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之时,我喜欢看书,特别是神话。
除了看动画片,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翻翻中国神话传说精选,沉醉入那个五彩纷呈,仙云皓气的世界中。
神神怪怪的东西看得多了,各种各样的疑问就随之而来了:为什么现在没有巨人了?为什么现在看不见神仙了?为什么现在没有办法通过建木、昆仑爬到天上去了?女娲修补好了的天还会再裂缝吗?
面对这样奇奇怪怪的为什么,我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总是左右而言其他,转移我的注意力,随便就搪塞过去了。在多次询问无果之后,年幼的我大概是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渐渐的也就不问了。
岁月总是马不停蹄的向前跑着,无论对上学这件事情如何抵触,我还是到了入学的年龄。
上学之后,虽说课业在最初并不繁重,但父亲却不愿意我将大把的时间耗费在稀奇古怪的神话世界中,于是告诉我,所有的神话故事都是假的,是古代的人编出来的。
对于一个自小就向往神仙世界的小女孩来说,这样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为此还大哭了一场。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样子和国外那个因为被告知圣诞老人不存在而大哭的小朋友一样一样的。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毁三观”事件,来的如此陡峭,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痕。
后来,渐渐大了,依旧没有见到神仙、异兽,山上没有土地公公,水里没有威武的龙王,贴在门上的门神根本就不会在晚上跳下来守护我,花开花落也并不是因为花神的指挥,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是内心开始接受父亲的说法——说有的神话都是假的,是古人编出来的。
我想不止是我,大多数人在成长过程中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幼时,被神话世界的瑰丽飘渺所吸引,无比向往,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些腾云驾雾,翻天覆地的神仙,成天在家披着蚊帐、母亲的纱衣,假装自己是衣袂飘飘的仙女。
在我们渐渐长大之后,书本、老师、父母又告诉我们,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彻头彻尾的假的,所有的神话都未曾在这个世界发生过,那些爱恨情仇、通天彻地全是古代人凭借自己的想象力编撰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在我们的内心中依旧有那么一个角落,掩埋着童年所有关于神话瑰丽绚烂的想象,从不曾丢失。
在看《失落的天书》之前,这些想象被深深的掩藏在内心中难以触碰的角落,在阅读《失落的天书》之后,那些曾经在童年时代就被埋葬的神话开始一点一点破土而出,曾经被遮掩住的光芒重新变得耀眼无比。
原来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之上,那些看似荒诞,脱离社会的故事真的发生过,只不过并不是以神话中各种奇幻、不可思议的方式发生罢了。
现存的上古神话一般是根据《山海经》及上古文献中的只字片语进行填充、扩展的。而许多学者并没有充分了解到这些书背后的含义,单从字面理解,一是一,二是二,于是神话就变成了神话,神话就变成了《山海经》等作者胡思乱想的产物。
而刘宗迪先生经过大量的古籍查阅、分析,认为《山海经》的成书是源于一张山海图,山海图是远古文明对时序、星象等一系列现象长期观察之后总结出的经验。
山海图成图之时并未文字发明,因此各种需表达物象、意象均以图形表示。及至山海经作者著书之时,文字不同加上不能完全了解图像背后的含义,山海图中对自然现象的观测在山海经中变成了稀奇瑰异的神话故事,对后世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在刘宗迪先生的抽丝剥茧之下,一个个看似荒诞无稽的神话故事被拂去了神秘的面纱,变回了他们本来的样子。
在《失落的天书》中,这些已经被“定性”为怪力乱神的故事,在被挖掘出背后的含义之后,突然绽放出不一样的光芒,那是远古人民的智慧所散发出的光芒。
夸父逐日、四方神、后羿射日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神话被现代人普遍认为是上古人民对太阳,对世界的崇拜,编撰出虚幻的神话人物来寄托神思,实则确是另有乾坤。
夸父逐日不是一个叫夸父的人吃饱了撑的去追逐太阳,而是夸父通过立表测影测量太阳轨迹。
四方神不是分管四方的神明,而是观察四仲的历官。
后羿射日不是一个人射太阳,而是描述上古人民春社祭祀的场景。
……
这些千百年来被视为怪力乱神的故事,背后全是华夏民族的集体回忆。神话最初的模样全是这个民族观察世界,建立历法,分析星辰日月的解释,即使在漫漫时光中,与最初的涵义有了区别,这些神话依旧在这个民族之上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
神话并不是假话,并不是编撰的谎言,而是这个民族对祖先的崇拜、对远古的记忆。
文章的最后,引用一句书中的话作为结尾:
神话是一个民族的宏大叙事,保存着整个名族的集体记忆,它是一个民族保持其历史连续性并维持自我认同的纽带,在古人看来,它就是他们祖先的真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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