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紫芯 著简介:童瞳是左左见过魔法最烂的魔术师,似乎他从来没有成功的变出任何一场魔术,熄灭个蜡烛而已,竟然也能把整栋楼烧成一片废墟……
1,
童瞳是个烂到家的魔术师。他从没成功地变出任何一场魔术,即使仅是把玫瑰从帽子里抽出来,或把鸽子藏进袖子里。他曾因固执地相信自己能用意念熄灭蜡烛,而把整幢楼层变成了千疮百孔的火灾现场。
左左(一个女魔术师)是那幢楼的居民之一,当她放学回来看到自己的房子变成了一片废墟,而童瞳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废墟中,对仅存的半截蜡烛继续施展意念,她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收进镇妖盒。
从那之后,童瞳就被迫成了左左的助理,这无异于签了一张卖身契,为他余后端茶倒水跑腿的人生提供了合乎道德的依据,那之后他没法再说自己是个魔术师,只能说是‘左左的助理’。渐渐地童瞳便发现左左是一个强大的捉妖师,她会在夜深人静突然从床上弹跳起,跳下四楼的窗口遁入一片漆黑的小树林,她回来的时候总是显得很疲惫,而腰间悬挂着一个式样别致的复古小盒。
通过左左的关系,童瞳又认识了一堆潜伏在城市边缘的捉妖师,其中一个叫做茉茉的年轻女孩让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茉茉谈笑着就让桌上的一杯鸡尾酒神秘消失,这种精湛的魔术手法让童瞳眨巴着闪亮无辜的大眼睛缠着拜师。而这几天,这个圈子的往来比以前更加频繁了,童瞳也偶尔从他们交谈的口中听到捕捉饕餮兽的事,似乎需要大家聚在一起集体围攻。
听起来似乎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左左窝在沙发上解方程式备考数学期末的时候,童瞳曾揪着及膝的大睡衣弱弱地问,“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2,
童瞳终于死缠烂打地从茉茉那里学来了魔术的技巧,,他刻苦好学,没过多久技艺就突飞猛进,已经能够用一块布盖住桌子,掀起来的时候令桌上的灰尘消失了。
“你好厉害啊。”左左啃着番茄违心地恭维他。
“谢谢夸奖,”他的眼睛一闪一闪,“既然我能让灰尘消失,杯子肯定也不是问题,既然杯子不是问题,桌子也只是小菜一碟,既然桌子只是小菜一碟,那么一架钢琴,两辆卡车,三艘轮船,四幢别墅,五座埃及金字塔……”
“停!”她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异想天开,“这只是你说说而已……”
“对!”没想到他的狂热超过了她的预想,“既然理论完全成立,为什么我还不付诸实践呢?对,就是明天,我要让对面的尖塔阁楼消失!”
童瞳对于魔术的热爱始终让她难以理解,她是不是该提点一下茉茉,让她别教他一些可能会影响社会危害破坏地球和平的东西?说做就做,她立刻用念力感应茉茉,却发现对方的信号时而浮现,又时而微弱,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她有一点不安,这么深更半夜,难道茉茉正在捉妖?
于此同时,她的眼角浮现过一抹血光,再一看去,那光已落入对面的尖塔阁楼,快得难以察觉。
她盯着那座阁楼很久,却发现再没有别的什么动静,它就安静地立在夜色里,仿佛一切仅仅是她的错觉。
童瞳说到就到,第二天他就准备好了一切道具,妄图消失掉那座尖塔阁楼,出乎左左预料的是,他还号召到了一群被他魔术吸引的观众,他们捧着鲜花在四层楼的窗口下齐刷刷瞻仰着童瞳,还引来了数家电台的记者报导。
“你就没想过魔术失败么?”左左看着楼下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连番茄都啃不下去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能性极低。”童瞳自信满满,甚至拍了拍左左的肩膀,“等我成名了之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平常帮我打扫家务什么,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天童瞳穿了笔挺的西装礼服,扎了领带,好好打理了那头凌乱的黄毛,并戴了魔术帽,黑色把他白皙的皮肤衬托得很高贵,但他脑子里的东西应该是和他的外表成反比的,她不怀好意地想着。当童瞳把帽子摘下来托在手里,用手指一指远处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左左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童瞳冲过来抱住她激动地大嚷:“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左左!”
