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尘舞的《余霞尚满天》

读张尘舞的《余霞尚满天》

      总喜欢在日常的工作阅读中夹杂着翻看一些新出炉的小说、散文、诗歌，不着眼作者地位文坛名号，全凭自己好恶，若碰巧遇到抢眼好看的文字，顿觉神清气爽，犹如从乏味的工作间隙来上一泡下午茶般惬意。

      今天就遇上了80后作家张尘舞的《余霞尚满天》，讲的是自己的父母和公婆两对老年夫妇的感情故事。父母水火不容，小七十岁上闹起离婚；公婆相敬相爱，恩爱情深羡煞旁人。情节单是如此，并不足为奇，偏偏婆婆仙逝，公公悲恸欲绝。在自己和丈夫面对公公的失魂落魄一筹莫展时，大学教授的公公“爱”上了小学没毕业的买煎饼阿姨⋯⋯故事反常规又顺理成章，往浅里说，让读者看到了“爱”在日常琐碎前的脆弱抑或是虚伪，必杀技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往深里说，在现在的创作普遍庸俗化、肤浅化的当下，这篇小说有内心的冲突，有灵魂的碰撞，有人性的希望。淡漠中略带温暖，悲伤里携着期盼，读来有一种宁静的疼痛。

      今天都市人吃饭穿衣不是问题了，而群体间的交流、人际关系和亲情爱情的问题呈现出来，怎样去对待？以什么姿态去化解？作者用女性独特的哀婉，忧伤、细腻、飘忽的语言，辐射到外部世界，故事中安静的人和不安静的结局给予了这个故事不一般的磁场，让人不知不觉跌入故事中。

      通常以为，在80后的初中或高中时代，赶上社会进入了城市化阶段，在1992年前后又赶上了历史的转折，社会从理想主义时代进入市场经济的时代。他们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世界变了，所以，他们大多有非常明确的一个判定或者说抒发自己内心痛苦的出口，如排名十强的80后作家的书写题材和风格。张尘舞虽够不上十强，写作路径并不例外，在她过往的每年一书的写作中不难看到，但她又有突破，这篇《余霞尚满天》就是一例，她的触角已漫延到际代之外。

      张尘舞的文字有着沉淀时光的阴郁气息，读起来时儿淡然又时儿浓烈的伤感，就象开着的奇异花朵，不断地变幻着形象，不断地吞噬着你的想象。倒让我突然觉得青年并不意味着一定就是稚嫩，说不定青年就是一种代际新经验的诞生，一些别开生面的写作者的诞生。

      比如她的语言，有张爱玲式的尖酸，描写煎饼杨大妈的“俗”：“脸底子是不新鲜的鱼肚白，脸颊鼓起两坨淤红，嘴唇却是惨烈的大红⋯⋯”刻薄之态跃然纸上。却又不摒弃生活中的日常，甚至用唯美的笔法写菜市场、写一日三餐的鸡毛蒜皮，又用俗白的语言描述“天上白胖的月亮，开颜地畅笑，牙膏沫子般的云朵浮在周围⋯⋯”“空中的云朵绒绒的，星星正一颗一颗向上爬。”

      当然，张尘舞毕竟年轻，以“实践”写作显然有缺撼，比如她的思考，意识到人性的复杂，不可以给任何人贴上标签去解构；但是对生活中诸多问题的纠结，尤其对“爱”的迷茫、无奈、无解，还是给作品蒙上一层颓废的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