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私的偏见

作者: 孩子爱漫画 | 来源:发表于2020-08-27 11:12 被阅读0次

    人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最愤怒,应该是复仇的时候。触摸妻子早已冰凉的躯体,再度醒悟的我不甘心等待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不停蔓延,提醒着曾经鲜活在脑海中的记忆,而周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响声肆无忌惮的在房间横冲直撞。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接,响过几声,归于寂静。当重新变回静悄悄的,连空气中的灰尘也跟着缓慢起来。忽然,门口的台阶上窜过一道黑影,他迅速地奔上楼梯,咯吱声响还未等出发,就被生生摁下。来到门前,等待,不等反应,一拳轰上,大叫:“警察!”无人回应,再次呼喊,结果依旧。门早被硬生生踢开,警察也不再客气,摸着手中抢,走过门口。没有人,映入眼帘的是堆积起来的纸张、书籍和一层层杂乱的、无法形容的垃圾。警察微一皱眉,职业习惯让他伸手朝身旁的一摞书上摸了摸,手指留下的痕迹在面上清晰划过,似乎是很久没人在了。警察仍不敢放心,手中武器更攥的紧了几分,放轻脚步,朝深里走去。“嗡……嗡……嗡……”神经再次绷紧,扫视一圈,尴尬的发现是自己的手机,不禁失笑,低头看看来电显示,接起。

    “这么久?出问题了?”

    “局长,这里没有人。”

    “不会的,我想是他还不想见你。你就在那里多等等吧。”

    “……”

    不等反抗,电话已经挂断。事已至此,警察也只得等在这里,在周遭找了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等着。安静的可怕,这是这里给警察的第一感觉,虽然这感觉更多来自于荒废,荒废的纸张、荒废的书籍、荒废的垃圾,但仍令人颤抖。几个小时,警察不打算再等下去,起身,想要离开,这一刻,一缕清风从左侧吹来,轻轻地,凉凉地,转过视线,是一扇窗,蒙着白纱,透过窗纱,更能感到窗外美好,心神也不自觉被吸引。

    “警官,再走一步会掉下去的。”

    抽身,拔枪,速度已经超越平时的快。“晚了。”念头只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成为过去,一道身影从周围钻出来,枪已经脱手。来不及惊愕,光芒环绕成圈,包裹住警官,渐渐地,警官感受到光芒在逐渐收缩,变得紧绷。“砰”直挺挺的落在地上,直到此时,警官才注意到这被忽略的人与他的长相。最令人在意的是那双眼睛,纯纯的黑色,分辨不清是否可以看见光明,头发杂草般散乱,长长的一团,衣服倒是整洁,白色的布料透着身体状况,瘦骨嶙峋,已不足以形容,他分明看见那只是一副骨架。光芒再次攥紧,力道加重几分,警察也醒悟过来,刚想大声叫嚷,却被手机的震动打断。说时迟,那时快,它夺过手机,大声叫嚷起来:

    “喂,老金吗?你今天派来的人不行啊。”

    “别难为人家小子,把电话给他。”声音从手机透出,传递给警察的耳朵,心里同时跟着惊讶。他盯着递到耳边的手机,接听起来。

    “配合他。”这是他听到的最终的三个字,电话就又挂断了。警察转向那副骷髅脸,叹一口气。

    “你好,我叫李先卆,警察,打搅你了,再见。”

    有气无力的声音证明着他的不情愿,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他也只是揉揉,转身离开。游魂自然不愿轻易放过他,飞快的闪到面前,盯视着他。“朋友,这里可是有进无出的。”李先卆听出了声音里更多的意味是玩笑,可他并不打算再耗下去,继续朝走门口着。凉意似冰,在这一刻散发出来,他惊愕的转向身后,发现那副骨架的眼睛变得雪白,寒气像是从眼底发出,射进心底。骨架动了,一步向前,温度又低几分,他从走近的这一步里看出了威胁,也看出了忍让,但他并未打算妥协。又走远一步,它跟上一步,气温又更低了,威胁变淡了,忍让也淡了,第三步已经踏出,温度在这瞬间冷却,他被冻住,无法动弹,两人已经贴得足够近,他可以看到它眼里转换着笑意,手一伸,胸中的资料被抽离出来,晃晃,大笑道:

    “谢啦,年轻人,你可以叫我,罪老,还有,想脱身的话,等我看完吧。”此刻,李先卆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在黑暗中凝视一会,我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呼吸放缓,心也跟着变化。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们即将来到这里,这里会变得危险。急忙离开,视线还是不自觉地转回去,那张脸平静的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走出屋外,肺部灌入清凉空气,心下响起呼唤,对着我的心大喊:“报仇!报仇!报仇!”

    “你不要来找我。”这是她不知第几次拒绝我,言语决绝,却没能教会我放弃。身影逐渐走远,模糊,稍作思考,我悄悄跟了上去。

    “你的期限快到了。”

    “大人,还请多宽恕几日。”

    “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让上面那位大人很难做了,你应该明白。”

    “只请大人再宽限几日,若是出事,由我一人承担。”

    沉默不语,对答戛然而止。脚步声走远了,也没再听到其他声音。摁下跳出去的念头,我待在角落,继续等着。过了半晌,只听到了一声叹息,内里饱含着感慨,另一脚步也动了,我没有再跟上去,转身走开了。当时的我还并未想到,之后这会成为我的梦魇。

    脑海里全是刚才那对话,我分辨不出是关于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定关乎她的大事。“她究竟是谁?她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她口中的大人有是谁?”念头还未分清,家门已近在咫尺。深呼吸一口气,手伸向门把手。这次,我握住门把手的力道似乎又重了几分,吱吖声欢叫着,鼓掌欢迎着黑暗。我没有立马进屋,左右转转,没发现人,飞奔着冲了进去。被黑暗包裹着的我逐渐冷静下来,脑海里开始整理刚才的一切。“根据我所听到的内容,她现在正在被那名叫“大人”的手下威胁,原因似乎是某种东西到期了,高利贷吗?或许这是个合理的解释,但现在既不知道对方的债务,又不了解对方态度,看来只能在去找她问清楚了。”我心底泛生着激动,下定决心要帮她。我没有闭眼,也不想闭眼。黑暗中呼吸逐渐平稳,我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光撒下的那一刻,不是激动,是痛苦。我眯上眼睛,用尽一切方法,遮掩住窗帘上怎么也闭合不上的缝隙。我讨厌光,从很早之前就这样了,原因我忘记了。翻翻凌乱的口袋,找出保持着光亮的手机,8点44分,时间已经不早,顾不上整理自己,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到学校,气不等喘匀,就直接杀到她的面前,用眼神盯视着她,说:“我会保护你的,我都知道了。”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但瞬间神情又冷若冰霜,她贴上来,低声说:“跟我过来。”

