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作者: 胡及孝 | 来源:发表于2017-12-25 13:33 被阅读4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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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师,你过来一下。”补习班的负责人突然叫我,当时我刚结束第一个学生的补习时间,正准备给下一个学生补习,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

    “胡老师,你怎么能跟学生说你还是大学生呢!你怎么能跟学生说你不是历史专业的呢!你知道因为你说了这些惹了多大的祸吗?现在学生把这事跟她家长说了,家长找到我们校长投诉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对外说你是经验丰富的专职历史老师!现在好了,就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人家直接来投诉要赔偿了,你知道对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临时也没有接替你的老师,还要麻烦你给下一个学生也补习完。唉,你还是太年轻啊!”

    说完她就走进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留下了一个不知所措的我。这是我在这个补习机构上的第一课,才刚开始,距离我结束走人就还剩最后的两个小时。

    接下来的一个学生,我给她讲解得很认真,也教了她很多学习历史的方法。我并没有因为是最后的两个小时而随意糊弄过去。虽然明知道这节课上完我必定走人,但还是留了QQ号,会给她发一些自己整理的历史笔记和学习计划,希望她能考上一个好学校。

    最后的两个小时很漫长,明显的我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一直在发抖,我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快些,让我快些逃离这个难堪失败的地方;

    最后的两个小时又很短暂,两个小时候后,我就不再是老师了,或许再也没有办法去给学生讲课,再也没有办法成为老师了,我多希望时间能再长一点。

    补习班的负责人倒也没有再为难我,只是相应的,一个下午四个小时的补习时间也没法给我结算工钱,最后还委婉地告诉我,以后也没办法再用我了。

    其实上大学那会,我是一个特别理性的人,也是一个特别能忍的人,也是一个很少流泪的人。但那天我却很没出息地哭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的地铁站。

    我心里特别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实话实说吗?甚至是我连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吗?

    然而那一刻心里更痛的是,我真的再也当不了老师了吗?长大后,距离自己小时候的梦想越来越远,在明确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一名正式老师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地去做一名补习班的老师,现在却连补习班的老师也做不成了,连最后的梦想也破碎了,那种痛,真的很强烈,真的可以让我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毫无顾忌地流泪。

    我也很无奈,自己最喜欢最热爱的梦想,却是败在了一个高中小姑娘身上。深感人心叵测,或许是我真的太年轻,活得太简单,没有社会经验,更不懂得这世道的黑暗。

    那一晚幸好有室友们陪伴,你们陪着我一起在操场上喝酒耍疯,虽然你们当时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们却能始终陪在我身边,真的很感谢。还有那位陪我度过短暂岁月的人,当时我抱着你痛苦的时候一定把你吓坏了吧,哈哈。

    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是不是会骂一句,就这点破事,用得着哭哭啼啼吗!是啊,现在想来,那时候虽然痛苦,但后来还不是去西藏当了真的老师?儿时的梦想并没有完全破碎,却得以更好的方式实现了。

    人生确实充满着未知,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第二天刷QQ空间,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胡老师讲解得认真!因为是头一天临时找的胡老师,他了解情况后连夜为我们定制补习计划,讲解方法生动形象,容易理解记忆。为什么要因为一点点事情而开除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那一刻又突然觉得很欣慰,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至少有人记得你的付出。但我也只能默默地给她留一句:谢谢你,继续努力。

    很多人不理解我的这种痛苦,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和我一样从小就扎根心底的梦想,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亲自听到这个梦想破碎的声音;

    也有很多人感同身受,他们或许也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甚至于要忍痛放弃自己的梦想。

    后来发现,从小有一个梦想,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去实现它的时候,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从小就有一个当老师的梦想,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

    当我将决定参加西部计划的决心书交到辅导员手中的时候,她有些吃惊。吃惊的不是我要去当志愿者,而是决心书中我反复强调的我要当老师这一心愿。

    上大学那会,我和辅导员走得比较近,关系也很好,所以现在她很惊讶于我从来都没有向她吐露过半点的——我从小就想当老师的想法。

    我理解她的惊讶!初中以后,我便不再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深埋心底小小的梦想。以至于到了最后,几乎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大学毕业那会,终于可以以志愿者的身份去支教,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让我去实现小时候的梦想,我当然义无反顾地参加了。

    小时候那会都比较纯真,梦想还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说起梦想,更多的人表现出来的却是嘲讽,小朋友们长大后也不再想成为科学家、工程师了,他们都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网红,成为明星。

    小时候的我就一心想要当老师。那时候觉得当老师特别威风,站在讲台上就有种挥斥方遒的感觉,尤其是讲台下还有几十双眼睛注视着你,无论是讲课还是说别的,都特别有成就感。

    而这种成就感,来自学生对你的认同。那会自然当不了真的老师,但是可以过家家似地玩啊。

    我家里有黑板也有粉笔,村里的小朋友也都愿意跟着我一块玩。周末的时候就叫上他们都来我家,我的小房间就成了临时小课堂,我也就成了临时小老师,过一过当老师上课的瘾。

    那时候老师的地位很高,受所有人尊敬,我们小朋友就特别害怕老师。我当老师也蛮有威严,虽然是假装的,但大家也都很配合,也都很听话,碰到调皮捣蛋的,我也会有惩罚。

    当然,喜欢当老师也并不全是为了感官上的享受。真正让我发自内心喜欢上当老师,恰是前面说到的学生们对你的认同,他们的成长让我有了成就感。

    学生时代竞争很激烈,尤其是大家都很优秀的时候。上课的时候要比谁回答问题多且正确,要比谁课外知识丰富,要比谁考试成绩高,要比谁奖状拿得多。

    那天小妹跑回来跟我说,上课的时候只有她回答出了老师的问题,被老师夸奖了,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原因也正是因为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我这个小老师给她们说到过,她记住了。

    看到她兴奋的表情,我也很开心,从心底里为她也为自己开心。我们的小课堂也并不是纯粹为了玩,我也会帮他们预习课文,帮他们复习知识,帮他们慢慢提高。

    那时候成绩特别好,自信心膨胀的我给自己树立的目标是华师大。没想到的是,后来叛逆期成绩一落千丈,勉强考上重点中学后,成绩就一直在中下游徘徊,终究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也更是耻于谈论自己的梦想。

    直到朋友推荐去补习班当兼职老师,直到发生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天不遂人愿,更怪自己上学那会不够努力。

    所以当大学毕业得知可以参加西部计划,去支教的时候,我就想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挽救梦想的稻草。所以即使把我安排进市委办公室,我也要想方设法和别人换岗到学校当一名老师。

    最后我成功了,如愿在西藏日喀则支教了一年,这是我最难以忘怀的一年,也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年。

    昨天和从西藏过来考察学习的老赵见了面,他是我在藏支教时的同事,就像是从西藏来的家人一样,分外亲切。我们约打球,谈论球技,我们再喝一杯日喀则的青稞酒,我们好好地唠一唠当年支教的那些事。

    老赵说我如果继续当老师的话,一定会是个好老师的。这话我认同,我也这么认为。关于很多人建议我去考教师资格证一事,我是拒绝的,并不是怕考不过,而是我有自知之明,没有很好的专业水平,就不要去祸害祖国的未来了。

    最近有在写那年西藏支教的故事,写到报名那会交决心书的时候,想起这段往事,不算是一段光彩的事,但确实是自己很重要的一段经历,那种痛,即使是现在也能感受到,也更加让我珍惜在藏支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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