她惊骇地睁大眼睛,缓缓地朝着窗外望去,没有错,那座五十米高的尖塔阁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3,
那接下来的几天,童瞳和左左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欢呼声总是环绕着他们住的房子,高喊着童瞳是,‘这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魔术师’,记者和摄影师每天登门造访,在一闪一闪的快门声里赞美他的天赋。
魔术界的专业鉴赏家争相为他颁奖,特写照片和杂志封面接踵而来,巨型海报动辄就铺满一座商业大厦。
对于这种生活,左左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不仅仅是童瞳的成名对她造成了困扰,更重要的是她一连几天都联系不到茉茉,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两件事情之间肯定有莫名的联系。
一个礼拜后,在圈子聚会时她得知大家都担心着茉茉的安慰。而她消失的同时,那只大伙商量着一同围攻的饕餮兽也消失了。很有可能茉茉在夜里遭遇了它的攻击,不得不单打独斗,至于他们消失的原因,却是个谜。
“按照胜算而言,”叶子分析着,“茉茉几乎为零。”
“那她岂不是身负重伤?”
“那已经不错了,”叶子皱着眉,“我怕她的失踪,是已经被饕餮吞食了,而饕餮又藏匿在了某个地方。”
“都怪我,”左左懊恼着,“那天晚上我感应她,并不知道她面临着多么艰难的险境。”
“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找到她,即使希望并不多。”叶子说。
聚会结束后,左左回到住所,一开门就撞到童瞳认真地对着她的牙刷喃喃自语,看到她回来,他自觉地腾出了沙发的位子,赔上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只是想和它培养一下感情,这样它对待你的牙齿就会更尽责一点了……”
她瞬间就觉得牙疼了,可对着那张灿烂的脸又发作不出来,只好抽回牙刷,愤怒地回房。
“对了,”童瞳难能可贵地帮她拉开了房间的门,“你知道我变魔术时消失掉的那些灰尘都去哪里了吗?”
左左走进房间,窝进被子,说,“当然都被你扫到桌下去了。”
他更加难能可贵地帮她掖了掖被子,盖得密密实实,又问,“我的魔术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她点了点头。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回房间了。
4,
左左起床后,从四楼的窗口看到拿着铲子铲地的童瞳。
“我想找那座消失的尖塔阁楼,”他满头大汗地看着她说,“既然灰尘会到桌下,那消失的阁楼肯定在地下,我要把它找出来。”
她找不出理由反驳他。
“你这样下去要挖多久?”
“不会很久的,”他的眼睛很清澈,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弯弯的线条,“魔术师大变活人后总会变回来的吧?我要对我的魔术负责。”
“负什么责啊,它根本和你没关系。”她没好气。
“有关系!”他出乎意料地和她抬杠。
“你闹够了没有!”她的火气蹭蹭地冒了起来,茉茉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个弱智的家伙却还在纠结这些东西,“你哪有什么能力让它消失?!你曾经学到手抽筋也没把一张扑克牌翻出去!你压根就成不了一个魔术师!”
“我不信!”童瞳气鼓鼓地看着她,“尖塔阁楼就是我的魔术作品!不管别人在不在意,我会都找出它在哪里,然后让它再一次立在这里!”
好。她深吸口气,不再理他,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她又赌气似的回过头喊:“既然你那么坚信它,就等你挖出什么来了再回家!在那之前别想吃我做的番茄汤!”
她以为童瞳会惊慌失措,没想到他相当镇定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开挖。
左左和童瞳的关系僵了。
自从他们同住在这幢小公寓起,就没有发生过的事。他们以前也经常吵闹,摔碎这个杯子或剪掉那只枕头,左左还曾把童瞳的金鱼缸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但无论之前摆出多么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似乎都没有这一次的决裂来得严重。
左左站在四楼的窗台边,看着下面挥汗如雨铲泥土的童瞳,有一种堵得慌的烦躁,她煲完的番茄汤放在窗边,可那模样让她毫无食欲,这一点之前她从未察觉。
她接起电话:“喂,叶子?”
