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长啸,惊得林中鸟雀争飞,闻者惊心动魄。
树林中,只一男子,神色悲痛,跪坐在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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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自记事起,自己是不受待见的。
虽然家境不算太富,但相对于普通人家,林家有个作坊,也有几个工人,几个仆人。家里养蚕纺布为生,也算年年有余了。
年末了,大夫人给自己派了个活,采购。
林长晴看着手里的清单,带着小菊和两个仆人到茶叶店。
“是长晴来啦?今年照去年吗?五斤上好的毛尖,五年的普洱三饼,普通青茶三十斤。”
“李掌柜好,今年天热干燥,收成不好,青茶要十五斤就好了。”
“好嘞,长晴坐着歇会,早给你们准备好了,等着啊。”说着李掌柜就走进内堂给他们拿茶叶去了。
林长晴就玩在外头等着坐着看着想着,待会给娘亲带回什么东西,让她开心开心。最近她为了一些事情已经不开心很久了。
虽说家里不待见她。但爹爹对她娘亲,总是很好的,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爹来找过他娘了。可能是因为天旱了。许久没有雨。米价水涨船高,她爹跟大夫人终日操劳,才不得闲来看她娘。
“说了多久次,天高物燥,不要把暖炉放在这里,拿走,这怎么又有!你们是得多冷。”
“这袋茉莉花收进去,还有桂花,都收好,放在道上干嘛?”
“林家的茶呢?”
内室断断续续的传来李掌柜的声音。
桂花是娘亲最爱的,摸摸腰间的荷包,自己的钱还有一些剩,给娘带一些桂花回去,做成桂花糕,娘亲肯定很喜欢。
林长晴慢慢的走过去,问:“掌柜的,可以了吗?我能进来吗?”
“可以可以,长晴想进来看一下是不是?”
林长晴看了一眼小菊就走进内室,小菊立马会意,同两名仆人说:“平安,平川,我们先到对面摊子坐坐,小姐请你们喝口茶,今日辛苦了。”
林家这个小姐不受宠,连外头作坊的工人都清楚。
而这个小姐倒是十分孝顺。
林家的二夫人单名一个桂字,独爱桂花,其余的事情倒是神秘得很,这个小姐时不时就会来这家茶叶铺子买些桂花给母亲。
也没有摆明了做,每次也会给他们点甜头,在大夫人问起的时候,仆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突然,浓烟四起,茶叶铺子里所有客人都惊呼着跑出来了,李掌柜叫着嚷着让人灭火,但火舌窜得老高,工人们乱跑,有的拿水,有的那扫帚,可天气过于干燥,铺子里大多都是可燃物,很快,整个店面也燃起来了,工人们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就都跑了出去。
不断有人拿水来扑救,但奈何火势太猛杯水车薪于事无补,整个茶叶铺子冒着浓浓的黑烟。
“李掌柜!李掌柜!”小菊看见李掌柜跑出来,放开扯着一个客人的手,扑过去问,“我家小姐呢?小姐呢?”
“什么?”
小菊急出泪来,说:“我家小姐没有出来!”小菊回头,“长安,长川,快!回去叫人来。”
小菊冲进屋里,四处都是乱窜的火舌:“小姐!你在哪!小姐!小姐!”小菊被绊倒,摔了一跤,回头看见有一个人晕倒在地,是林长晴。
“小姐!你别怕,小菊带你出去……呜呜呜……”说着,小菊想扶起林长晴,一时没站稳,往下一跌,没有放弃,死命的拉起林长晴。
此时,旱了两年的天突然下起了雨,直直的把火浇灭。
李掌柜带着工人进去,扒开烧焦的木头,看着还剩下什么东西,李掌柜痛心疾首的啊。
“哎,阿大!”
