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的叫卖声

作者: 秦川骏马 | 来源:发表于2018-09-24 16:09 被阅读82次

    小巷子不大,二十来户人家,一百多口人,是一个布袋巷。人们只能在哪里来,就必须从哪里出。小小的巷子看起来很普通,却多多少少 给人们带来一点神密感和安全感。正因为它是一条东西不通,只有走南门的一条通道,小商贩必来回走动叫卖,那叫卖声就会久久停留在巷子的上空回荡。

    第一次听到巷子里的叫卖声,卖眼镜,卖眼镜.........这个眼镜不是年轻人戴的太阳镜,也不是老大爷老太太戴的老花镜,而是用面粉加工能吃而成的,相似眼晴上戴的圓框框。听见那叫卖声,我便拉着母亲的手,吭吭着要到巷子里看。这时,小贩已被小孩子围在里面,我和妈妈挤到了跟前,她从她的大棉衣底下的那个布口袋里,摸了一大会,才摸出了几毛钱,也给我买了半斤眼镜。我高兴地拿着包好的眼镜跑回了家。她从包里给我取了两个,把剩下的全部放在一个柳条编的小篮子里,挂在高高的厦房上的大梁上。我每天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篮,晚上睡觉也要再望一望那个空中之物,白天逛回来,先要在小篮子下转上几圈,不时盯着那个小篮,总害怕里面的眼镜不翼而飞了!有时家里来亲戚或邻居家的小孩闹着不乖,她就会从小篮里取上一个‘‘咯’',来哄娃不哭。

    巷子里出现的最多的叫卖声,是那些挑着担子的货郎担,他们一进小巷就摇起那个拨郎鼓,吆喝着烂套子換''洋火'',換针换线换卡卡,买染料颜色,有硫化蓝,硫化青,还有桃红和梅红。那清脆响亮的吆喝声,把正忙着在灶房做饭的村妇喊了出来,小巷子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她们围着小货担的小镜箱边,选择要用的针头线脑和各种颜料,经过几番讨价还价,终于买回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孩子们围着货郎担挤来窜去,寻求着自己喜欢学习的本子和铅笔及墨净,嘴里不停地嚷嚷要着那些能吹响的咪咪和啦叭和小玩具。

    小巷子不仅是女人和孩子的叫卖世界,而且也有大男人的叫卖市场。也常能听到那些倒烟锅的手工匠喊,你的铜,你的炭,一个脑脑两毛半的叫卖声,为那些吃旱烟的老烟鬼送来福音。邻村有个小炉匠,隔三差五就来到了小巷,喊上一两声焊盆子焊碗焊缸缸,配钥匙换锁子哩!就不要再吆喝了!巷子里谁挨谁家,谁叫啥弄得清清楚楚。一进巷就有人问候他,给他帮忙支摊子拉风葙。他不但手艺很高,俢理个小家什,焊接个什么玩艺,根本不在话下,从来挡不住他的手。而且人缘特别好,修好了少给几分钱,他就说能行,你拿走。焊对了,如果说身上这会没钱,他也没当一回事。所以人们乐于给他端水递烟,甚至到吃饭的时候,连饭都争着管。

    巷子里也常来些外地谋生的手艺人,他们挑着担子,背着行李,走村串巷。吆喝着箍漏箍盆,箍不好不要钱。箍的时候,首先用水把竹楣吸湿,将烂瓮破盆扣在地下,并根据大小选定用料长短,然后用几条竹楣在瓮,盆外编织,并用鎯头紧固,箍好的形状就如给破损的瓮盆带了个金箍子。钉碟子钉碗,相对技术要比箍漏箍盆难度大的多,瓮盆都是粗瓷大家伙,而碟子碗都是细瓷,农家人专门为待客和过年过使用的,所以比较珍贵,打破了才心疼舍不得扔掉。人常说;''没有金钢钻,就不敢揽那瓷器活'‘,他们拿着金钢钻,在破损的器具上小心翼翼地钻眼,用金属线和专用胶在上面缝补粘贴,再破损的瓷器,在他们手中都会修复的完美如初。

    前巷子里有一个人,大名叫卯生。因卯与猫读音相近,大伙习惯都把他叫"猫头"。他人很能干,面满清秀,干净利索。能做豆腐,能卖耢糟,特别焯的一手好荞麦凉粉,在方大圆很有名气,要比今天韦庄祥顺的凉粉还要出名。每年的春暖花开季节,他就挑起凉粉担子,来到小巷子里卖凉粉。随着凉粉凉粉的吆喝声,人们早就知道"猫头"卖凉粉来了,不由得担子后面就紧跟着一屁股人群了,还没等放下担子,你要一碗,我来一碗都排起了队。他拿着凉粉遭子,顺着凉粉堆一圈绕着遭,抓起一条条长长的凉粉,盛入蓝青花瓷的碗中,调上食盐,蒜沫,芥沫,米醋和红油油的辣子,令人垂涎三尺,真是吃到口中酸辣酸辣,入到肚里凉爽凉爽。"猫头"虽然早己作古,但他把凉粉担子留下了,把手艺传给了女儿。女儿继承父业,时常利用劳作空余时间,也拉着担子卖起了凉粉,那味道虽然比不上她父亲调的那样到位,那样入味。但也十分地道鲜美。

    巷子里四季都有不同的叫卖声,从早到晩不定的时段都能听到不同的声调。这些叫卖声,给小巷子里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带来了无尽的欢声笑语,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随着时代的变迁,小巷子路平了,灯明了,人们出行更方便了,但却再也听不见委婉动听和服务承诺优美的叫卖声了!虽然偶然也有电啦叭的叫卖声,但总觉得缺乏一种亲近感和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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