“茉茉的求救信号我们接收到了,最后地点是在尖塔阁楼。”
她挂下电话,从窗口望了望不远处那块神秘的空地。
5,
左左决定要动身出击了。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她不能再等待会凭空出现什么线索告诉她茉茉的下落,,她必须亲自寻找。既然最后的消失地点是在尖塔阁楼,那么更有可能是什么结界覆盖在了那里。
当夜,趁童瞳已经疲惫不堪睡在坑里的时候,左左调动全身注意力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咒符,然后在她的视线里,十多个小时前的事情变成一幅幅滚动的画面:茉茉浑身是血地和巨兽打斗着闯入尖塔阁楼,刀光闪过的红色血光与巨兽的獠牙相互辉映……
当时的战斗情况比她想象的更惨烈,她几乎无法从大块的深黑血迹里辨认出茉茉的脸,在饕餮的獠牙几乎要咀嚼掉茉茉的最后关头,她启动了结界。
瞬时一切都定格住了,血肉模糊的女孩挂在巨兽的嘴里,场景定格在一个相当血腥与危险的姿势中,这个姿势保留了一夜。第二天结界的力量被破除了,它的内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重构,在一切达到极点的那一刻——也是童瞳把手指指向尖塔阁楼的同时,它以神奇的速度陷入了一个异时空。
左左看着那道激烈的光芒向天空射去,明白尖塔阁楼就是朝着那个方向消失了,她连忙扑身上前,追着那道光芒飞入深空,却在半路遇到强烈的防御结界,被反弹回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童瞳终于从这么大的动静当中醒过来了,他揉着惺忪的眼睛站起来,看到一脸血迹的女孩的时候睡意全消,以每秒两百米的速度冲过来,大叫:“你受伤了?”
废话,左左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伸出手:“扶我起来。”
童瞳扶她站起来,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个巨大的坑。
“茉茉和那座尖塔阁楼坠入异时空了,”她坦言道,“我想去追,但被结界反弹了回来,受了重伤,那个结界肯定有钥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钥匙找出来。”
她回过头期待得到他的回应,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听她在讲些什么,而是依然一脸凝重地望着那个巨大的坑。
“怎么了?”左左有点不安了。
“嘘。”童瞳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把一根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然后,他缓缓地向前走,脚步谨慎得仿佛会惊醒前方一头潜伏的巨兽。终于走到了坑边,童瞳蹲下身,用手在泥土中摸索着什么,左左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声,屏息等待着他的动作,没想到3秒后他一个欣喜的回头,把一颗圆状物高举过头:“我在坑里发现了一个鸡蛋!”
左左看着他无辜灿烂的笑脸,“你这辈子没看到过鸡蛋么?”
“不是啊,我被你关在外面那么久,还没吃过晚饭呢!”他抱怨。
她不想和他计较,转身想走,但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个神奇的鸡蛋,怎么会出现在尖塔阁楼的地基下?莫非……
“快把它给我!”她迅速转过身喊。
但已经晚了,童瞳眨着懵懂的眼睛看她,鼓起的腮帮里是他刚塞下的晚饭,手中捏着残留的蛋壳。
“你你你!”她恨得牙痒痒。
“怎么了?”他问。
“那个是钥匙啊!是打开结界的钥匙啊!啊!”她悲愤得捶胸。
童瞳并没有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出现了异常,一股瑟瑟的风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最后竟拖着他离开地面,向天空飞去。左左赶紧抓住他的脚裸,两个人都被天际的某个方向吸引过去。
“啊!”在他们的尖叫声里,一个无声的旋洞裂开在漆黑的夜幕中。
6,
毫无疑问地,他们进入了那个异结界。在那个漫长的时空隧道中,左左握住了手里的匕首做好一切搏斗准备,,即使一落地会面临的就是饕餮凶恶的獠牙和血腥的战斗场景,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确保推开童瞳,使他避免伤害。
而童瞳那个家伙……她斜着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还好吧?”