“怎么了掌柜的。”阿大跑过来一看,有一方衣角,连忙把压着的木头搬开,是小菊。阿大把小菊翻过来,发现被她互在身下的林长晴。
“长晴!长晴!”陈桂从人群中冲过来,看到摊在废墟之中的林长晴,腿一软,跪坐下去,“我的长晴啊……”
02
头痛,是长晴醒来之后第一个感觉,随之而来的是喉咙。
“老爷,夫人,三小姐醒了!”
随着叫喊声越来越远,不一会,陈桂就跑来了,满面泪痕,眼睛红肿,憔悴万分。
“长晴,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哪里疼?还哪里不舒服?快,快!请大夫!”
林长晴一笑,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嗓子像火烧般疼痛。
“大夫来了!”
“大夫!你看看,你看看我女儿她怎么了?”
大夫看了看,说:“夫人,您别着急,小姐既然醒了,就无大碍了,身上的都是皮外伤,别沾水很快就好了,但可能因为小姐在火场中呆的时间太久了,浓烟呛入口鼻,这才失了声。”
陈桂眼泪又出来了,急忙问:“那还有的救吗?大夫。”
“我给小姐开副药调理一下吧。”
“好,有劳了,”陈桂,“小梅,来送大夫,然后去抓药。”
林长晴觉得失声倒没什么,只是醒来之后没有见到小菊,这让她十分奇怪,拉了一把陈桂,在她手上写下:菊字。
“你娘我认的字不多,你写的什么?别管了,好好休息吧啊。”
林长晴想想,现在正值年末,院里的菊花大概开了。思及此,便想拉母亲过去看,应该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拉着母亲的手刚起床,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幸亏陈桂抱住了林长晴。
“好好休息,长晴啊,你好好休息,想去哪等好了再去。”
于是,林长晴在屋子里躺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都没有见到小菊,林长晴觉得越发的不正常起来。今日终于踏出房门,急急的忘后屋走去,听到了小梅同平川闲聊。
平川说:“三小姐是大难不死了,可苦了我们这些当仆人的,救了主子就给五两银子,就直接送回家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梅说:“我们在他们眼里不久贱命一条,我就不懂了,老爷也是苦过来的,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们,还有,二夫人,跟小兰是一个村的,怎么也这样。你说人有钱了是不是都这样。”
平川蹲下开始收拾柴火,说:“哎,你知道小菊怎么样了吗?”
小梅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倒知道那王家退婚了,就跟我们二小姐定娃娃亲的王家小少爷,最近闹绝食。你说,一开始想给他订婚的是大小姐,他非要跟三小姐好,那好就好呗,小孩子闹一通也让他闹了,跟三小姐定了婚。我们三小姐不过是不能说话了,他就要死要活的退,真的是……哎……”
“好了,这小姐少爷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还是有空去看看小菊吧。”
林长晴在听到小菊被送回家,生死不明的时候,心如刀割,想也不想就跑出门去,往小菊家跑去。
“叩叩叩叩”
门开了,一个老妇看到她,问:“是谁家的小姐啊?”
林长晴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没有办法开口,写出来对方也不懂,闹了半天,路过的人告诉她:“这是林家三小姐,之前她家小菊就是一直跟着这个小姐。”
听到这,老妇眼眶悄然红了,说:“三小姐是来看小菊的?随我来吧。小菊啊,她走小半个月了,临走之前,还念叨着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你去看一看她也好,了了她的心愿。”
老妇带林长晴到村后的坟堆,指着外头一个小小的新坟说:“这就是她了。你们聊聊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要吃饭,一个还要喂奶,我就先回去了。”
林长晴跪在坟前,连个碑都没有,被泥土草草埋着。林长晴想叫,却叫不出声,只是哭着,张着嘴巴,独自撕心裂肺。
回到家,林长晴直直的奔去陈桂的屋子,却发现,她爹也在,还有大夫人。
大夫人一看到她,吼着:“你还有脸回来!你娘没跟你说吗?叫你不要出门丢人现眼。现在好了,跑出去都不知道干了什么,现在整个镇都知道了,你是个哑巴,还被隔壁王家退了婚。你让你爹的脸往哪搁!是你,让整个林家都无颜再在这个镇里呆下去。”
林长晴咬着唇,泪如雨下,转眼看她的娘,同样满脸泪痕的娘。陈桂跑过来抱住她,说:“没事的没事的。没关系的。”
“你当然没事,你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村姑,你有多少脸面可以丢?来就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们从一来就给老爷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现在本家跟咱家离得那么开,就是因为娶了你这个村姑做侧房。还生了两个这样的女儿,第一个生了奇怪的病。好了,发洪灾的时候非要生,生了还非要取名什么晴,这天是晴了,这些年镇子遭过多少次旱灾?你自己数数,这雨水有多少次!你们就不该存在!”
