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一只能吃的摄影师
文 /文明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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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钢笔
“倒不是不喜欢他了。”刘小知望着我，眉头紧蹙，努力思索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只是逐渐意识到，对我来说，幸福不是我有一个男朋友，而是我喜欢他，暗恋他的那段日子。”
我没有出声，试图安静的听她讲述。刚出现时候她身上的那种活泼劲已经完全不见了，她斜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仿佛凹进了座椅里。脑门上不停渗出的汗珠在提醒着我她此刻有多么不安。
“我在那天看完话剧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我太喜欢他沉迷到艺术里的样子了，可是我也仅仅是喜欢他这一种样子。”她放慢了语速说到。
“有你姐姐的影响吗？”我问。
“应该是有的，我说不清楚。”
从地铁站回到家里以后，小知并没有将白天话剧院见到姐姐的事情告诉她，姐姐回来之后也没有说。
自分手以后，姐姐并未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样子，甚至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依旧每天早上会用他送的那个音响听音乐，依旧会拒绝父亲的相亲安排，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捧着一本小说大笑。
而关于她哭，小知只在话剧院见了那一次，第二天，姐姐依旧活蹦乱跳的去上班，领着小知去逛街。
所有事情好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小知和姐姐一起去商场买了一支钢笔，作为他生日的礼物，他的生日和开学是同一天。
小知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她实在摸不准他喜欢什么东西，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上次见面时候他送的手表小知倒是一直戴着，可是实在谈不上喜欢，或者说小知压根就不喜欢手表。
太约束了，这是小知对手表的看法。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时间安排出一个计划一样，到了什么时刻就要按照计划表行事，那个手表总是在提醒着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一般，小知不喜欢这样，可是，这恰恰是他的行事风格。
小知说不出来两个月以前他送自己手表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单单是从他手里接过，就令小知开心不已。可是现在，小知每次看到手表总是能想到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看着自己。
小知实在想不起来送他什么东西，还是无意间看到了路边一家书店，里面的橱柜上摆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小知不懂钢笔，更不懂售货员介绍的那些笔尖的尺寸以及什么针管式的墨囊。只是小知看到钢笔的第一眼，突然想起那天他在图书馆时候拿出的那支钢笔。
外形像极了，黑色的笔杆，两头是金色的，整支笔再无其他杂色。
“他应该会喜欢的。”小知这么想着。
开学的第一天下午，小知约他一起出去吃饭，席间，将钢笔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他确实很开心，放下筷子一直盯着钢笔，来回地转动着笔身，良久，才把钢笔放下。
“我这个学期就要离校实习了。”他盯着小知说到。
“这么快？”小知有些错愕。
“嗯，大四的课普遍比较少。”他吃着饭，慢条斯理地说到，“这学期的课会变得很少，老师安排我们出去实习。”
“那你准备去哪里实习呢？”小知问。
“就在本市电视台吧，离校也不远，坐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什么时候呢？”
“半个月以后吧！”他说到。
小知没再说话，点了点头继续吃饭。小知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离校实习这件事会令自己产生那么强的抗拒之情。但小知就是忍不住想，思索着，这种时候会来的晚一些，或者有些什么征兆。想到自己不能每天在校园里与他偶遇，不能每天与他一起去食堂吃饭，或许自己会抱着枕头痛哭一场，甚至可能会难过的提不起精神，就如同小说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可是生活不是电视剧，自我感动并没有用。
两人吃完饭之后，时间还早。吃饭的商场距离学校不算远，打车也就十多分钟的事。两人站在商场门口，扫着路上过往的出租车。
小知突然转过头，瞄了他一眼说到：“咱们走回去吧？”
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结巴了一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到：“走...走回去？”