“不好……”他痛苦地抓着她,“我晕车……”
掉落在地后,左左第一时间跳起来做近身格斗动作,而放眼一圈却没有一人。
童瞳依然倒在地上没起来,但一看到自己前面半根残留的蜡烛,他就兴奋地翻个身趴在地上用意念熄灭它,毫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施展他魔术的机会。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熟悉啊。左左环视了一圈,突然叫了起来:“这不是我以前的公寓么?你又把它烧了?!”
童瞳认真地研究瓦片残骸,终于默认了:“这确实是我们以前住的那幢楼。”
事已至此,他们终于明白这个异时空的时间滞后于现实世界。而这个时空里除了他们,就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了。这里多么安静,从早到晚听不到任何喧哗或交谈声,但那些建筑是真实存在的,它们甚至和现实世界里的一模一样,每隔几天还会发现这一幢倒塌拆迁了, 或那一幢被修筑得更高。
左左看着这个世界建筑的变动,就能想到那边世界里,工程师正拿着图纸指手画脚,工人系着安全带来回穿梭,而放到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清冷奇异的场景:一幢建筑在自顾自地添砖加瓦,一棵树无端端来回摇摆,然后轰然倒地。
左左和童瞳依然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设同一个点的闹钟起床,吃同样的晚餐,煲出比蜡油更不堪入目的番茄汤,他们无人可以交谈,只好扯着对方聊天。童瞳轻易地就把左左三姑二妈七大姨的家族史背了出来,甚至扬言要变出一场七世同堂的魔术秀。
左左对此很鄙夷,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童瞳的魔术确实进步了不少,在一个缺少人的环境里,他似乎更懂得了和物的交流,有一次左左深夜醒来,看到童瞳对着冰箱喃喃自语,半个小时后,它竟真的自动开门,然后掉出一盒酸奶来。
“你已经有百分之一的魔术师气质了。”她这么夸他。
“谢谢。”童瞳笑嘻嘻地把切好的番茄放到盘子里。
他们来到这个时空后再也没有吵架,谁也没再提之前赌气似的闹决裂,因为那确实不大好受。左左把之前对童瞳的金鱼所做的罪行坦白了,童瞳也发誓再也不把左左的作业本冲进下水道,两个人聊着聊着竟发现生活中充满罪恶,他们跳起来互掐了一顿,然后又满面春风勾肩搭背地和好。
7,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仿佛在这个异时空里的一切等待都有了结果。左左匆匆放下汤匙,如一阵风般携卷走镇妖盒子消失不见。
童瞳赶到尖塔阁楼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茉茉满脸血迹倒在一边,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而左左一袭黑色的宽袍上下穿梭在饕餮的周围。
那只巨兽有着尖利的獠牙,每一根上面都淌着未干的血迹,仅仅只是那血光中一瞥的冷金属光泽,就足以让人眼前一阵晕眩,左左用尽全身力气攻击它,但那些力量都被它坚硬的壳甲反弹了回来,最后轰炸在这座尖塔的各个角落。
几道交错的光闪过之后,左左就从饕餮的身上跌落了下来,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一滩血迹就缓缓地蔓延开来了。童瞳很想去看她伤得重不重,但在那滩血迹面前,他什么也动不了,她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仅露出的唇也死死地抿成一道弧度,很是惨白。
茉茉和左左都已身负重伤,失去战斗能力了,她们绝望地倒在地上,眼看着饕餮一步一步紧逼过来。
在这种紧急关头,左左抹掉一把脸上的血,大喊:“童瞳,快跑!”
她不敢设想这个从不见血的少年看到这种血腥的场景会变成什么样,她第一反应就是想保护他,他不能有事。他切一个番茄都会把汁溅到头发上,走个路会撞电线杆,拿到牙刷会对着它喃喃自语,走到阳台会恐高,穿个时空隧洞会晕车,这样一个萌属性的少年,本应该过他简单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被她卷入一场殊死战斗。
所以她不停地喊:“童瞳,快跑!快跑!”