“够了。”老爷喝住滔滔不绝的大夫人,却没有责怪。
没有再看一眼林长晴和陈桂,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顿,说:“长晴,你以后就不要出门了。”说完就离开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长晴,对不起。”陈桂跪坐在地,林长晴怎么扶都不愿意起来,只是不断的说对不起,没多久,便晕过去了。
林长晴没办法叫,将陈桂扶上床榻上之后就跑出去,拉住每一个她见到的仆人,但仆人们都不懂她想表达什么,有那么几个还嫌她烦,拨开她的手。
林长晴跑到街上的医馆,找到大夫就拉着大夫,拖着大夫回到房间。
大夫自然之道是有急事才如此,所以也随着她。
没想到回到屋里的时候,只看见陈桂一尺白绫已然悬在屋顶。
桌上,是歪歪扭扭的血书:长情,好好活着,对不起。
大夫叫来仆人,将陈桂救下,已经断气了。
03
茶馆中熙熙攘攘,街上叫卖声不断,人们都喜欢在闲时午后来到一个茶馆,说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说。
“你有听说吗?就那个林家的二夫人,是个狐狸精,说是来害人的。但是害不到人把自己害死了。”
“对对对,她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据说没到一岁就死了,第二个在她死之后也失踪了。”
“狐狸精,岂不是很美艳。”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你咋这么猥琐,小心把命送了。”
“你说这个有什么。你听我的,传说啊,江湖上有两大帮派……”
“滚吧你,你上回还说是三大帮派,名字我还记得呢:青玉帮、祥云社和司空家是不是,我有没有记错。”
“是啊!但是这司空家被灭门。你知道不?不知道了吧,不知道还不听老子说。传说中,司空家兵甲最行,锻造的刀枪棍棒都十分犀利,铸造兵器的手艺代代相传,是一代更比一代精,到如今的十九代司空一的三个儿子都十分英勇,大儿子司空澈在军营里已经成为教头了,三儿子司空湛也跟着司空一掌管起司空家的主副业,倒是这二儿子司空泉,是个浪子,自小浪迹江湖,常年不沾家,都不知道死了没有,要不是他娘护着,他可能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哎,你继续说啊。”
“让我喝口水不行啊,你刚不是还不想听。”
“这司空泉原本是要被逐出家门的,但司空湛跟司空澈都写了家书护着自己的兄弟,而她娘不知道哪里来在自信,说司空泉会在十八岁那年回家,到时任凭处置。哎,他还真回来了,十八岁那年,他爹看到他就暴跳如雷,说他连家传手艺都不会,怎么做司空家的人,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个月,打造了一把铜刀——只见那刀通长七尺一寸三分,刃长二尺有余,阔一寸三分。上锐而仰,銎厚二分,柄长四尺七寸,围四寸。做得极薄,最薄处细如发丝却动辄削铁如泥。”
“这刀叫什么名字?我咋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把刀。”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本事你问他去啊。”
“且……”人群中,有喝倒彩声,
“你们还听不听了。”
“你继续说。”
“这司空家一夜间被灭了门,真的是一夜,上到八十岁的老母,下到家里养的狗,神奇的是,军营里的司空澈和出门在外谈生意的司空湛都被发现死在了军营和客栈。客栈就算了,这可是军营,重重守卫,是常人能出没的吗?为此,国家还派出衙门彻查此事。你以为少了一个江湖势力他会管?他恨不得你们自己乱,但这是打那皇帝的脸。还不知道是不是官府勾结了江湖帮派呢,你说军营是这么好进的。”
“这样说皇帝,不好吧,你也不怕来个人把你抓了。”
“你一打鱼的,知道那么多?”