    “我可以保护你的,你欠了多少,我帮你还。”

    我恳切地看向她,看到她眼神里的寒意消失。尽管她面上仍旧冷酷,但我还是知道她的眼神变了,那不是被戳穿的坦然,而是隐藏真实的庆幸,看来我还是猜错了。松开她的手,我想要拦住离开的她,脚步却未动。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猜她想跟我说什么,可她终究没说。她走远了,我站在川流的学生群中,回想着每一个细节。终于,我发现了,发现在她最后的眼神里的信息。“你不该插手这件事。”眼神中既是警告,也是怜悯。

    发足狂奔,只有发足狂奔,我不知自己的心情是什么,可我要躲开,躲开这无处不在的光,躲开那份萦绕着我的不甘,只有那方小屋才可以让我感到安心。路上行人的侧目都可以置之不理,只要它在,我就可以不惧危险。门就在面前了,加紧几步。“门,门,门。”只差一点,隔屋的人却先一步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向我打了声招呼,我停下脚步,平静的寒暄几句,心急如焚。“光就要追上我了。”我不敢停下来,急匆匆的结束话题,冲进屋子。

    适应着昏暗的环境,一丝丝的放松都令我倍感舒适。不再打算去想那些问题,脑海里的残影全变成了她最后的那个眼神。我又思考起来:“不是高利贷,那又会是什么?”带着问题,我沉沉的睡去。

    时间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瞬,外面还是阳光明媚,我却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轻叹一声,推开门,走出去。一路上,躲避着别人的目光和日光,磨蹭着走进学校,什么都没有改变,也没有什么美好。我又看到她了,同之前一样,只是现在我不能靠近了。“还是躲开吧。”念头就是这样生出来的。虽然想要躲开,可在这条主要通道上,我的脚步却也无法逃避。阴影下,没有什么不能被发现的。我看着她走远了,才迈步回到教室。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我身边从来都没半个人,每个人都在和同伴交谈着彼此的兴趣,而我,一向都是置身事外的那一个。“喂,刚才春花找你来着。”一张认不清的脸,说着一句本该无关紧要的话,我点点头,转身离开教室。她找我?我想要知道缘由,拼命地回忆刚才的情形,她走的方向应该是朝后山了。我笑笑,嘲笑着自己的存在还是很好发现啊。

    “我们结婚吧!”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始,她的眼神里都是危险、急切,生怕我不肯同意,见我没有反应,她又紧逼上来,“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加重了语气,也顾不得掩饰心底的焦虑,继续等着我回答。焦急写在脸上,而我心底却冒出一个声音,告诉我:“拒绝吧!拒绝吧!”低语婉转,但没起到半分作用,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告诉我你所有的事吧。”犹疑、不信,每一个都是当时该出现的表情,可我望向她的神情很快就出现了怀疑,我看到了,那藏在眼底的窃喜。“想知道,跟上我吧。”点点头,我跟上她离开的脚步。

    房间里没有多少生活氛围,如果把它称之为家,着实有些困难。杂乱的环境令人皱眉,李先卆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盯着正在勘探的罪老,无语。罪老现在正盯着尸身的标记位置,时刻不停的用眼神打量,看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

    “现场情况是什么样子?”

    “死者仰倒,正面朝上,伤口位于胸口,同时喷出大量的鲜血。我们初步检测到身体里含有类似催眠气体的成分,推断是死者被迷晕后,再被杀害。”

    “只有体内成分来佐证吗?”

    “目前成分分析还在调查,无其他进展。”

    “那能确定凶器是什么吗?”

    “根据勘探,是家里厨房的菜刀。”说着,还递上取证的照片。

    照片上,是市面上随时可以获得的一柄菜刀,黑柄,刀身三分之二已被红色的血液覆盖,可以想见刀伤之深。他又向先卆要来了尸身照片,死者的面容很完整,而且还泛着一丝微笑,胸口处可以明显见到一处伤口,罪老盯了一会儿,放下照片,问道:“血迹上的脚印是谁的?”

    “经勘查,死者丈夫的,就挺平平无奇的,但因为现场就只发现了他的脚印,所以我们是把他当嫌疑人的。”

    “你就没发现问题?”

    “您是想说凶器造成的伤痕和血液的痕迹,是吗?”罪老点点头,听着李先卆继续说下去,“我也觉得有问题,但经过分析组的分析,现场没有其他血迹成分,认为是迷晕后直接摆好,然后下手清理,所以没有痕迹而且未再侦查。”

    罪老还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半天,鼻子耸动,罪老闻到了,它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循着味道闻去,来到卧室。在味道的尽头是卧室的衣柜,木质的,花纹老旧,就连最初印上的花朵都显得衰败。罪老停下来,没有急着开门检查,他在等,等着一些事情。这手段、这行为,李先卆更是见都未没见过,也呆在一旁,等待着。动了,晃动的越来越剧烈,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这衣柜。不是衣柜里面,就是衣柜本身。难以置信,李先卆亲眼看到衣柜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眼前。

    “大人饶命!”

    “非法留下来的吧?”

    衣柜点点头,神情里除了惶恐还是惶恐,面上一副悲色,眼神也没敢移开一点。李先卆看到他的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呢,罪老倒是先呵斥起来,“为了这样的几天,留下来,有意思吗?”衣柜嘴紧闭着,低下头,深深地磕了磕。“对不起,大人。”罪老叹口气,示意衣柜起来,自己坐到一旁,紧盯着它。

    “那天晚上看到什么了?”

    “小人,不知大人想说什么?”

    “现在还想说谎,是嫌私留人间,包庇死犯,罪不够重吗?”

    颤抖,又继续颤抖,木柜浑身汗流不停,李先卆也对这份恐惧产生了恐惧,木柜不敢怠慢,但它仍是摇头。不再等待,罪老冲上前,抓住它的衣服,大声叫喊:“你们以为编假死就能蒙混过去吗?他们再饭桶,也不至于到这个样子,而且现在她是真死了,你还想隐瞒下去吗?”

