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闯煤气中毒关
这是1967年冬天的事情。
次女付琳是67年春天出生的,这年冬天,她呼吸道患上了疾病,送进了医院小儿科病房住院。那时的医院设备条件十分简陋,病房里非常寒冷,我和老伴只能在病床边陪坐护理孩子,夜深人静实在难熬,冬天的气温实在让人难受。手脚冻得难以承受,好在我们家离医院很近,我从家里拎来一个煤炉子放在病房里,不一会功夫,房里气温慢慢升高了,暖融融的,好不惬意。
不一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老伴突然昏倒了,我不知所措,也感到身体不适,呼吸困难,人也瘫软无力,神志开始漠糊。突然一个惊人的意识敲击了我一下,这是否就是煤气中毒?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在地板上挣扎着向门边爬去,将病房门扒开,顿时觉得一阵清纯的空气冲进来,过不多久,我开始恢复了正常,看看老伴,也苏醒过来,患病的孩子躺在病床上,呼吸也很正常。死神没有收留我们,又将我们推回了人间。
▎险闯食物中毒关
大概时间是七十年代初,下放尚店火石冲后的某一天。
全家人围在桌边吃饭,记得是付强首先发现了异常,他指着我和老伴的嘴说:“你们的嘴皮怎么发黑了?”我拿起镜子看了看,是的,我们的嘴皮发黑了,我和老伴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再也没有吃了,心里也觉得很不舒服,便去抽屉里找了点活血丹、阿托品,用温开水吞服了,再冲了些白糖水喝了,过了些许时间,情况稳定一些后,人慢慢地正常了。后听乡下邻居说,腌菜的时间短了不能吃,赤脚医生也告诉我们,腌菜需要腌制20多天的时间以上,否则人食后易中毒。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我们下乡前在县城关镇,城镇粮食定量供应,当时的温饱确实也是一个较大的问题,每个市民月供应粮食标准是大米23斤。下放后,农村粮食则是在确保上交完国家计划的公粮前提下,然后再确定农民的粮食分配标准,我所下乡的尚店红岩大队,各生产队在争取力保全年口粮人平稻谷360斤,这在那时还是个较高的水平。1斤稻谷整成米7两,全年净粮水平则为252斤,每人月平21斤米,当时的粮食未过温饱关。
农村的口粮分配办法是,基本粮+工分粮=360斤稻谷,人月平等于360斤÷12月=30斤稻谷。 每月人均基本粮为14斤谷、工分粮为16斤谷,我们全家大小人口是6人,基本口粮=14斤谷×6=84斤谷×70%=58.8斤米,按6人计算为人平9.8斤米;工分粮按工分的多少去分配,每人平均约16斤谷,我们家6人,我下乡时被生产队评为8分,其余5人1分也没有,后来我经公社安排当民办教师,则按10分计算,每月也是只能分配16斤谷,折来为11.2斤米,再加上6人的基本口粮58.8斤=70斤米,这在农村来说,比一般的农户家庭口粮要低近50%,平时生活安排,只能是煮稀饭吃,我和老伴则只能是以菜代粮吃,记得萝卜收割后,就将萝卜茵子用坛子腌起来,再蒸熟晒干,当菜嚥饭。当时我们用鲜腌菜,满碗加几勺饭炒着吃,就吃出了文章开头的嘴皮发黑中毒的事了。怕孩子们会饿着,让他们吃饭,吃干饭,我和老伴喝稀米汤来维持生命,度过温饱关。
【《父亲的往事》是83岁的老父亲以散记片断形式写成的回忆录系列。其中煤气中毒的事,母亲生前曾多次讲过,若不是父亲意识到煤炉子里的一氧化碳,拼命爬去打开门,后果不堪设想。
父母吃腌菜中毒的事我记忆深刻,也因此知道了什么是亚硝酸盐,记住了腌菜得20多天后才能吃。那时候,家里下放到尚店火石冲农村,粮食吃三百六,长年没有油水,吃的多饿的快,粮食远远不够,“瓜菜代”的日子让人面黄肌瘦。野菜腌菜、红薯南瓜玉米之类的杂粮还有糠麸,我都跟着父母吃过,当然我吃的少,父母省下米饭让我们吃,才有了他俩吃腌制时间四五天的新鲜腌菜而中毒的往事。
下放10年,如果让我简单地作个总结,那就只有一个字,“饿”。刻骨铭心的饥饿伴随着我的少年时光,父母把米磨成米面,在米面糊糊里加入南瓜、红薯、萝卜和一切能吃的东西;加入磨细的米糠、麦麸,吃进去了,拉不出来,父亲就撅起屁股让母亲掏......类似的故事我记得许多,我知道父亲不会把这些故事写出来,但这些辛酸的场景却总在我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如今,我很少吃南瓜红薯玉米之类的东西,我是真的吃够了。妻喜欢这些杂粮,她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总是逼着我吃,还唠叨说我有“三高”,吃这些东西好。她却不知道我记忆深处有着强烈的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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