那人嘿嘿一笑,说:“哎,就是因为我打鱼,有条小船,从我小船上渡河的人可是什么人都有啊。”
掌柜的走过来给大家伙添茶,补一句说:“瞧把你能的,你欠我那些茶钱啥时候还啊。”
“嘿嘿……先欠着,欠着啊,最近这天,也不好打鱼,看什么看什么,人家鱼也要过春节的嘛,休渔,休渔。”说着,渔夫就要走。
“别走,不催你,你继续说。”
“不说咯,晚咯,要回去了。”
“别走啊。”
“哎,说完啦,我才刚坐在。”
看到渔夫走了,原本自己聚集在一起的人自行散了,就像之前一样,各说各的。
渔夫悠悠闲闲的往河边走去,他的小渔船还停在那。
“站住。”突然,两名黑衣人在渔夫前一挡。
“哟,什么人啊?我们见过?”渔夫也不惊,就那么悠闲的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他们,嗯,后头还有俩。
“你们认错人了,我看这天也快下雨了,你们快回家吧。不回也行,别挡着我回家啊。”
“你还有家吗?”
渔夫没有再说话,将挂在脑后的斗笠往头上一带,从背后的破布包中扯出一柄长刀,一挥,前头两人还没有做出反应,便身首异处。
从两边又冲出来七八个黑衣人,渔夫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手起刀落,一点都没落下风。
阁楼上,一名黑衣人伸手示意着两边楼上的弓箭手准备着。
一声惊雷,大雨滂沱。
04
林长情背着竹篓,在森林里窜来窜去,想尽快的回屋子里,猛地摔了一跤。
回头,发现有一个人躺在那。
林长情蹲着抹开那人脸上的雨水,还抹出一些黏黏的东西,她以为是泥土,便都丢在一边了。擦好了之后,拍拍他的脸,探探鼻息,摸摸颈上的脉,还活着。
林长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了回林子里的屋子里。把他放在地上,实在没有力气弄上床了,他浑身湿透,还浑身是伤,这可怎么办才好。
唉呀妈呀,人呢?林长情纠结许久帮他换了衣服,清洗了伤口,包扎了伤口,煮了热水,想给他喝一口,但热水煮好,回来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
长情四处看了看,心想:自己莫不是撞鬼了吧,不过撞鬼又怕什么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下去,早知道他会跑,就熬姜汤了,还不是怕他受了伤不知道能不能喝。自己也淋了许久的雨,千万别着凉了才好。
哎,反正煲了那么多热水,要不然洗个热水澡。长晴看看自己,衣服还湿,满脸污泥。是该洗洗,就又去煲了些水,一壶一壶的往澡盆子里倒。
跑了五六回,也差不多了,找个盘子再装一些,把小灶放好,点燃,再把盘子装了热水放上去。
回头正想脱衣服,柜子突然“碰”的一声,开了门,有个人从里面掉了出来。
把林长情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发现是刚才那个人。哎,看他也像是被追杀的,突然醒来在一个陌生地方又看不见人,是会不放心。
林长情走过去,拍拍他的脸,摇摇他的肩,看着他渐渐清醒,握住刀的手直直的就向她劈来,在理她一厘的地方生生停住。
林长情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奋力一推,就站起来,却把他推得撞向柜子,又是“碰”的一声。
听到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林长情忙蹲下看他后背上的伤。嗯,正中红心。
“你,是什么人?”