    “她……真的死了吗?”声音里含着迟疑,衣柜犹豫着,罪老却并没有解释,冷哼一声,衣柜更是跟着哆嗦了一下,磕绊中才讲起那晚的事情。

    “我和春花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妖族生活艰辛,我俩打算通过引渡才来到人界,可手续左等右等仍是未见,终于我们等到了,来到人界,可时间尚未未超5日,引渡司的人便要送我们回去,我们去申诉,谁知引渡司的档案显示,早在几年前我们便已经来到人界,最近几日,已经是临近归期的日子,若不回去,必然会受惩罚。我们不服,想要问清楚。谁知那窗口的处理官员竟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没用的。’春花不服,与他争论起来,谁知他竟也未恼火,悄悄地递下信息,‘想留下来,我有办法。’不用说,我们也知道那办法是什么,春花眼看又要发怒,我只好急忙朝官员说‘我们会回去凑钱。’官员点点头,也只是扫了我们一眼。我好不容易拉走春花,钱又得再想办法。”

    “那看来你们是交钱了。”罪老站到衣柜身旁,眼神一如最初。衣柜点头回应。故事又继续开始了。

    “我们最终还是决定交钱了,我们辛苦地来到人间,艰险的生活着,每个月还要支付那笔高昂的费用,好几次我们都打算放弃,可还是春花让我坚持下来。再后来,那个人就出现了。”说到这里,衣柜忽然就停下了,没再说话。

    他警惕起来,这使得李先卆也跟着警惕起来,眼神不住扫视四周,想要找出问题。扫过一圈,没发现,罪老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看不到的,警惕是没用的。”没有机会反驳,毕竟现在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反抗并不会有好结果。李先卆揉揉眼睛,还想分辨这是属于哪个部门的,可对方并不打算解释,刀锋一致翻出,指向衣柜。颤颤惊惊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恐慌,衣柜瘫倒在地上,放弃了抵抗。“住手。”声音震荡,没有影响动作,“现在连金令都不认了吗?”刀剑被这声历喝打断,罪老手中举着金令,穿过每个人,仔细分辨几次,叹了口气,说:“走吧,他,我来处理。”

    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消散在空气中。衣柜的惊恐却未散去,颤抖,不住的颤抖,连罪老轻轻地抚摸,也无法平复,颤抖不止。罪老不再废话,直接走上去,提起打颤的衣柜,眼神直视着,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听你忆从前了,告诉我当晚发生了什么。”衣柜不敢反抗,跪下,加快解释起来。

    “回禀大人,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借用春花的假蜕伪造一起事故,场景和最终结果是一样的,血使用动物血,一般的人界警察是分辨出来的,等到他们当疑案交给引渡司的时候,血迹早已干涸,引渡司本身也不会插手,我们就可以隐匿下来了,只是没想到,当晚发现尸体的人是……”

    “谁?”罪老知道他在迟疑什么,没有给他考虑时间,跟在后就问了出来。

    “是……引渡司的玄玉大人。”

    “后来呢?”罪老知道事情没有完结,急吼吼地追问

    “后来,我看到玄玉大人进来,我赶紧就溜了,在大人身形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出了房子,再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罪老听完,没有说话,思考着,准备离开。李先卆倒是在此刻反应过来,问出声:“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引渡司的高官吗?”

    “玄玉大人是总管引渡司一切事物的总领。”

    “所以他应该看出你们的计划了吧?”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李先卆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继续着问下去:“玄玉是没有戳穿你们吗?”

    “玄玉大人只是在走的时候告诫,小把戏是不管用的。”

    罪老不知何时回来了,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平时收你们钱的人是总领?”

    “那自然不会是,大多是些行差,要不就是些小领。”

    “谢谢。”李先卆道过谢,罪老先一步迈动脚步。空荡的房间中,衣柜静静的呆着,忽然虚空传来一阵声音:“想回妖族吗?想回去,桌上有通行令,东躲西藏、被人勒索,这么生活很累的。”金令上光芒闪烁,让人感觉威严,却又透着安稳。

    路上,罪老嘴紧闭着,任谁也看得出来,那不是沉思,更多的是愤怒。李先卆跟在后面,再度打量起这副躯体,骨骼仍藏在那朦胧中,可那里没有心,面目被遮掩了大部分,唯一能察觉到心情的眼睛也是一汪死水。想要打破僵局,李先卆就必须直接开口。

    “人间有很多那样的妖族吗?”

    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往这方向转了转,视线跟上行动,停下脚步。

    “哪里都有活不好的,背井离乡也是一种选择。”回答是这样的,问题依旧未结束。

    “引渡司是?”

    “人界为彰显三界共荣,每年发放名额,可以让外族引渡,时间终止,就会被要求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引渡司就是管理这些事的机构。”

    “是友善的态度。”

    “在许多妖族眼里那也是救命稻草。”

    沉默,罪老又沉默了。这次,启动脚步的是李先卆,他坚定的走起来,罪老也一起跟上。

    夜,不仅仅是危险,更有一种未知。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些箱子,无法分辨里面还有些什么。我跟着春花来到了这里,独自静静地躲着,听着所有声音。

    “你就是这样的人吗?”春花转了过来,问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我明显看到了她飘过来的视线,回答也就跟上了。

    “你之前是单独见他的吧?若是我现在大摇大摆的出现,他会跑的。”

    “我们从来不会逃避。”

    “可人是会变的。”

    黑暗里,一声嗯,没有继续交流,等着。

    “咯噔”脚步声响了,不大,但很响。接着,声音渐近,脚步更是变快,不久,又停下来。黑暗里,能分辨的仅剩轮廓,听着声音分辨来人。“这次是想通了?”是个男人,我分辨出来了,没有轻举妄动,仔细聆听。

    “大人,我这次是想跟您说,我已有人界婚约,日后那份奉钱,您也无理由再收了。”说完,我朝轮廓方向望着,没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显然我也知道他没怎么在意,只是继续说着:“哦?竟然有人可以帮你?想必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不再理会风险,我抢先冲了进去,向是证明般地呼喊:“不管她是谁,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竟然……”语气中的颤抖无法隐藏,身影更是肉眼可见的抖动着,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哼了一声,离开了。

    我从始终都没看到他的脸,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我看出他并非高利贷的团伙,心里并没有因此轻松,相反,另一种念头跟着就跳了出来。

    “事情做完了,我可以走了?”

    “你不想得到我吗?”

    “结婚吗?我想,可我虽然很奇怪,但我并不是个变态。”

    沟壑又深了几分,我却仍既想要填补。见我没说话,她先迈动脚步,声音放轻。“哗啦”,门扉划开夜空,月光透过门内,形成痕迹,投射倒影。

    “你被人威胁了吧?”

    她没有停,脚步仍在往前,渐渐地远了,我跟上去,听她继续。

    “这个貌似不用怎么解释吧。”

    “是有把柄?还是单纯的是因为交易?”

    “这似乎从来都不用你管。”

    是啊,这轮不到我。月光渐近,我们也靠得越来越近,我再也无法忍耐,想要扑上,却在前一刻停止。躁动从月光的清辉里爆发,我触碰了自己的禁忌。是光,是光!全身伴着变化,先是一层层细微的绒毛,逐渐茂盛,月光下,声音也变得凄厉。她转过头,看到了。“她看到了,看到了。”不能平静,不能停止。念头窜动进脑海,我想不出办法,变化越来越大,最终,我还是放弃抵抗。“我和你一样。”这是我试图的最后挣扎。

    月光下,所有的变化已经完成,绒毛把全身覆盖,遮掩住所有能裸露出的身体。她就在一旁盯着,等到变化停止,她还站在那里,没有张口。我静默着,同她一样,两人呆坐了很久。“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等你的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哦。”

    再度回到沉默,我却笑出声来。

    “咱们俩个奇怪的人,倒是真尴尬呢。”

    她仍旧是像我初见时那般浅笑,轻轻地,淡淡地。这一刻,我心中存在的阴霾产生了松动,我想到先前的事情,顺势就问出了我的问题:“你是被他们要求钱了吗?”点点头,这总是最简单的回应。没有停止,我继续盯着她,问问题:“妖族很少人会想离开的,你是为什么?”

