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祸不单行

作者: 泽一诚 | 来源:发表于2017-11-19 11:22 被阅读0次

    渐渐斜下的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照进房间,金浩杰把上身窝在扶椅里,斜着身子,双脚叠放在书桌上,桌子上摆放着喝的半半拉拉的饮料瓶。

    “  靠,真没劲。”男孩甩了甩头,电脑里的丧尸围城画面一点都不能让他感冒,正相反,还换来他一个愤愤的中指。

    “shit,这三天两头的断电捎着停网,害的老子LOL都打不好了,想进个排位都没戏”。他大声骂着,然后又支起耳朵去听。四周一片寂静,现在他的室友都在工作,只有他一人赋闲在家。

    恍惚间,他听到一阵嬉笑声,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一个孩子在咯咯地笑,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在喊:“抓住它,往这边……”。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虽然他住在15楼,但谈笑声,跑步声,甚至年轻男女卿卿我我的声音都能寻路传来。也许这是他的幻觉,因为他确实有个两三天没睡觉了。

    他讨厌声音,尤其是人们相拥走过小区步道时,不想被人听见的窃窃私语。人们倾诉着秘密,分享着快乐,这反而凸显了他的孤孤零零。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人们总是为了取悦他人而牺牲自己的时间与精力,为了维持感情而屈就自己,他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他还是朝楼下望去,茵茵的草地上有一家三口在踢球,年轻的父母对踢着球,孩子追着球跑来跑去。这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也是刚才那段声音产生的罪魁祸首。

    金色的阳光在楼宇间翩跹,躲了一天太阳的居民此刻也出来放松身心了。他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丧尸的头颅被斧头猛然砍断,尸首异处后的身体还能保持站立,颤颤巍巍地朝人群走了几步,然后倒地而毙。滚到一边的干枯脑袋还在咬着獠牙。他摇了摇头,打僵尸还是爆头最一招致命。

    他伸手到床上去拿一件体恤,床单上铺满了皱皱巴巴的衣服,袜子也塞满了运动鞋,不过对于这一切他熟视无睹,他是个从来不会自己洗衣服的人。他最后挑了一家浅蓝纯色T,是该下去走走了,上次出门是在什么时候呢?两周前?他不太确定,只知道那时梅雨季节还没到,温度还没飙到35度。

    他吃力地换好衣服,身上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他又坐了下来,喝了一罐浓缩咖啡。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像比满天繁星还要混乱不堪,飞起来的汽车,倒在地上的白杨树,整个世界在他心中已失去了平衡。踱步走出房间门,把门关好,他愣在门前,开始发呆。房间里好像有打斗的声音,又好像有哀怨的哭声,凄凄惨惨戚戚。他认定这是幻觉,不以为意,然后走向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身后吹起了一阵凉风,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飘在楼道里,他没有回头去看,他实在太累了。电梯向下走时,他开始痛骂自己idiot,本来应该抓准时机补上一觉的,现在电梯的加速度让他更加头昏脑涨。

    出了电梯,他看到一张冷冷的脸,那是他的室友A,他一眼认了出来。

    “去哪啊?”A关切地问道。

    “哦,我  出去转转”

    “是该出出门了,你这宅得都快发霉了”,A笑着打趣道。

    浩杰开始无言以对,只能笑着点头。

    来到草地上,太阳光让他眩晕不已,刚才玩球的一家三口还在那里。他刚望了那个男人一眼,那个人嘴角就浮起微笑,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嗨,浩杰,好久不见啊”

    “哦,石小猛,是你啊,真巧啊”

    石小猛是他的大学兼高中同学,他们的关系一直是铁哥们,不过现在不是了,因为他的前女友——鲁小艾嫁给了石小猛。逐渐他的眼前浮现了这段屈辱的历史。

    ——浩杰,我们分手吧?

    ——你说啥呢?我这么爱你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们不太合适。我的性格一直大大咧咧,我一点也不会照顾人,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小艾,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你难道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追你的吗?

    ——真的很抱歉,我必须现在就和你分手,因为再拖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你我生命的浪费。

    说完这段话,小艾就转身离去,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利落到浩杰歇斯底里的愤怒还没发作出来。

    不过小他就没再去找过小艾,勉强的爱情不是他想要的。

    他就一直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直到后来他看到小艾与小猛依偎着走在一起。

    怎么会 小猛可是自己的挚交,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同学,高中时结伴上下学,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喜欢打英雄联盟,而且隔三差五一起偷偷光顾网吧,对于彼此的父母还互相打圆场,由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不过现在,小猛与小艾搞在一起了,小金怒火中烧,但想着小猛有着打篮球打出来的6块腹肌和漂亮的油头,只好又把这把怒火浇灭在心底。再到后来,浩杰彻底扎入了游戏的世界,每天深入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他亲爱的亚索(英雄联盟中的人物)。

    他删掉了手机中小猛和小艾的所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把他们加入黑名单,因为他深知这两个人根本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每每想起这段往事,浩杰并不暗自神伤,只是习惯性的望了望天空,嘀咕一句:life is so magical.

    现在他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真是可喜可贺啊。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任何生活状态也不会长久。但是这只是从古代传下来的真理,在现代看来毫无道理,不过此刻豪杰非常希望这条真理在小猛和小艾的身上能够奏效。

    浩杰低着头,无聊地踢着草,偶尔抬头看一眼这幸福的一家三口,已为人妇的小艾身段不减当年。

    四目相对,小艾先开了口:”那个,你也在这个小区住吗?”

