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shiren -
《生活瞬间》系列
我开了一个店，除了装修一无所有，没有商品，我卖的是想法。
一个想法1998元，一天只卖10个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有人买嘛？有什么意义？”朋友最常问到的问题。
当他们这么问我时，我深知他将不属于我的客户，我就同他们聊聊女人、麻将和啤酒，他们就觉得我的店不错，应该试试。
他们得到的答案，不过是我从装有一堆不靠谱的可能性的盒子中抽给他们的，我尽可能让结果看起来随机，这样才能让答案看起来五花八门，而不是受我个人意志影响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替我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对了，即便是抽到了毫不相关的答案，我也能自圆其说，我早已准备好这一切。
直到……前天夜里，来了一个女人。
她说她染上了一种怪异的疾病。当她这样和我说话时，我感觉我也染上了，切实的感受到。
唯一的不同，她说她不知道是谁的问题，可我知道得清楚，她是我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为了让顾客觉得1998元花得值，我会陪他们聊很长的天，大部分时候，我只让他们说，这是从长期的工作中总结的最好的经验。好吧，这种时候了，我应该坦诚一些，是最轻松赚钱的办法。
从她的来访资料看，年龄不到22岁，打扮的却与我年龄相仿。
刚进门，她的肤色毛绒外套就好像脱骨一般剥离下来。每当我看向她时，我不知道眼睛应该放在她身体的哪一处。感觉每一处都是陷阱。
她和我说了许多，但我听不清她说什么，有时候我也点点头，但也不能一直点，头会晕。
说完了，她准备付钱，1998元，她要买我的想法。
我让她等等。
她开始等，但我不知道让她等什么，她以为我知道，于是两个人开始等。
等了有一会儿，她又要付钱，我说再等等。
她问我等什么，我无言。
她开始扫码，我一把将二维码捂住，她开始扯，我说不行。
但是她动作太大，我一下恍了神，再反应时，已经到账。
沉默了一会，我决定坦白，我说我没想法。
她只是愣了下，然后开始哭。我说我把钱退给她，她不要，还把手机也扔了出去。
我去捡手机，再回头时，她已经不在了。我往外追，没有见到她，此后也没见到。
后来，我把想法便利店关了。
朋友们都来嘲笑我，他们说了很多我开店时已经对我说过的话，他们又重复了一遍。
仿佛在确认，也仿佛在自豪。
我只是沉默，和我开店那天一样。我开始和他们聊女人、麻将和啤酒，但我没提那个女人，他们就觉得我开店也不容易，真心劝我换个行业试试。
我听他们的，老地方，开了一家酒吧，我把那个女人的手机挂在吧台。这里的人不需要想法，甚至去他妈的想法，他们想法比我还多，不，比我的盒子还多，比盒子还离谱。
或许，这里才是真正的盒子，是他们需要的盒子，他们是对的。
这天，我正清理柜面准备关门，进来一人。
她让我等等。
我说等不了，打烊了。
她还是让我等等。
我不耐烦，我说等什么？
她说那个是她的。
我真烦了，我说哪个？
回头时，她指着吧台悬挂的那部手机。
我一把捂住手机，她过来扯，我说不行。
两个人一瞬间都泄了气，瘫笑在地上。
我想问她怎么来了，她率先说谢谢我的想法。
我说我没有想法。
她说那是最好的想法。
2022.03.07
文 字 © / 浇玫的诗人
摄 影 © / 花 夢 有 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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