    “只是无亲无故了而已,以为换个环境会变,可到头来,哪都一样。”她还在等我问,我却把话哽在咽喉。时间长了,谁都没有开口。

    月亮越来越亮,走向午夜,然后它向下沉,走向晨曦。光芒乍现,一缕缕的光胀大,扩散,我躲起来,紧贴着墙。等到彻底安心,我拿出平生仅见的勇气,大声叫喊:“我们结婚吧。”

    她并不惊讶,也没有兴奋,语气更是难以置信的平静。

    “本来不就是要去结婚吗?”

    “是那种一生一世的约定,不是权宜之计。”

    我企图用认真对待来提醒她含义的不同。她却仿佛没有听见,走出门外,让光照射进来。在光覆盖了整间房子并且模糊了她的脸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那喃喃低语。“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先卆揉揉眼睛,眼珠瞪了又瞪,终于是确定,他到了。这是栋老旧建筑,蛛网显然已经覆盖住门扉,令它无法承载,稀拉的断丝在四周飘荡,灰败玻璃上还蒙着层层灰尘,铁把手挂在门上,吱呀作响,锈迹更是触目惊心,从外面看向内部,完全不能用任何中性词汇来渲染。破败、肮脏、杂乱,都只是其中一部分,无法言说。罪老拍拍李先卆,拉开门扉。开门后,伴随而来的恶臭更是令人发指。罪老挑挑眉,迈步朝里面走,李先卆显然面露难色,但仍旧跟着踏了进去。

    “引渡司条例,外来人员一律登记。”

    高声呼喊规则的是一位青年,眼神飘过后,就递过一张纸,从泛黄的痕迹上,模糊间可以分辨出姓名、来访事由两栏,其他的早已模糊不清。李先卆张口想问,年轻人早已专注与自身的工作,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叫玄玉出来!”罪老把纸丢在一旁,安稳直视前方,嘴动动,吐出这句话。但显然,这不顶用。年轻人的工作像是做不完,继续直视屏幕,手指动的飞快。“玄玉,出来。”声音嘹亮,震荡每层。年轻人还想装作不见已是不可能,他有些气愤,想要好好教教这位老人。谁知,没等张口,楼梯间,脚步急促,先传出声音:“老师来见,玄玉未来迎接,还请见谅。”

    玄玉没有奔跑,可他的速度依旧很快,来到罪老身边只是一瞬,目光径直转向,对准年轻人。他没有说什么,可李先卆明显看到年轻人神色间掩饰不住的慌张。下一刻,年轻人跑开,玄玉这才将视线转到李先卆的方向“师傅又来消除凡人的记忆了?”这个问题罪老选择置之不理,但他并非全无关心,直接抛出问题,等待回答。“三天前,你去过武林小区吧?当时去干什么?”

    玄玉显然还是有些惊讶,怔了怔,说:“弟子当时听说有引渡司官员上门索贿,上门勘查来着,可到了才发现不过是个偷渡的妖族,还在装假死,我警告了她一下,转身走了。”

    “现在她死了。”罪老的话仍旧干净利落,玄玉却并未对这件惊奇,神态只多了几分凝重,转头看着李先卆,小心翼翼的靠近罪老耳边,“师尊,是人界又要追责吗?”

    “没有。”罪老的神情又回到原先的懒散,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关心两界的纷争,精神又转回案子。“你当时在现场有没有闻到异香?或者有没有发现奇怪景象?”

    “奇怪的景象?这倒没有,倒是我发现她倒下的方式挺有仪式感的,还摆好了花瓣,身体平直的躺下,那情形想必一眼就会被戳穿假死,能信的,大概只有人族执法队了。”李先卆明显听出了话中的挤兑,想了想,还是闭上口。罪老这次思索了一阵,又问下去:“你在附近真的什么人都没发现?”玄玉想了想,脑海空空如也,偷瞄了眼老师,分辨着神态,深知自己老师的脾气,玄玉又加深了几分思考。

    “对了,我在房子里感到了一只猫或狗的气息,不过按灵力来说,想杀成年妖族着实难了些。”

    “那妖族当时在哪?”

    “凭我的感觉应该是……卧室。”

    话音刚落,罪老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他不敢再耽搁,极尽所能的冲回房间。

    “砰”门被直接踹开,罪老目的明确,直接冲进衣柜的位置。风将空荡展现的淋漓尽致,罪老却看不出气愤,将视线从窗口移开,朝着角落仔细的搜寻起来。一分钟,两分钟,李先卆看着罪老在这些角落里足足走了二十分钟,脚步放缓,手中隐隐泛着一丝气,那丝气很微弱,李先卆很仔细才微微感受到,那股气连成线,在线的另一端,是一根动物的毛发,罪老仔细端详着,才最终确定。“有证物袋吗?”罪老张口,李先卆将东西找出来,收进袋子。罪老还在分析着,李先卆自然只能先开口。

    “凶手是衣柜。”

    “哦?不可能是这只动物吗?”罪老听着李先卆的推论,抛出质疑。

    “首先,它动手的能力,我们通过玄玉已经知道它本身的实力并不强,想要独自杀死死者几乎不可能,即使死者昏迷,想在不被玄玉发现的情况下动手,怕是很难,其二,他动手的时机,按照先前所说,衣柜在玄玉出现后立马离开,那么这只动物的存在势必会引起死者的注意,而如果在玄玉之前,玄玉怎么可能不注意到死者是真死呢,最后,行为的逻辑,按衣柜所说的时间,他没有发现它的存在,那么他是没有理由还继续留在这间房间里的,因为,他并不知道死者伪装被戳穿之后会做什么,就算想要确认,当晚确认之后,直接离开,也就足够了,还要等到几天后在那里被我们发现,着实是有些不合理。”

    罪老盯着李先卆,又把证物袋接手,提出质疑:“完全可以是这样,在玄玉进来之前,它偷袭将死者打伤,使死者昏迷,等到它布置好,玄玉出现,它匆忙间躲起来,等到所有人离开,最后杀死死者。”

    “那也出现不合理,且不说这样的伤痕我们没有检测出来,就算是存在,它的行为动机一定是知道玄玉要来,否则时间安排不足,而且,就算知道玄玉几点来,要在这段时间保持死者不苏醒,且无法让玄玉看出破绽,难度想必是高了一点。”

    罪老点点头,手中的法决紧紧,光晕围绕著毛发,淡淡地,形成一片虚影,李先卆集中视线,分辨着这只动物,他看出来了,那是一只猫。

    “知道为什么流浪猫没人管吗?”罪老每每都会抛出奇怪的问题,而这一次,李先卆同样摸不清这问题的含义。

    “大概是自己的爱心有处发泄且不用自己负责人吧?”李先卆透过问题,反问道。

    “你说的并不全对,它里面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他们受我们管辖,但又不被认同,而人族更没有过多的管辖意愿。”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归你们管辖?”

