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还在继续放,看来还没人注意到这边危险的境况——火势已经渐烧渐大了。
禽舍里充斥着惨烈的嘶鸣,只有一小部分侥幸逃了出来,其余的被困在熊熊烈火中,连同舍棚的建材,燃烧得噼里作响。那猛烈的火焰升腾起浓黑的热烟,夹杂着刺鼻的焦味,汹涌地冒出来。
我没法再往前走近去挽救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只能继续呼喊救火,但是没有任何人有回应。最可恨的是,我出来的时候,没把手机带上,完全无法和禽舍之外联系。
一股又一股看不见的热流,从火场低处涌出,我全身表皮感觉炽热无比,仿佛随时要破裂,爆出血肉来。我坚持不下去,退步准备撤返找人帮忙,但是发现身后的竹围栏已经哧啦响着烧起来了。
我只好往禽舍的尽头走去,这已经是山脚边了。可能是建造禽舍的原因,这里没有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冰冷石头。
看形势,火势暂时不会牵连到这边。我只得靠着山石坐下,眼巴巴地看着这通天的火光摧毁了眼前的一切,包括那若干无辜的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起火的那个角落已经烧尽,火势逐渐减弱。我隐约看到地上有一堆还保留着禽鸟形状的焦炭,闪着血红色的火光,似乎还在挣扎颤动。
这种惨况,就像血色的炼狱一般,无法名状。我仿佛看到无数只童年陪伴过的公鸡,活生生地焚灭在茫茫火海之中,剩下无数若有若无的无助又半合的双眼,流出悲戚的泪水,转瞬变成蒸汽,消失在滚滚的浓烟之中,火焰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在涌动的热流中回荡。
我渐觉呼吸急促,呛咳越来越频繁,头晕目眩,全身软弱乏力,最后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时,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热一阵凉的白气。
头晕和胸闷依然折磨着我的神经,以致全身无力动弹。过了好久,我尽力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缓慢往外爬,逐渐看到树木。我猜,我已经爬出禽舍了,进入了那个矮树林。
接着,依稀听到一些急促的脚步声,也似乎有人在呼救。
我希望有人发现我,于是张嘴发声,可是浓烟让我咽喉干裂,无法喊出来,又再喊了几声,仍然喊不起来。
“宋大哥!”我听到那个让我心安的清脆的声音在呼喊,那是铭基!
我只好抓住身旁的低矮灌木用力抖动,使枝叶规律地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响。
他的呼喊声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穿过重重的烟雾出现在我眼前。
他弯下腰抓住我的手,用他单薄的身躯把我搀扶起来,走出树林,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学校。
这时,有几个穿着白衣的人走了过来,把我送到当地的乡卫生所——那是我见过最简陋的能从医的地方。
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医生,其他的是卫生员。医生吩咐那几个人过来给我量血压,计算心跳和呼吸。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在加速,在室内苍白的灯光下,我看到自己身上狼狈万分。
随后,医生还没说什么,给我打了一针,我就逐渐安静下来,入睡了。
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就像电影落幕一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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