁：“没感觉到。不过早上读英文那么大声，真烦人！”她说：“你挺关注他呀？”

“哦，有吗。”我心底另一个声音在说：“照这个情况看，这个瓜，是颗苦瓜。”刘盼看着我的脸问：“你笑什么？”

“啊，没啥，我想到了开心的事。”

不过，她倒和我聊起了她同桌赵丽。刘盼说赵丽最近经常向她提起王小路，说了一些他的事，可想不通的是——赵丽这么关心王小路，她和李帅怎么办呢。而且最近她和王小路经常聊的热火朝天，真是不解。我心想，他这么辛苦的“挖土”还不是因为你，你怎么没发现王小路和王飞、杨健也打的火热呢。

我说，王小路还经常找杨健呢。你没发现他们现在处的关系还挺铁。刘盼小声说：“倒也见过他们聊过几次天，但杨健好像和他前面的同学聊的更多。呵！你说的是张宁宁吧。唉！看来这个苦瓜是要坐实了。

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刘盼只是没有从大局上来看待这个问题（她也是深陷其内之人）。我这个在后方的观察员，还是觉得事情的变化是在王小路的影响之下，甚至于我原本急躁的脾气都在接触过他之后慢慢的变得缓和起来。

尽管刘盼并没有认可我的观点，但赵丽的变化却是明显的，我能感觉到她开始有了种忧郁的气质，而这一点在王飞和杨健身体也有体现。他们都是后来和王小路接触最密切的人。而王小路在我看来就是忧郁之王。杨健的变化则是和张宁宁的交流变得更加明显，很多同学认为他们之间可能是开始恋爱了。

这个情况让刘盼很是苦恼，她希望杨健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希望他们之间这种模糊的关系由杨健的行动来确认一下。这种忽近忽远的距离感，使得刘盼必须找一个人来诉说。赵丽必然是这个倾听者。而此时的赵丽是经过认识王小路后“感染”了的赵丽。她不知道应该给出如何的建议，刘盼的情感、王小路的诉说都集中到了她这里，可流向的却是不同的方向。况且她自己的情感也在动摇之中……她只好对刘盼的这个问题保持了沉默，对事情的烦恼找到了我这个好室友来诉说。

我本着吃瓜不嫌事大，呸呸呸，是热心帮忙的原则，认真的听着她的倾诉。偷偷的把这些事情记在我新买的小本本上。我想我这时候的行为应该叫顺藤摸瓜。

赵丽的倾诉让我大吃一惊。原来她嘻嘻哈哈的外在表现下藏着柔软的情感。赵丽和李帅的男女朋友关系更多的是李帅向外散布的信息所致。难怪他们没有像其他真正的情侣在一起时该有的味道！所以当王小路想通过赵丽接触刘盼的时候，赵丽和王小路各自的情感就得到了自然宣泄。与赵丽沟通顺利使得王小路认为在接近刘盼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但他对刘盼隐匿的喜欢和敏感的内心击中了赵丽内心脆弱的部分。她觉得能帮助王小路是快乐的，同样她感觉闺蜜刘盼是幸福的，让她羡慕，甚至有些不舍……

这是什么情况，丰收的季节？为爱疯狂啊！怎么都不为即将来临的高考发愁呢。我倒是挺发愁，不过想想自己的成绩，也感觉没啥愁好发的。

兴许是我的嘴巴开过光，更或是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了双数，教室内的气氛明显变得低沉了许多。自习课原本嘈杂的交流声也变成了翻书声，只不过我看到李帅看的是本鬼故事，挖土青年王小路在记着不是复习知识的笔记。这么个一瞬间让我感悟到，瓜果的成长是有一段静默时期的。

直到某天班里面开始互传毕业纪念册，让静默的气氛又回归到之前。好似同学们都刚认识，热热闹闹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分离的时刻真的就要到了。相互之间的留言，既像是分开前的寄语，又像是重逢时的怀念。

别的同学已在我纪念册上留了言，我在想着给王小路的话，他会写什么内容在上面呢？

王小路这段时间的挖土也是颇见成效的。我看到他和刘盼聊天流畅了许多，但依旧避不开刘盼总在与王小路聊天时谈到王飞和杨健，好像她面前是一道三选一的难道（嗯，或者二选一吧，对不起了王小路）。而王小路则是在与刘盼聊天时牵扯到赵丽，这样一来王小路含蓄与隐蔽的表达总是让刘盼觉得王小路是喜欢赵丽的。虽然赵丽已经把王小路的真实意思给她讲过，不过她还是疑惑的，心思不定的。一是因为她能感到赵丽对王小路表现出来的情绪是爱惜与不舍；二是看到杨健与张宁宁在一起热聊还是让她感到烦恼不已。

王小路差的就是直抒心意，把内心的喜欢说给刘盼。杨健给她的距离感使刘盼心神不定；同样的王小路积极的和她接触，却总等不来他说那句简单直白的话。好苦。

我在笔记本上默默的记下：他声东击西、欲盖弥彰、小心翼翼、四处挖土完美诠释了苦瓜为什么这样苦……

这天王小路递给我他的纪念册，让我给他留言。我接过他的本子，他的纪念册比别的同学的都小，我说回头写好了给他。他点了点头。晚自习课上，我一直琢磨着写些什么给他。接本子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拿起笔写的时候却不知写点什么。最后还是写了大多同学一样的千篇一律的祝福话语，不过我留了张五寸的照片夹在其中。

这张照片还前几天我在学校外面拍的艺术照，我把真正想说的话写在照片的背面，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唯一不足的可能是我那虫子一样的字迹。

把他的纪念册还他的时候，我和他顺便聊了几句。

“你怎么老是在挖土？”

“什么？”

“我说，你怎么老是那么苦？”

“哦，可能是我性格问题，我也控制不了。”

“刘盼做了头发，我也想照着做一下，好看吗？”

“好看，她之前老是扎个马尾，头发自来卷，现在头发拉直了，也不绑了，感觉突然长大了一样，有女人味……。”

停停停，我打断了他还在思考、想象，未来得及出口的词汇。寻思着是你小子长大了吧。他好像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我递给他我的纪念册说：“好好写，我可是会仔细看的。”他接了过去，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笔记本。他递给我，嘴角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挺想看的。”

我接过来，心中暗道：“你小子，等着！”

夜里，我打开了他的笔记本。出乎我意料是并没有过多的苦瓜的思念。大多的篇幅是在记录着他对自己思想的剖析，情感表述的是对母亲的愧疚，对哥哥的理解，对妹妹的责任以及想改善家庭现状的无力感。里面并没有直接描述他遇到的具体情况，但能够感觉到的是那些事是令人痛苦的。合上笔记本后，我思考了良久，其实这也是他渴望交流的另一种形式，他那隐藏且小心的处理方式皆源于此。

小路还我纪念册的时候，刘盼正好找他写留言。他们交流中，我看到了刘盼的浅浅的笑容，心中泛出莫名的失落。

晚自习的时候，我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扉页上记了行小字——我喜欢王小路，从与他同桌开始。合上本子，我扭头望向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