    罪老看看我,摇摇头,说道:“跟我来吧。”

    李先卆自觉已经见识了足够多的奇异,可走到这建筑里的那一刻,他仍是讶异了。本来,荒废的建筑,再配上几只流浪猫,杂乱的环境和令人作呕的气味,同先前引渡司没什么区别,可当看到建筑内部与外部同样恶劣的环境后,李先卆还是惊愕了一把。罪老走在前面,李先卆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睁着眼睛好好看看吧。”罪老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次李先卆却没有再仔细看,他早已经注意到,每只生物身上的肮脏、伤痕与痛苦,见过了许多奇异的事,他竟在这些动物眼底看到了“绝望”的色彩,那是一种久经失败,平静且麻木的色彩。扭过头,他想要忽视这一切,可在这一刻,他撞上了走在前面的罪老。“明白了?他们是人妖两界都唾弃的,流浪猫是会被多方欺负的。”李先卆知道的,可他从来没曾想过这般严重,他还想说些什么,声音却从罪老的嘴里先跳出来,“管事的在哪?”声音震荡,一众生物却都一动不动,很久,沉寂的世界里传出一声问候,“您好,大人。”李先卆朝声音的方向转转视角,还是那帮残念的生物,看不出声音的主人。交谈着的两位却并没障碍,又轮到罪老,“见过他吗?”猫咪的影像从掌心跑出来,逐渐成为清晰的标志,又是长时间的深思,温吞的说:

    “他半月前已经离开,再未回来。”

    “没人见过?”

    “没有。”

    沉寂把环境里绝望的因素再次扩大,罪老没再问下去,他走到那群猫的中间,伸手抚摸几下,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想要分辨,李先卆早已被罪老拖着离开了。

    见到衣柜是我后来一直后悔不已的事情,在她的介绍下,我们简单地握手,交谈几句。接着我迫不及待的打量起屋子。同我阴森的氛围不同,仅仅看到窗台前的多肉就令人欣喜,木质地板上覆盖着薄荷绿的地毯,随处可见的温馨摆设,还有虽有些杂乱但仍算整洁的厨房,我还以为自己是走到了人类的家。沉浸着,感受着氛围,心底升起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争吵声大的无法被压抑,即便不想听,那争吵也顺着不远处传了进来。

    “你要嫁凡人?”

    “这样可以合法的留下来,而且他本身也有妖族血统。”

    “那又如何?蝠人的后裔,他的寿命同人一样,而且还怕见光,你现在这是在不择手段!被发现了呢?你根本就没想过。”

    “你就是不想祝福我。”气氛降到冰点,连我都看到了凝在空气中的冷漠。

    “我可以做到保护她的。”大声厉喝阻止着两人,我信誓旦旦,望着朝我转过来的视线,仔细分辨,发现他们的神情各不相同,她还好,在听见这回答后,衣柜直接冲上来,当面便是一拳。

    “你保护她?正统血脉的蝠人是什么样子我都知道,你这样的半血,还敢说这个!你连妖都不算!”愤怒不曾退散,他看看她,又瞪着我,朝门口走去。“砰”是门被重重关上了。

    房间里,两个人,接触仍透着尴尬,想要抹掉那股气氛的人是我,自然还得我先开口。

    “这就是你说的唯一朋友?”

    “毕竟我只认识他一个人。”

    “他这样担心是有道理的。”

    “你知道就好。”

    声音又响,这次更是不掩饰嫌弃,视线直逼向我。从门口进来的是衣柜,快步,甚至可以说是跑到我跟前,仔仔细细对着我的衣服打量一番,拧着眉头,悄声说:“混血?哪一方是本族啊?”

    恭敬的回答有利于事成,我这样想着,回答也真挚起来。

    “我是混血,我母亲是纯血妖族。”

    “来自母系的力量吗?”思忖占据了主旋律,他压抑着自己,还是将她拖到一旁,悄声说:“你这个方法不可行吧?引渡司查下来,你这婚姻就是无效的,还有,你真的打算把一辈子托付给他?”

    这没有换来长时的沉默,她还是点点头。

    叹息,衣柜仍是摇摇头,走到我跟前,眼神不曾丝毫偏移,用着不似之前的大声警告我:“好好对她,不然你死定了!”

    这时,光芒点点从窗户洒落,我从未觉得阳光如此明媚。

    “这是两位的结婚证,请拿好。”随着接待员的手,两本浅薄的册子被递到面前。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再次朝她的方向确认。她的眼神里没有多少兴奋,我也明白了,对她而言,留在这里仍是最重要的。看见我转过来,她也跟上我的视线,我笑笑,她也笑笑。两人无言,任谁也看不出这两人竟是已结婚的伴侣。

    “我送你回去吗?”

    “好啊。”

    平淡如水地对答,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说一句。路的尽头已经到了楼底,她挥挥手,我也挥挥手,仍是没有一句话。

    事情终于在这几天陷入一滩死水,任何线索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坐在这间房屋里,从四周窗户涌入的风都没能令李先卆解脱,反倒是更多了几分寒冷,而在这其中,称得上可怕的,大概就是那名老者了。椅子咯吱咯吱,身形不断摇晃,思索着事情的突破口。

    “罪老,我有一个想法。”思索被打断,罪老的神情自然很不耐烦,视线投递过来的阴冷虽冻结了气氛,但没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要找的那只猫,必然的可能只有几种,第一,它已经被凶手灭口,这就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后面的隐藏线路,而这隐藏的线路只有引渡司;第二,它自行躲起来,在一个所有人都难以察觉的地方,我们要找它,得想到这个地方,不难猜,时间紧迫,又能容身只有附近的住户,至于具体地点的选择,我大概有眉目。”

    “你是想说它找到了人家?”结论来得比李先卆说出的还快,他并没有焦躁,只是点点头。“这样的几率过于小了,而且就算真是如此,想找到这个人也有些困难。”