林长情看了看他,起来,跑到柜子里,找到张纸和笔,写下“长情”二字,拿来给他看。
“你的名字?你不能说话?”
长情点点头,然后伸手指指桌子上的茶壶,示意他喝水。
“让我喝水是吧,好。你……”他才发现腿上也有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像是树枝刮伤。
长情看到也发现了,嗯……肯定是自己弄的。过意不去就过去扶他起来。
他看了看问:“你想洗澡?那我出去,你这里还有别的屋吗?”
林长情指指右边,他喝了水就一拐一拐的出去了。待他出去之后,长情发现水已经凉了不少。又得继续煲,而且,厨房没有椅子,给他送一张过去吧。想着,拿着椅子就跑厨房找他。
“我在这里,怎么了。”
林长情把椅子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去煲水。
“我来吧……”
本来林长情一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倒手忙脚乱起来。
终于,林长情暖暖的泡了个热水澡,把身上脸上手上的泥巴都洗了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厨房,看见他坐在椅子上,靠在墙边睡着了。
林长情拍拍他的肩,弄醒他。
指了指脚下,是一盘热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谢谢。”
林长情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次日,不可避免的林长情还是感冒了,当他冲进来问他脸上的东西的时候,发现长情已经病的不轻了。
05
林长情在纸上写了:谢谢你。递给他。隔壁的是划掉的一团,长长的一行字。
“你想说什么?”
长情摇摇头。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没用,你应该也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问你一个问题,你带我回来的时候,我脸上的东西呢?”
我以为是脏东西,抹掉了。怎么了?很重要吗?
“你能告诉我是在那里弄掉的吗?”
在西边的树林里,没多远,更远的地方有棵木棉树的方向。
看完之后,他跑到树林里,找着木棉树的方向,走了一路,看见了从身上刮出的破布,却一直没有找到那张人皮面具。
这是他家祖传易容术的不传之秘,就这么给人拿走了可不行。
从他来到这今天是第二天,现在是午时,昨天晚上的人都死了,那今天来搜查的人呢……
沿着路,仔细看着,能看见部分衣服,他一一收起来,连夜的大雨倒冲刷了痕迹,但,这几个脚印,似乎是新鲜的,在这里徘徊了一下,然后,并没有离开。
往上一看,一刀隔开攻势,向后一退。
“司空家二少爷。”来人却突然收起攻势,叫住他,说,“我是衙门的人,这是我的令牌。司空教头惨死军中,我们是奉命来捉拿杀害司空教头的党羽的。如今见到您,请您跟随我回衙门,我们会派人保护您的周全。”
“你真当我傻。”手起刀落,司空泉搜了他的身,拿回了人皮面具,将尸首带到旁边山谷中推下才离开。
司空泉仔细看着他的四周,闭上眼,感受着风动,树叶拂动。
这货应该不会傻到没有发信号,就自个在这等我吧?