但童瞳却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相反,他立在原地,漆黑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无比镇定。他注视着暴怒的饕餮,没有一点畏惧,反而升腾起了一点战斗力,但当视线从饕餮身上转到左左的时候,他微微一笑,眼睛弯起一道月牙,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
令她没有料到的是,童瞳快步走上来挡在她前面,阻止饕餮的步步紧逼。
“要看魔术表演吗?”他竟向那只巨兽打了一个招呼。
他以为现在是他的专场秀吗?
“我可以变很多高难度的表演。”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权杖和一顶魔术帽。
那只巨兽仿佛能明白人类的语言,停在原地,没有再有下一步动作。
“这场魔术秀绝对能成为这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魔术表演。”他娴熟地布置场地,旁若无人地开始了讲解,仿佛面前这只能一秒内撕碎他的巨兽,仅仅只是个捧着鲜花的观众,“……从现在开始,倒数三秒,我一拉这根绳子,就有奇迹出现哦。”
“三。”
“二。”
他回过头朝左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一!”
一阵响声过后,童瞳拉开幕布,茉茉和左左如预料中的一样消失了,地上仅残留着一滩血迹,他松了口气。
饕餮却在这个时候疯狂地发起了怒来,仿佛识破了这场骗局,它暴躁地朝天吼叫,然后朝着童瞳冲了过来,童瞳想要避闪,却发现那根绳子在复杂的布置中缠住了他的脚。他慌乱地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一抬头正对上饕餮血光中的獠牙。
8,
茉茉和左左挣扎着从时光隧道回来了,她们艰难地爬上那个深坑,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终于回来了。”茉茉说。
“童瞳还没来,”左左却紧张地爬起来,“他不是应该紧接着我们的吗?难道他还没脱身?”
“别急,或许只是慢了一点。”茉茉安慰她。
然后两个人就趴在坑边等童瞳冒出脑袋,可是等了十多分钟,他依然没有出现。左左皱着眉,用手抠着泥土,期待下一秒能看到他冒出来,这样她就能伸出一只手把他扯上来,再敲他脑袋责怪怎么这么迟。
可一个小时后,他依然没有出现。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过去了。左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茉茉仿佛已预料到了什么一般,不再等待,而是站起身来拍了拍左左的肩膀,叹着气离开了。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左左依然不死心,她就维持着跪在坑边的姿势,像一场祈祷仪式一般,从中午坐到晚上。城市窗户里的灯依次亮了,又依次熄灭,月光也隐没进云层里,可这个坑仿佛是一个无尽吸纳的宇宙黑洞,守着她的绝望和固执不为所动。
两天了,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终于把头埋进手臂里,轻声啜泣了起来。
当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楼下围满了一圈人。
人群把这幢楼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大都手捧着鲜花,热切地注视着台中央的人。左左朝他们望的方向看去,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完好无损,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戴一顶帽子,自信而热情洋溢地调动着观众的注意力:“……接下来,只要大家一起喊三二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表演就会诞生了!”
她激动不已,飞速地下楼,冲进人群里,想问他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让她等那么久。
“三。”
她一路拨开人群,童瞳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她。
“二。”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童瞳站在原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睛闪着亮光,仿佛在鼓励她走过来。她从没发现他这么俊美,黑色的礼服衬得他成熟和高贵,他就站在那里,依然有纤长的睫毛和透明的唇色,但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有了更沉静的气质。
“一!”
人群爆发出一声呼喊,激动地看着那座消失已久的尖塔阁楼又重新崛地而起,从那个巨坑中缓缓上升。
“我说过我会对我的魔术负责,有一天让它重新立在那里。”童瞳对她微微一笑。
她也笑了,缓缓地抱住他:“你已经成为我心目中真正的魔术师了。”
烟花噌得升空,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声响,庆祝这个伟大的魔术表演顺利完成,而烟花下年轻的人相拥在一起,仿佛本世纪最伟大的荣誉,已然在彼此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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