    “其实并不难,我们通过分析,仍是可以推导结论的。当时事发突然,玄玉离开之后它必须立刻逃走,马上躲起来,否则真凶势必会回来灭口,而且,时间并不允许他离开太远,只能就近寻找,接着,咱们在路过案发地的时候,我发现有很多猫罐头,处在开封且被使用的状态,说明应该有人在喂养流浪猫,而这个人势必会给突然出现的猫一定的藏身之所,真凶在看到那房间里的人类自然有所忌惮,不敢明着动手,所以也可以解释为何会在事发后几天才返回,因此,它应该还在案发地。”

    “那他为什么不趁着人类离开后动手呢?或者,屋子里的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他并不知道真凶是否在附近,或者说,他可能已经知道真凶知道他在这里,它不会且不敢贸然离开;至于真凶为什么没有动手,我想,应该是因为被某些外在因素影响,而且无法确定那人的活动规律。”

    罪老坐在椅子上,周围皆是高耸的档案,灰尘已经积满,刚才的信息他也在消化,脸上看不出神情。李先卆没有等他,悄悄地关上门,离开房间。

    李先卆最先到的地点是引渡司,他气喘吁吁,有些迟疑,仍是对着破败的门敲了敲。路上没人注意到这一奇怪的举动。门被风缓缓吹开,还没等李先卆反应,一只手抢先一步拽着他消失在大街上。

    大口地喘着气,待喘匀,他才看向那抓他进来的大手。这次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胡碴肆意地在下巴乱窜,头发也昏暗败落,他仔细地扫了一眼李先卆,应该是分辨出了他的身份,语气中透着有气无力。

    “警官,有事要进行搜查是要搜查证的,你直接上来敲门,会被当神经病抓起来的。”

    “我想找玄玉!”

    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中年男人有些惊讶,但仍是摆出先前的说辞:“警官,你是没听我说吗?找人也要搜查证、搜查证、搜查证!”

    重复的话激起不耐,李先卆努力压下身体里的愤怒,又瞅了瞅男人也变得不耐烦的神情,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找到玄玉。

    男人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他已了解情况,准备请他出去,谁知正在这时,李先卆直接大喊:“玄玉,玄玉,玄玉……”

    在被几个大汉狠狠瞪视着的中心,李先卆还是尴尬的笑笑。在这几个壮汉的外围,玄玉正一脸严肃,他挥挥手,扫开围绕的壮汉,说:“也不用这么找我吧,警官,先说好,涉及族内事务的,没有文件一律无可奉告,还有,下次找我别喊。”简洁的解释,他已说完,闭上嘴唇,盯紧李先卆,等待问题。

    “我想灵力强弱的差距会有很大悬殊吗?”

    “在一般情况下,是的。”

    “存在特殊的情况?”

    “同你们人族一样,重伤、昏迷、残疾。”

    “那我想问妖族可以直接袭击人族吗?”

    “你这个问题很危险,但我告诉你,正常规则下妖族是不会袭击人类的,除非违反了两族条例,所以如果想找茬的话,我们不会害怕。”

    “我想你没必要这样,只是简单地询问,按照你的说法,一个人族也可也在妖族昏迷的情况下杀掉它?”

    “你是想说是那只猫狗杀了她吗?”

    “动手或许它有参与,真正主使未必是它。”

    沉默,李先卆望着沉思的玄玉,他忽然发觉他跟自己并未有区别,可再仔细想想罪老那副半人半妖的模样,怎么也无法面对眼前这个“人”。他意识到思想跑远了,急忙努力集中,视线刚好撞到复苏的玄玉,他看到对方眼里的神情,他发觉,自己貌似冒犯了他。

    “看来警官还是想了很多。”摸不着头脑的一句之后,玄玉才进入正题,“那你的意思就是当时还有人在那间屋子里?”

    “也有可能是远程遥控。”

    “那这仍然存在漏洞,凶手并不能确定他是否会下手,下手的程度是什么样,这样必然会立刻再次返回,且不说我的感知并没有发现离开或是经过的气息,就算他躲藏起来,事后返回,房间里没有一丝痕迹也说不通吧?你们人族的执法队,不也证明了这一点吗?”

    “我是不是该说真是罪老的弟子呢?”惊叹玄玉提出的问题,李先卆却也仍是平静,重新赘述了一次同罪老的解释,玄玉才恍然大悟。没有停下,他想的问题现在才正开始。

    “那些猫族也在你的掌控范围内?”

    “他们并不在,是两族管理的漏洞。”

    “那他们应该有很多可操作空间了。”

    “就算你这么想,他们能做的也极其有限。至于杀人,昏迷下是可以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什么解释的。李先卆想到了最初的记忆,问出声:“你说是被人叫到那间房子里的,你能说是谁吗?”

    “本族机密,无可奉告。”

    钉子还是来了,想要打破僵局,这要用新的方法了。

    “对于利用引渡条例收受礼金的问题,你们有眉目了吗?”

    “本族机密,无可奉告。我只能说我相信我的族人。”

    接下来的问题,依旧只得到无可奉告这一种答案,李先卆明白,这些事宜不是罪老问,想必也问不出什么,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玄玉说:“你们也应该是这青天白日下开心的一份子。”玄玉笑笑,不知是什么意思,他拉开门,直接将李先卆推了出去。

    罪老站在楼前,仔细的分辨着气味,他很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味道,在一开始就被他在意的味道。“老人家,你在这里是?”说话的青年手中猫粮仍未放下,眼神里的怀疑也没有减退,罪老本没打算解释,瞅瞅他的装束,也不等他反应,问题直接扔出来。

    “猫粮你放的?”青年对罪老的态度产生了些许反感,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是的。”

    “那你住在这里?”

    “是的!”依旧死气沉沉。

    “最近应该在家里收养了一只猫吧?”

    “老人家,你不是要普查户口吧?还是你想买猫?”

    “比起买,直接入室抢劫,比这样问你快得多,顺便,我有警官证的。”甩手抛出小册子,黑色的表皮下,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警官证。青年仔细分辨着,看了半天才点点头。

    “带我去你家?”

    “啊?”青年的诧异丝毫没有打断罪老朝楼内迈动的脚步。

    杂乱,似乎本来形容的是自己的屋子,可罪老看到这间房子,也生出不遑多让之感。翻翻眼前的垃圾堆,没有一处不散发着味道,浓烈的气息更是令嗅觉发达的罪老苦不堪言。“咻”黑影向着四面八方逃窜,罪老的手只是轻轻一提,手上已经多了一只花纹斑点猫,黄白配色,综合来看,都很普通。“说说吧,当天你做了什么?”猫儿浑身颤抖,只能用拼命摇头来否认一切,罪老也没打算放过他,手使了使劲,猫儿跟着一同挣扎,青年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冲上来,夺走了猫咪,还在起伏的胸部吐出斥责:“老人家,你过分了!警察也不能这样!”“嗯?那你肯说了吗?”罪老的眼神转过来,紧紧盯着青年。

    一句说完,没有一个在动作,猫儿的挣扎也停止,“咻”蹿出了青年的掌心。“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只是有点法力的小朋友罢了,毕竟,人界太大,有些奇遇也正常,可当我发现在你的眼底并没有我想的那般恐惧时,我开始观察你,诚然,你上揉杂了许多其他猫的气息,可你本身的那股气还是很明显的,他们威胁你,你还要为他们保守秘密,不值得。”青年静静听着,等着话语结束。

    “人家势力很大,你不做,自会有别人做,而且还有钱拿,怎么会不好呢?”