    ”嗯,在这边租了一间房子,只是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们。这个世界太小了。”

    ”是的呀,不过你这么多年都没去联系小猛,是不是还在记恨那件事啊?”

    浩杰想不到小艾如此直接,泼辣性格配极了那头简练的短发。

    ”这么说太不够意思了吧,你们结婚时连条信息都没给我,我怎么知道……”浩杰苦笑着说。

    ”浩杰,今天有缘再见,晚上去喝一杯吧”小猛接上了他的话。

    “算了,改天吧,我今天晚上有事”。其实浩杰的潜台词是“赶快说再见吧,我再也不想碰到你们”。

    其实浩杰并没有对那次失恋耿耿于怀,只是他受不了小艾和小猛两个人在他的面前秀恩爱。每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小猛都会旁若无人地直接骂娘,不过这次见到了两位本尊,浩杰又怂了,态度反而很谦和,好像是他有错在先的感觉。小猛小猛,人如其名,高大威猛。对比之下,浩杰要瘦弱不少,而且最近连天加夜的游戏更让他身心俱疲。

    其实分手后,浩杰就很少见到这两位了,因为浩杰尽最大努力减少了出门的次数。但这不等于见不到,高中的班群里,小猛一直很活跃,也经常秀恩爱,这也是让浩杰很不爽以及直接骂娘的主要原因。

    有个研究表明,无论男人谈了多少次恋爱,最忘不了的还是自己的初恋。对于浩杰来说,研究并不成立,因为他在小艾之后就再也没谈过恋爱,不是一蹶不振,也不是情伤太深,只是他怕了女人的这种水性杨花,更深层的原因是以他的能力根本养不起另外一个人。

    正当浩杰思考时,一个皮球朝浩杰的脸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击中他的眼窝。他本能地愤怒起来,朝前看,一个小屁孩正咧嘴大笑。

    这个小屁孩正是小猛与小艾的孩子。

    小猛拨了拨小孩的头发,轻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皮,快给叔叔道歉。”

    “我不道歉,这个人不就是你们平时说的那个坏人吗?他伤害过妈妈,他是个坏蛋”

    什么?浩杰脑子里一片云里雾里,不过这孩子跟他爸也太像了吧,一样的咄咄逼人,一样的面目可憎。

    浩杰开始转身离开,心不在焉地朝这一家挥了挥手。终于走到了公共绿地的另一边,浩杰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他如释重负,瘫坐在草地上。清风徐来,蝉鸣似乎也化进了风声,时远时近,如潮汐般推搡着自己。

    落日的余辉使他的身上有点发热,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四周的嬉笑声也慢慢消失了,他好像进入了无人之境,天昏地暗,影影绰绰。当他抬头时,他看到一条响尾蛇正张大嘴,晃着信子,从树枝上缓缓爬下。浩杰又惊又怕,想要转身逃去,可是身后的树枝好像全然裹住了他,他动弹不得。眼看着巨蛇慢慢爬来,他想要挣脱出来,于是他开始撕扯,猛捶那些树枝,可这样只是让树枝越缠越紧,他身上大汗淋漓,可蛇还在慢慢爬近,他从未如此之近地对视过蛇的眼睛,那种寒光似乎能吞噬一切。他浑身瑟瑟发抖,正在冒汗的皮肤也绷了起来,他平日里最怕蛇,即使是刚出生的幼蛇,只要它们把头扬起,吐出蛇信子,浩杰就能吓得连连后退。

    他想要大声呼救,可是一根树枝故意缠住了他的嘴巴,他只能眼睁睁地束手就擒。突然间,巨蛇猛的扑了过来,他感觉这一口可能自己的半个脸就没了,他紧闭双眼,心如死灰。可是树枝却松开了他,他本能的躺在了地上,双手却摸到了一条滑滑腻腻的东西。转头才发现,自己早已被众蛇包围,每条蛇都虎视眈眈,望着自己这块“好肉”。

    他晕了过去,迷糊中感觉有一只手在拉自己的肩膀。他睁开眼,看见了一只绒毛密布,漆黑漆黑的大手,顺着手往上看,是一张獠牙密布,怒眼圆睁的猩猩脸,它缓缓靠近,似乎要咬断浩杰的喉咙。浩杰叫苦不迭,大骂道:这他妈在开什么玩笑,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恍惚间,浩杰好像听见猩猩在喊他的名字,他看着这张猩猩脸,形容酷似小猛,难道是小猛变成猩猩来取他性命的?想着自己刚刚还在蛇窝死里逃生,小猛这又来咬自己。真是好朋友啊,专干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好事。

    浩杰再一转头,发现身边已经围满了猩猩,有的还抱着小猩猩。不过小猩猩似乎在吃棒棒糖,这很奇怪,不是吗?

    “浩杰,你快醒醒,你没事吧?”这一阵叫声伴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不停拍击自己的脸颊,浩杰终于睁开了眼。身边围着的不再是猩猩们,而是一群议论纷纷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刚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充满了酸痛。他脸上流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冥冥中他发现一双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接着他被抬上了救护车,被送到了医院,医生一直对他说要保持清醒,多回忆一些往事。他心里却很开心,曾经的爱情就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在救护车上,小艾对他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吗?因为同学都在传你得了艾滋,我.... 我很害怕。浩杰,是我害了你,你曾经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浩杰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假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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