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娟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周一切都格外陌生,即将脱落的墙壁表皮透露着岁月的痕迹,天花板孤单的挂着一盏泛着暗黄污渍的节能电灯泡,屋子内昏昏暗暗,一股颓靡的气息扑鼻而来。
屋外阳光透过稀薄的窗户纸挤进来一丝丝光圈,娟子伸出细细的小手,沿着光进来的方向,来回摆动,希望找准一个最好的角度,把所有的阳光都抓住。她小心翼翼的握紧手心,深怕阳光从指缝间溢出来。
母亲一大早就走了,房间里还有母亲的气息,娟子用力的闻了闻,恨不得把所有关于母亲的气息都吸进肚子里,珍藏在内心深处,这样自己就不是孤单一人了。只是随着屋内越来越明亮,母亲遗留的气息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房间久不住人发出的霉潮和破旧味道。
娟子突然意识到,这不在是自己家了,这是在舅舅家,这个房间是以前放杂物的屋子,前几天舅妈特地收拾清理干净,留给娟子的房间。
娟子一骨碌坐起来,赶紧穿好衣服,把书包收拾好,今天是星期一,要去上学呢。走出房间门,黝黑的舅妈笑脸迎来,用一口微黄的牙齿招呼着娟子吃早餐,说着指着餐桌上冒着热气的一碗稀饭,旁边放着一小碟让人胃口大开的酸菜。
娟子三下并两下就把一碗稀饭喝下肚,今天起晚了,舅舅家到学校要走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背上书包跟舅妈打完招呼便奔出门口。
马家寨有自己的小学,娟子便从龙窝村的小学退学,在马家寨上六年级。这是她第一天去新学校,不爱与人交际且性格内向的她对新环境充满了恐惧。
上课铃一响,和蔼的女老师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走进教室,女老师姓李,一上课就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让新同学上来自我介绍下。说完底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
娟子惴惴不安的走上了讲台,手心不住的来回摩挲着衣角,她怯怯的小声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还没待同学跟老师听清楚,她就唰的跑下讲台,把头低下来对着桌子,直到下课才敢抬起来,偷偷的扫了扫同学。
下课后同学皆是嬉戏打闹,教室一片闹哄哄的景象,教室并没有因为多了个人而有什么不一样。娟子一边庆幸大家没有看到自己的窘态,一边又为自己没有存在感而郁闷不已。她很想跟新同学打成一片,可是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主动去找她们玩的。
正当她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她感到她的正后方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竟然看到一个身穿干净的白色短袖,一身健康运动的黄皮肤的男生呆呆的看着她,看到她看着他,他还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说我叫马小宝,你呢?
娟子怕自己听错了,怎么有人叫这么喜气的名字呢?她狐疑的看着他,你叫马小宝?
马小宝哈哈大笑,似乎早已预料到她有这个反应。解释说,我的真名叫马天明,但是大家都叫我马小宝,以后你就叫我马小宝。
哦,我叫刘娟,娟子小声的说。
那我以后叫你娟子,马小宝脱口而出。
还未等娟子答应,上课铃响了,娟子内心欢呼雀跃了下,不再那么战战兢兢了,好像刚才跟马小宝的一番对话击碎了她心里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有个人主动跟她说话会让她内心没那么惶恐。
被人注意到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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