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撰写：神楽
作者：卿卿呀
1.
“好热啊，真受不了。”何岚白嫩的脸庞沁出薄薄的细汗，汗珠顺着脖子往下，落到锁骨上，随着呼吸，轻微颤动。手上拿了把红牡丹盛开的丝绸团扇，轻轻摇曳，扇着风。
“岚岚，给我也扇扇呗。”男同事梁辉靠过来，把脸贴到她的肩膀上。
何岚用肩膀轻轻回顶一下，撅起红润的唇瓣儿，眼角的妩媚像春风拂过梁辉，“我都要热死了，你不请我吃点冷饮也就算了，还要来蹭我的风。我一身臭汗味儿，熏不死你。”
梁辉夸张地嗅了嗅，“瞎说，你那都是香汗。待会儿就给你买去，再给你买台摆桌上用的小风扇，好吧？”
何岚的眼睛微微一眯，“哼，买来我才信。”肩膀却不顶他了。
午间休息，梁辉屁颠屁颠去楼下便利店了。
2.
芳芳凑到何岚身边，看着梁辉离开的背影，阴阳怪气地笑，“何岚，你够厉害的呀，把备胎收得服服帖帖的，说，这是第几个了？”
何岚听出其中怪味，翻了个白眼，“他家里有好几套房子，我就让他给我买几根冰棍怎么了？风扇是我让他买的吗？待会儿他买来了，你别用呀。”
芳芳忙摆手，“别呀，也让我沾沾光么。”
何岚冷笑一声，低头玩手机。
芳芳看看旁边没人，坐到何岚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不也想向你讨教经验么？你是怎么做到的，让男人心甘情愿给你买这买那的？就说你这手机吧，价格不菲不说，还全球限量，怎么搞到手的啊？”
何岚无所谓地把手机扔到桌上，看她一眼，“真想知道？”
芳芳连连点头。
何岚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这个芳芳，平时穿的衬衫，从不会解第二颗扣子，裙子的长度永远在小腿处，平时出去聚餐，永远都是以茶代酒，这么个人......突然开窍了？呵呵，是见了好处按捺不住了吧。
何岚似笑非笑，“诶哟，我这可都是一次次摔倒爬起来，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不交点报名费，我是不肯说的。”
芳芳心底掂量一下，讨好地笑，“你开个价呗？”
何岚夸张地睁大眼，“谈钱多俗啊？”抬抬下颚，指着屏幕上五位数的香水，“就这个吧。”
3.
梁辉最近没那么主动献殷勤了，何岚有其他的“资源”，本来就不在意他的付出。只是下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芳芳坐在梁辉的豪车里一起离开的时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一碗饭，即使不怎么好吃，倒了，也不想给别人吃。
“你真是厉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第二天，何岚把芳芳约到楼下，冷笑望着芳芳。
芳芳脸一红，抬头直直看着她，“我和你不一样的，我现在就他一个。”
“呵，他一个就顶十个，你倒是很会挑的。”何岚嘲讽道。
芳芳不想再多说，从何岚身边走过，又回头看她，“何岚，从你那学到的东西，我已经交过学费了，我不欠你的。有句话，免费送给你：男人不傻，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做你的彩旗吧，我去做红旗了。”
4.
和梁辉结婚后，芳芳就辞职了，专心做起了家庭主妇。
何岚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认定了狗改不了吃屎，使出浑身解数，让新婚中梁辉的目光重新聚集到她的身上。
不知道芳芳是使了什么法子，梁辉虽然又对何岚有了兴趣，却远不及之前热情和大方，虽然言语上还会讨几句好，肢体上却绝没有再亲密过，更认真向何岚表示：“芳芳是个好女孩，对我特别专一，我不能辜负她。何况，我也玩够了，想安定下来了。”
何岚不信自己会败给芳芳那样的“土包子”，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更是决定了，梁辉这块肥肉，是绝不会让芳芳这个后来者独吞了的。于是表面上，潇洒地和梁辉退回朋友的界线，以朋友的名义出去吃饭逛街，倒更频繁了。
而芳芳似乎早就预料到何岚会反击，对于梁辉的晚归，从来都不会过问。
何岚渐渐觉得，自己在向一片死水里投石头，毫无波澜，实在是没意思。
她必须做点出格的，让芳芳见识到她的厉害。这样想着，何岚可怜巴巴地对梁辉道，“我家空调坏了，晚上热得睡不着觉，待会儿你可以去我家，帮我修一下吗？”
梁辉纠结了一下，竟然委婉拒绝：“我认识一个维修工，人挺好的，我把他电话给你。”
5.