有杀气。
刀光剑影,目光凌冽。
06
这是长情第二次在林中捡到半死不活的人,还是同一个人。这回长情倒把周围的东西都捡回去在他身边放着,免得又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司空泉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又在一个小木屋里,皱了皱眉,看见旁边有张纸,上面写着:醒了就自己照顾自己,去留自便。
司空泉这才想起长情前不久才病过,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要带自己回来才淋得那么透,不过这句去留自便,是在责怪自己的不辞而别?长情曾经救过他,但他却在她生病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离开。
司空泉醒来的时候,林长情在睡午觉。睡午觉之前,熬了粥放在桌上。
林长情救他求不求回报?是不求的,只是自从那对老夫妇双双离去后,长情独自守着这屋子也有一段时日了。突然来个人。她只是很开心而已。不过人家有血海深仇,长情自然知道这人留不得。
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地上看去,然后便躺下。
哎……回个笼吧,天那么冷。
……
“你终于醒了?要不是看你呼吸平稳,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原本只是睁眼的长情一下把眼睁得老大,看着桌子边上坐着的司空泉,不知所措。
“出去给打了个鱼,大过年的好好吃一顿。来,喝口汤。”
原本她用来温水洗澡的炉子,被放在了桌上,上面架着个锅,里面滚着奶白色的鱼汤。
她是很久没吃肉了,这突如其来的肉香,让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很久没吃肉了吧?”司空泉倒是清楚,“喝口汤,今天这么冷的天难得能打到鱼。”
林长情点点头,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还是烫着了。
林长情第一次吃那么饱,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让自己吃了那么一顿好的,还洗了碗,还煮了茶。人家倒是做了全套。
还生气吗?都不知道气什么了吧?
恩也报了,应该走了吧。
洗完锅回到屋子,司空泉看着脸色红润,一脸释然的长情,知道她在跟自己说再见,保重。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长情,你可以收留我吗?”
林长晴诧异的看着他。不走了?
司空泉拿过她的手,在上面写了个泉字:“泉,这是我的名字。”
林长晴握着那个字,点点头。
07
原本以为多一个人会多有不便,但司空泉是在是一个实力诠释技多不压身的传奇人物。林长晴在他的照顾下,不仅不需要上山采药采蘑菇到市面上换钱,还天天有肉吃。两个月下来,胖了一圈。
三月,万物复苏,天气渐暖,东西也是潮湿的。
司空泉在外头辟了个院子,还给她做了几个晾衣服的架子。原本她还想着弄那么多架子干嘛,她一共那么多身衣服,一个架子挂的完。
但很快,司空泉就开始给她置办起衣服来,动辄一身,春夏秋冬。
今日,林长晴又一睡到了晌午,起来之后,十分痛心自己这样米虫般的生活,盘算着万一司空泉突然又走了,自己岂不是活不下去?转念一想,司空泉备的米粮似乎够自己吃一年的。
……不对,得有长远目光,他总不能陪自己一辈子,人总是要离开的嘛。
思及此,林长晴重操旧业,背起背篓就往山里走。
三月,能有什么呢?
在林子里走着,突然看见一簇一簇的鲜花。
换了些钱,想着买些什么,吃的吧,口味又被司空泉养叼了,用的吧,家里又很多。这点钱果然没什么用……那就先留着吧。路过一个摊子,看见了一束菊花,自己在林子里,已经很久没见过菊花了。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找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花瓶,细细的将那束菊花修剪了,插上,用水养着。
“长情。”
林长情回头,看见眼眶微红的司空泉,忙到一边,欲拿纸笔,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司空泉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抱住林长情。
“长情,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长情挣脱开来,翻过他的手,在手心上写:出去采花
“怎么了?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带就是。”
想着万一你走了
“我不走了。”
林长情惊诧的抬起头,看着司空泉的眼睛,惊喜之下,红了眼眶,忙不迭的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如胶似漆,犹如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日子平静的,让司空泉误以为,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让她觉得,他们能这样,一直过一辈子。
08
司空泉在这头遇到截杀,眼看着林子那头浓烟滚滚。司空泉大喊着,杀红了眼。
待他赶到时,大火还在继续,木屋已经烧的焦黑。
司空泉冲进火中的时候,看见林长情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已然昏迷。
司空泉大刀一挥,将绳子悉数斩断,一手执刀,一手抱起林长情,就要往外跑。
“放箭!”一声令下,千万支箭从四面八方向木屋射去。
下一秒,司空泉却背着林长情从火场中冲出来,大刀映着火光,金光闪绕,隔开了箭雨,直取指挥者首级。
“你放开!”