    “那你躲在这里,就是这好差事给你的好处?守着秘密,两方都会践踏你,出卖一方,另一方在名义上也得保护你。”

    “可两方本就是一方,出卖的结果你我都知道。”

    罪老沉吟着,似乎在思考着说服的方法。青年俯下身,伸手摸了摸房间里惊慌的动物,动作就在下一刻改变。急冲,不顾一切的急冲,罪老虽有所防备,但意识仍是慢了,追出去的脚步没等跟上,跑在前面的青年斜前方利刃划出。“当啷”利器被拦下,罪老没有理会被突如其来惊吓瘫倒的青年,手中劲力一吐,收缴了所有武器。正当他准备质问的那一刻,毒气已经蔓延到脸上,黑紫色的气覆盖着刺客的身体,下一刻,他断气了。“现在才肯说,想必是晚了些。”话语牵引着视线,毒气也开始在青年身上蔓延。青年彻底颓丧了,他跑到罪老面前,轻声说:“杀了我。”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手里的气直接轰中青年心窝,黑气似乎被什么隔开了,停在了心脏,“我松手你就一定死了,我不知道他威胁了你什么,但我希望现在你能说。”

    “还有天下五老不知道的事,他的身份你不会看不出来,你现在说要救我,你觉得我会信吗?”青年终于将仇恨面前的最后屏障戳破,他也大声起来,声声质问,想敲进罪老心里。

    “那你不想救任何人吗?天下五老也知道我们的权益不过是人族想彰显仁慈的手段,可他们还是同意了哪些条款,现在,其他同族都因为你的这件事在痛苦,难道你就不想为他们考虑吗?”

    拳头上的气还在苦苦支撑,黑气在不远处蛰伏着,不断蜷曲、膨胀,清晰的痛楚逐步扩大,青年望了一眼罪老,空洞的眼睛只有一片深渊,他摇摇头,才说:“我告诉你。”

    奔跑,跑下去。念头只剩下这一个,将视线投射到前路,不理会身后的威胁。我被发现了,我也知道是他,可现在我顾不上气愤,活下去的念头占据了一切,断崖就在面前,身后的威胁在逐步逼近,似乎没有办法了。这时,一缕清光从天上闪烁着冒出来,我看见了,直视着,等待绒毛覆盖住身体,跌落山崖。

    “是你!引渡司的人是你找来的。”

    “我们妖族过了太多的苦日子,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机会,它的一点点牺牲,可以帮我们的!”

    “荒谬,这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而且他们也是生命,也有妖族的血。”

    “它只是杂种,只有一半,而且,妖族从没接受过它,它是在人界长大的。”

    “你们疯了,你们都……”

    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的那柄刀直接穿过胸口,血从春花身体里流了出来,也是鲜红的颜色。温热的血洒在衣柜脸上,令他不敢直视倒下的春花,可他还是瞥了一眼,他看到了,那藏在难以置信神情下的冷漠,就这样倒在地上。来不及时间多想,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时间,原来的计划还能用,只要略加修改。他抓住那只躲在一旁的猫族,盯着他,像喃喃自语,又像是胁迫;“你知道的,现在躲到旁边,养猫人家里,有人问,你就说……”计划在这一刻完成,他明白自己没有退路,静静地擦除痕迹,手异常的稳,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把一切准备妥当,他看了她最后一眼,从窗户跳了出去。

    穿过屋檐,每一步都尽可能的放轻,他隐藏在黑暗中,靠近着自己的目标。“咳!”轻咳一声,他知道这是示意他不要再靠近了,停下脚步,朝前方望了望,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更不真切,他等待着,等待着。

    “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他提醒他,可他却紧张的不敢多说一句,还是对方继续进行着对话,“事情办妥了?”

    “我……我……我做了。”花了很长时间,声音也结结巴巴的,这个回答令他很满意。

    “三天后再回去。”他无视着衣柜的惶恐,命令下的简单且坚决,衣柜终于绷不住了,嗓音直线上升。“回去?所有非人族都知道我可以杀死她,你还要我留在那里!”不再平静,手狂乱的挥舞,他想要攻击黑影,手却屡屡放下。黑影一动也未动,像是知道,又像是无所畏惧,他还站在那里,等着他的离开。不能反抗,衣柜明白了,放下手,准备离开。

    “到了这一地步,你做不下去,就会死,两方都不会给你收尸的,好好考虑吧。”黑影不知何时来到衣柜身旁,轻拍他的肩膀,继续说:“你得罪了两方,这结果是很不好受的。”话语没有半分隐藏的意思,明白无误地威胁,衣柜打颤打得更加明显,拼命地点着头,生怕自己离开不了。肩膀上的手松开了,如释重负感推倒了衣柜,把他推倒在地。黑影转身,朝向月亮的方向,月光没有照出他的脸,反而更让他显得神秘,他低声问,也在等着回答。

    “没有什么把柄留下吧?”

    “我会处理干净的。”

    “记住,结果虽然只有一个,但过程会影响结果。”

    黑暗中的月光消失了,又回归了最原始的黑,衣柜没有确认他是否离开,只有拼命奔跑,跑到筋疲力竭,趴到地上。

    出现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任谁都会觉得惊讶,李先卆也不例外。紧张的望望四周,什么都无法看清,努力着让自己平静下来,鼻尖的血腥气却又清醒了。他感受到了,那躲藏在黑影里的躯体,他没有声张,仔细的盯着,想要分辨出身影的具体轮廓。黑暗遮挡了视线,用了很久李先卆也没看出来那倒在地上的轮廓。绳子在身上勒的越来越紧,忽然,他听到轻微的喘息,根据本能,他停下来,仔细聆听。

    “救……救救……救救我。”不断地重复,那似乎是躯体的意念,不停地重复,等待着救赎。

    “你是谁?”