下班后，何岚仍不死心，跟着梁辉下楼，“陌生人到我家，多危险啊，朋友一场，你不会这点忙都不肯帮吧？”
梁辉犹豫不决，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亲爱的，怎么啦？”
何岚望去，就看见芳芳坦然自若地走来，穿着裙摆及小腿肚的名牌连衣裙，这裙子，穿在自己身上会更好看吧——何岚想着，昂首挺胸看着芳芳，心里已经拟好腹稿，准备迎接她的质问。
岂料芳芳像是没注意到梁辉和何岚之间的不寻常气氛，体贴地为梁辉拿过公文包，“亲爱的，累了吧，今天我来接你下班。”说着，又像刚看见何岚似的，对她温婉地笑笑，“呀，是岚岚啊，好久不见了。我们梁辉总说起你，说你一个人生活特不容易，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千万别客气啊。对了，上次梁辉送你的巧克力好吃吗？我们去意大利度蜜月的时候买的。”
何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她的脑中飞快地运转，想着反击的话，路过同事投来看戏的目光、芳芳胜利者的姿态，以及梁辉不耐烦、显然不愿意再逗留的神情，都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扇着她的脸。
突然，她看到芳芳脖间戴的项链，脑中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她听见的自己声音很甜美，带着好奇又无辜，“哟，这不是那款陈总买给他女儿的限量版项链吗？梁辉可真宠你，舍得花钱，全球就这么两条呢。”
6.
何岚承认自己是挺不道德的，尤其是看到当自己说出那句话后，梁辉和芳芳瞬间惨白的脸色。
她当然知道，全球限量的两条项链，另一条，如今挂在英国女王的脖子上。
梁辉也知道，因为他最近在做的项目里，就有女王戴着这条项链出席活动的照片。
她出了一口恶气，却并不十分开心，她安慰自己：芳芳是罪有应得，谁让她借了自己的手段，勾搭上了陈总，还抢了她的男人，绑定了长期饭票，到最后，还当面来羞辱她这个“老师”。
接到梁辉电话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何岚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听见电话那头的梁辉，断断续续、醉醺醺的声音：
“我知道......你一直.....一直把我当备胎......”
“我以为......我总算......遇到了好女孩......”
“芳芳......总归不一样......到头来......还是......一样......”
说到最后，梁辉竟然哭出声来，“岚岚，你能来陪陪我么？”
何岚本来想拒绝，突然想到，梁辉这个时候喊她过去，是已经放弃芳芳了吧？说不定芳芳此刻被关在家门外，苦苦哀求呢。
仿佛觉察到何岚的犹豫，梁辉带着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再给你吃冰棍啊......”
这句话，让何岚心头一软。
梁辉虽然时不时占她点便宜，但是对她，却是真的大方。何岚想了想，“好，我现在就过去。”
7.
出乎意料，在梁辉家门口，并没有看到痛哭流涕、请求原谅的芳芳。
梁辉给何岚开了门，眼睛里全是血丝，脸上有些抓痕，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在昏暗的灯光里，整个人都显得颓废又憔悴。第一次，何岚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你真的很喜欢芳芳啊？”何岚在沙发坐定，左顾右盼，没看见芳芳的人，“她在哪儿呢？”
梁辉没答，揉着太阳穴，好像很头疼，“喝什么？”
“可乐吧。”
梁辉进了厨房，片刻后，拿出两罐可乐，递给何岚一罐。
何岚一看，可乐已经打开了，他还是这么体贴，何岚这么想着，心底的愧疚深了几分，默默仰头喝可乐，一时无人说话。
“芳芳说，都是你教她的，真的吗？”梁辉突然开口。
8.
何岚一愣，回头看梁辉，梁辉直直地望着她，如此冷淡不带调戏的眼神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喉间的可乐都变得难以咽下，何岚有些张皇地转开脸，“芳芳是问过我，怎么让男人给她买东西......可是和你在一起，她说她只有你一个呀，那个项链么......估计是什么误会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帮芳芳说话了。
梁辉没说话，何岚更加不自在，左右张望，“芳芳去哪里了呀？你们到底是夫妻，有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梁辉突然笑了，眉眼温柔，“岚岚，还是你好，芳芳说你的坏话，你还帮她。”
何岚真的感觉喉咙里不舒服，可乐入了肚皮，不凉，反而热乎乎的，在肚子里灼烧。
梁辉还在自若地说下去，“她还说，不介意我外面彩旗飘飘，每天回家就行了。我想，我多幸运啊，娶了这样的老婆。谁知道，我也只是她家里的一杆红旗罢了。”
何岚有些站不住，坐到沙发上，“我......有点不舒服......”
梁辉回头看着她，眼底幽幽的，“岚岚，绕了一圈，还是你好。你也别走了，我请你吃冰棍呀。”
何岚摆摆手，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梁辉顾自走进厨房，端了一盘冰棍出来。
那个冰棍特别粗，有点怪怪的，何岚看了看，吓得跌回沙发——那个冰棍里，封着那个项链，或者说，是戴着项链的一截脖子。
“没事的，我已经吃了几根了，味道还可以的。”梁辉抱住已经不能动弹的何岚，温柔地把冰棍塞进她的嘴里。
冰棍在嘴里慢慢化开，晕开一股腥气，何岚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渐渐模糊，她突然无比想念，那段只靠自己，舍不得吃冰棍、开风扇，热得浑身大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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