“对，走回去。”小知突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徒步回学校，是不是还挺酷。”
他轻轻咧开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走回去吧。”
小知没有算过那一晚上他们花了多久的时间回学校，只是一路上车都很少，甚至路灯都不算亮。
只是天还比较热，路两边的树叶子依旧郁郁葱葱的，路灯的光被树叶挡了个严实，在树下形成了一块块的黑斑。
走过灯下或者树下的时候，便会有小的看不清楚的飞虫朝人脸飞过来，甚至如果在笑或者说话的时刻，虫子还会钻进嘴里去，令人不住地吐。
小知并没有管这些，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走着。甚至虫子飞进他的嘴里，他站在路边不停的用矿泉水漱口都能逗得小知笑上许久。
“不脏吗？”他问。
“又没飞我嘴里。”小知咯咯的笑个不停。
小知觉得自己能这样跟他闹上一整天都不会觉得无聊，可是他也仅仅是无奈的笑笑便没了下文，令小知实在提不起来兴趣继续和他闹下去。
“你准备怎么用那支钢笔呀？”小知突然问到。
他似乎还没有从那些虫子带给他的阴影里走出来，每走到树下都会不停的挥舞着胳膊，似乎并没有听清小知问了些什么，探过头问到：“你说什么？”
“我说，钢笔你要怎么用？”小知提高了些音量，又说了一遍。
“就平常工作中用啊，写东西什么的。”他回答到，“我那支老钢笔也该淘汰了。”
“你写日记吗？你用这个写日记吧！”小知并没有接过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到。
“日记？”他有些疑惑。
“对呀，你每天的事情，不论大小，都可以写进日记里啊，就用这钢笔写。”小知迫不及待的解释到。
他似乎还是有些搞不懂小知在想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知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让他用那支钢笔去写日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写。只是这种强行通过一种途径占有他的欲望忽然袭来，令小知迷迷糊糊的说出了这些。
想想他每天晚上都会坐在书桌前，虔诚地打开一本笔记，拿起钢笔开始记日记，而每次看到钢笔的时候又会想到自己，一想到这个，小知就觉得内心像塞满了糖。
小知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似乎比起以前都幼稚，如果放在初中的时候，她断然做不出这种事，可是此刻这种急于表达与占有的情绪萦绕着她，甚至让她有些发慌，害怕失去什么一般。
“不会无聊吗？”小知问到，“或者说不会累吗？”
“为什么会累？”
“毕竟不是只有把自己拧的发紧的人生才是充满动力的。你也需要从其他地方来为你找到动力呀！”
他皱皱眉，有些疑惑：“比如哪里？”
“比如我！”小知回过头，他没有说话。
她有些发愣，学校离的不远了，依稀能看见学校门口的警卫室里发出的光。
“我会开始写日记的。”他突然说到，“每天都会写的。”
小知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我实习的地方离得不远，每周周末我都可以回来的。”两人走进校园里，他仍试图说些什么。
“没事啊！”小知说到，“我没说你实习怎么样啊！”
“哦，那就好。”他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就是感觉你有些不高兴！”
“你太敏感了。”小知答到，可是心里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快要赶到学校的时候，自己就突然开始情绪低落，她似乎把学校看作了她的栖息地，可是这栖息地令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好像不看到学校，便不会联想起他离校实习的事，然后这许多的事便能抛开不去想了一样。
“宿舍快要锁门了！”小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是他送的那支，即便过去那么久，小知还是像第一次戴上时一样会隐隐觉得表盘有些发凉。
他没说话。
“没事我就回去了。”小知说到，并未等他回答，便转身跑回宿舍。
宿舍已经快要锁门了。小知回去洗漱了一番，准备休息。她习惯性地将手表摘下，挂在床头，翻身准备爬上上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手抓到了，手表突然滑落，掉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她连忙翻身下床，从地上捡起手表。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她正准备转身回去，看了一眼表盘，突然停住，玻璃外罩并没有问题，秒针还在动，只是一直在“3”的位置来回徘徊着。
“咔嗒”
“咔嗒”
“咔嗒”
小知凑近了身体，秒针来回徘徊发出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她突然有些慌乱，想不起来附近有什么修表的店铺，就那么握着手表站在那里发呆。
“或许，明早起来的时候，它就又能走了。”小知自我安慰着。
最后，她将手表放在书桌上，期盼着手表自己会好起来。
第二天一早，小知早早翻身下床，从桌上拿起手表，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秒针一点也不再转动，就仿佛死了一般地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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