    “救……救救……救救我。”仍是重复,李先卆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只能回忆起了一切的源头,他被玄玉推出房门,在引渡司的走廊上踱着步,他从刚才的回答里,又找出了一些东西,他不敢相信,一再在脑海里推导。

    “如果衣柜是凶手,那么他势必知道玄玉的出现,在当时跑开,也是知道屋里的那只猫可以吸引玄玉的注意,从而排除自己的嫌疑,那么那只猫势必知道所有事,这样的话,那只猫必须要被当场格杀,这样两族才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管,可是他却偏偏三天后再回去,是不是在它清理完现场的当时,出现某种状况致使它发现并不能动手,或是他有更优于诛杀那只猫的理由,所以打算之后继续这场杀戮?不对,这隐患很大,猫被找到,计划败露的可能极限增大,直接找人下手都可以,可他却选择了三天之后在回去亲自动手,不是有点奇怪吗?而且它攻击的动机会是什么?”脑海里的谜团仍深深地缠绕在一起,李先卆挠挠头,想要解开这一切问题。他向前走着,看到站在售货机前的职员,眼神微眯着,正等着饮料出来。他看着投钱进去的职员拿出一瓶红色的汽水,心里暗暗推断:“妖族还有喜欢富里富乐的,真是平常的口味啊。”“嗯?”走到售货机旁,他停了下来,发现售货机里的汽水有一半都是红色的,而刚才职员拿的也并不是富里富乐,而是另一款相同的饮品,他发现了自己刚才逻辑里的漏洞,更想要飞奔出去。“砰”大概是接触地面的声音,走廊上再也没有人了。

    在整理了现在的情况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谁,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向那隐约的轮廓,它已经奄奄一息,嘴里抱着的只剩下一丝隐隐的求生意志,这瞬间,它无比的可怜。

    “真可怜啊!”心里所想变成了说出口的话语,本应消失的回答也在这一刻蹦出。

    “可怜的是你们。”脚步从台阶上缓缓迈下,身后洞开的门,发射光芒,更给来人一种洗礼,眼神都不用偏转,毫无意外,是玄玉。

    “你能察觉到,是我不曾想到的。”虽然言语透着惊讶,可神情真是轻松,信步靠近,在李先卆面前,缓慢地降下身子。

    李先卆仔细盯着这张脸,每一部分透出的熟悉不是一星半点,可拼凑起来,却陌生无比。他没有感叹,只是盯着那张脸,说着话。“你的计划并不难猜,可难的是要找到你这计划,我们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你设计好的圈套,我们听到的都是真的,连你的出场也是真的,我们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矛盾,直到我看了售货机前的职员,我发现我错了,错在我把你的出发点考虑错了,你一向在维护妖族,重视妖族待遇,引渡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被爆出,妖族信誉势必受损,可你却说自己不知情,放着这么大一个隐患不根除,而只在当天循例勘察,也未免过于粗心了,再者,就算你真的不相信、不知道引渡司这么做,那么,得知消息后,既不在当天先核查一下,也不隐藏秘密,直接冲过去,未免有些莽撞了吧,我不知妖族做事风格,想必也不会是这么粗暴。”缓口气,眼神依旧不曾移开,看到玄玉神色平静,继续说。“好,那么我们说回凶案,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衣柜会在三天后依旧选择回来,起初,我以为是要抹除所有知情人,可我觉得三天时间变化太多,他自己不可控的因素也太多,完全不能理解,而当我推出你的作用时,我明白了,根据我浅显的了解,人界发生命案,妖族是无法插手的,可当对象为妖族,人界又无法解决时,引渡司才会代为侦查,放在平时,引渡司也只会做做样子,可这次会不一样,这次牵涉到了你,而你一定会将矛头指向人族,我想过,你会将矛头指向她的丈夫,这个一直被我忽略的丈夫!”

    “啪,啪,啪。”巴掌声很是清脆,玄玉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轻笑一声,问我:“这真的只是你的推论吗?我差点就信了,可你貌似没有证据,而且,你有错误啊,她丈夫也是妖族,假如我有这么一个计划,我怎么保证他的身份不被知道呢?”

    哑口无言,没有料到的情况发生了,是的,她丈夫的族籍是他没考虑到的,可是妖族的话,这一切……

    “我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啊,接下来,还是我来说吧。”罪老对这里轻车熟路,走下来的速度丝毫不慢,直盯着着玄玉的眼睛,玄玉谦卑地点头,罪老开讲。

    “我在进入现场的那一刻开始,总是会隐约的闻到一股味道,这股味道不同与死者和衣柜,最开始我以为是那只猫,在我找到他的那一刻,我发现我错了,我开始疑惑,这个存在的人是谁呢?我想了很久,才从记忆深处找到了它,死者的丈夫。我思索着,既然他们可以生活着,那么势必会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们共同生活,联系这淡淡地味道,我明白了,这是个混血妖族,身上虽然仍有气味却不明显,修为不到高深,是察觉不出来的,玄玉你也没发现,可你却知道了,那之间势必有人穿插,我想到了衣柜。”

    说到这里,眼神移开,朝黑影走上几步,轻抚着他,求救断了,呼吸也平稳起来。罪老看看,继续说起来。

    “我想到这里,才觉察出这计划的凶险,想必当天就是这家伙告诉你混血的事实,你没有忘记之前的屈辱,所以你打算让人族撕毁合约,借这个混血的手,来开启你的计划。”他顿了顿,转向玄玉,看清他的神情,又似惋惜地说:“你仍未打算悔改,好,我就继续,你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在当天,衣柜首先朝着死者说明计划,目标自然是混血,他们会先进行假死计划,然后通过伪装施行计划,以死者的本意自然不会同意,而得知计划的死者不能留下,所以你们找来了猫族,准备在将死者击昏后进行,谁知衣柜在这时却发生纰漏,提前失手杀了死者,他回来向你报告,你没有丝毫惊慌,依旧按时到场,转身回来后令衣柜三天后回来,因为你知道事情会转到引渡司手下,到时,衣柜便是你给出的铁证,而追查员在得知情况后,自然会查到丈夫,而以追查员的实力并不能分辨丈夫的身份,之后呈报送到手上,你自然就有理由问责了。”

    一气呵成,罪老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出变化,可李先卆还是察觉出了悲伤,玄玉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和罪老用着族语在交流,而内容都是后来翻译给李先卆的。

    “天下五老当年为什么要签合约,那些低端的人,为什么可以过的比妖族好,天下五老就是这样给妖族权益的吗?”

    “那只是权宜之计,而且妖族赢不了的,认罪吧,还有机会。”

    “你没有证人,衣柜很快也会死,你知道的。”

    “你忽略了那个人。”

    瞳孔收缩,玄玉的表情难得起了变化,李先卆也揉揉眼睛,看到进来的是一只蝙蝠,他终于明悟了。

    我看看眼前这个男人,他就是罪魁祸首,他白衣飘飘,在这间地下室里也像神仙,他被拷上了,走到我身边时,我问他:“你的理由是什么?”

    “在人界长大的你是不会懂的。”

    他的回答还是以前见过的那样,我沉默着,看着他要被带走,急忙朝他喊:“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春花她说过,她在人界比在妖族开心。”

    男人顿了一步,转过身,说:“是吗?”

    走远了,没有话,没有音,我走到角落,看着落幕的一切,心里想:“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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