司空泉却像并未听闻,手起刀落,紧接着同那几十个杀手打得难分难舍,为了护着后背上的林长情,司空泉使出了全身解数,那铜刀每一挥都金光熠熠,每一出都直取对方性命。
终于,在血泊中,司空泉拿刀插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体。
休息片刻之后,司空泉背着林长情,到林中的那片林长情最喜欢的草地上,将林长情缓缓放下。
找来溪水为林长情洗尽了脸上的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泪流满面。
突然,银光一现,林中突然几支冷箭齐飞而出,司空泉隔档不全,一支箭直插在林长情的前胸。
“啊!!!!”一声长啸,惊得林中鸟雀争飞,闻者惊心动魄。
树林中,只一男子,神色悲痛,跪坐在地,仰天而啸,泪流满面。
下一秒,一支箭插在司空泉的右胸,司空泉顺着箭势,就那么向前倒在了地上。
一群人慢慢的从周围的密林中走出来,其中一个准备把他翻过来,看看死了没有,没想到却被一刀送上了黄泉。
“杀了他!”为首的一令之下,十几个杀手将其团团围住。
司空泉早已杀红了眼,如今更是面如死灰,如那无情的鬼魔般渗人。司空泉单手握住身后的箭,将其拔出,伸手一挥,插死了一个人。随后十几人一拥而上。
……
司空泉倒在血泊之中,视线模糊,早已分不清日夜。
“这里就是你在这片林子里最喜欢的地方。”司空泉洗完碗之后,被林长情拉着,到了这样一片草地,如今正是秋冬,这里无花无果,草叶枯黄的。
“是不是这里会开你最喜欢的菊花?”司空泉将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林长情拉过来抱在怀里。
感受到怀里人奋力的摇了摇头,拉过他的手写下:你等会就知道了。写完,挣脱开去,将司空泉一推,司空泉倒退了一步,不解的看着她。
林长情怎么可能将他推到,没有办法只得坐在地上,拉着他让他也坐下。
终于明白林长情意思的司空泉笑了笑,一屁股在林长情旁边就躺下,还没等他使坏,要作势拉林长情躺在他身边。
林长情就已经躺下了,发现他的手搁着她的背,又坐起来,把他的手放好,然后躺在手臂上,伸手指着天空。
“好美的星空……”
怀里的人兴奋的点点头,然后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刀穗?”
感觉到怀里的人细微的点了点头,司空泉紧紧抱着林长情,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09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茶的地方就有故事。
茶楼吵吵杂杂,有人说那个被狐狸精迷住的老爷不久也跟着去了,有人说狐狸精是大夫人找道士来抓的,还有人说大夫人是官家女儿,顺带歌颂了一下爱情。
还有人说有正义侠士解救了被祥云社抓去逼良为娼的少女。逼得官府彻查,还揪出了几个贪官。
不过说什么,都似乎入不了一个人的耳,其他地方十分热闹,到他这张桌子,却似乎空气都冷了不少。
突然,一个男孩冲出来坐在他隔壁,大喊:“大侠!我认得你,刚刚是你救的我是不是?谢谢啊大侠,没想到啊,你会喜欢喝菊花茶,也是,这天那么热是不是……”
“聒噪。”
来人吐了吐舌头,说:“大侠,你就是用这个刀救我的!你这个刀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长情。”
“哪个字啊?”
问到刀,这位一直不苟言笑的大侠却突然愿意说话了:“长久的长,心情的情。”
“我还以为是天晴的晴呢。哎呀还有个刀穗,我见过剑穗,没见过刀穗。”
大侠虽然用斗笠遮住面容,但露出的下巴和嘴角都一松,似乎还有了笑容:“她告诉我的,以后要为自己的心情而活,管他天晴不天晴。”
“大侠,你说什么?”
“闭嘴。”
“哦……”
我有刀一把,取名叫长情。
杀敌如削泥,静时有相思。
附:各单位请注意各单位请注意,画不是我画的,诗也不是我写的。π_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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