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许仙行动

                 一

蓬莱市十八罗汉山山麓。

人类心理世界生态研究院。

一群人正在讨论着。

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伍天亦呷了口茶，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综合各方面来看，一下子发生这么多刑事案件令我们百思不解，因为它们都有一个特点，激情犯罪。”

研究院院长董明扶了扶眼镜，说：“激情犯罪的案件密集发生确实在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在犯罪。”

伍天亦神色凝重地说：“院长说的是，你看看犯罪的人里面几乎全是平民老百姓。两人打麻将，就为那一块钱的争执拿了刀子捅了人。路上开车的为了转向灯指示不明而发生别车再互相斗气最后把人撞死的。等等，等等。我想还是通过你们找一下病源，事件集中地发生就说明有大问题呀。”

董明点点头，说：“表面上看似乎都是人的心理上的问题，也是我们的研究方向。同志们，我们该加把劲了。”

研究员小卢抿抿嘴，没作声，董明却看到眼里。

送走伍队长。董明对小卢说：“在领导面前说话总该要励志一点吧。”

研究员张信笑了笑，对小卢说：“我看你这个心理研究员首先要研究一下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研究别人。”

小卢也不争辩，搔搔头说：“看来我是累了，院长，请个假行不？”

董明瞪了他一眼，说：“混帐的东西，要不我抽你。”

                  二

找不到突破口，工作停滞不前，董明心里烦燥不安。

这天，下了班。

回到家，他看见儿子正在玩游戏，随口问做了作业没有。

儿子应着，眼睛却没有离开屏幕。董明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款《愤怒的小鸡》游戏。

董明语带严肃地说：“不要玩那么久，伤眼睛的。”儿子应着，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晚上，董明躺在床上思索着。老婆方怡洗了澡，穿着睡衣上了床。

洗发水散发的香味刺激着董明的神经，他感到体内那股原始力量在涌动着。

董明侧过身，正想进一步行动。方怡忽地拿出了手机，熟悉的游戏音响起，董明一听，又是《愤怒的小鸡》这游戏。

董明皱了皱眉，这款游戏流行几年了，说的是一群黄鼠狼霸占了鸡窝和鸡蛋，而大鸡小鸡为了夺回财产不惜与一道道关卡里的黄鼠狼同归于尽，最后厉害的游戏玩家取得胜利……

同归于尽！董明猛地打了个冷战。方怡在边上问怎么啦。董明回过神，笑了笑，说：“想你了。”一伸手搂过老婆的腰……

                  三

伍队长接到研究院的电话，应约而至。

董明把一大叠资料摆在王队长面前。王队长翻了翻，有点不明白地问：“这些对网络游戏的资料搜集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董明说：“表面上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工作的突破口。”

伍队长没吭声，听着。

“现在网络发达了，各式各样的设计游戏丰富了人们的生活，什么《英雄联盟》，《战国杀》诸如此类的游戏，人们都沉溺其中。玩家都以消灭对方为目的，玩个不亦乐乎。”

顿了顿，董明叹了口气说：“通过调查研究，我们发现了一款游戏叫《愤怒的小鸡》最让我忧心。玩家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潜意识里增多了一种同归于尽的愤怒思想。说白一点就是你想占我便宜我必定毫不相让，哪怕同归于尽！”

伍队长轻轻地“呀”了一声，这和最近发生的案件暗藏的本质多么契合。

董明继续说：“说得再明白和时尚一点，人们中了手机病毒或叫电脑病毒。严重一点的很容易被激活，最后导致了我们说的激情犯罪。”

伍队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叉着腰来回地踱步。

大家都默不作声，是啊，这种思想似乎只能存在于心理世界研究院这伙人的脑中。

董明说：“这个调查只是给我们撕了一个突破口子。几千年的世界发展，人类的思想究竟是进步还是退化呢，我们不知道。”

伍队长忽然停了下来，他吐了口气，说：“以前是怎样我们不要想太多，现在既然有了突破口，我们就得查，查一下是谁编程了这游戏。”

“查过了，是美国某某网络游戏公司，创作团队叫Pandora's Box。”董明答道。

伍队长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个团队叫什么来着？”

董明神色凝重地说：“潘多拉宝盒。”

伍队长用指节轻敲着桌面，思索了一下，说：“你说的是希腊神话里那个潘多拉吗？”

此刻的董明神情失落，他狠狠地刷了把脸，声音有点颤抖地说：“是的，伍队长，就是那地狱之火的蛇灵化身，潘多拉。”

伍队长感到奇怪，希腊神话而已，不可当真吧。

董明自觉失态，忙说：“可能是我想太多，有点累了。”

对话到这里好象跟没说似的，因为美国F.B.I可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臆想去抓人。

伍队长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好消息，说了半天也弄不明白，他象泄气的皮球倒在沙发上。

这真是一群疯子，改个名字叫潘多拉也和希腊神话拉上关系，难道神话里的诅咒跑进了游戏里，荒唐！

但是好象想的也有点道理，我也不是一说潘多拉也想到了希腊神话了吗？

伍队长在想。

                  四

伍队长回到办公室，思绪仍旧很乱。

警员小唐带了一个人进来。伍队长猛地站起来，迎上去，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说：“哎呀，老朋友，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来人打个哈哈，说：“乡愁啊！我回来祭祖嘛，顺道来看看你。”

伍天亦一拍脑瓜，说：“哟，原来到清明节了，我这记性有点退化。”

来人姓宗，名国庆，美籍华人，四十多岁。

一番寒暄，宗国庆笑着对伍天亦说：“看来伍兄最近过得并不宽心，可以说来听听。”

伍天亦猛然记起宗国庆的职业，高兴地说：“贵人啊，我怎么没有想起你呢？”

他添了茶给宗国庆，开门见山地说：“是发生了很多平常又不平常的案件。”

宗国庆微微一笑，说：“是发生了很多平常的案子，但是一下子全发生出来就不平常了是吧。”

伍天亦哈哈大笑，然后把案件粗略地说了一下，也把研究院的事说了。

宗国庆越听越兴奋，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来得也真是时候。”

轮到伍天亦发懵了，宗国庆又说：“你能带我去研究院吗？马上！”

伍天亦知道宗国庆的脾气，拉着他坐上车直奔研究院。

研究院里。宗国庆紧握董明的手，自我介绍说：“我叫宗国庆，在美国有一家专门研究世界各地奇异事件的机构，叫S.S.S，我是其中一份子。”

他似乎很兴奋，继续说：“你们研究院的猜想……嗯，先定义猜想吧，和我们的猜想不谋而合。”

众人惊讶不已。伍天亦更是觉得这一天的遭遇值得载入自己的史册，真有人相信神话诅咒的事情。

宗国庆说：“当网络越来越发达，我们也时刻在关注着科技对人类的影响。诚然，先进科技带给人类无穷的享受和欢乐，但是也在改变着人类的思想，特别是网络游戏的沉迷。”

看到大家都在听，宗国庆清了清嗓子，又说：“你们这边的情况实际上世界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特别是推出了《愤怒的小鸡》这款游戏后的几年间发生的特别多。我们也寻找了Pandora.box这个团队，竟然失踪了。”

众人大骇，事情的发展竟会这样。

宗国庆继续说：“游戏公司也不清楚这个团队（或者只是一个人）的来历，一切交易都在网络上完成的。”

伍队长开口了，说：“现在该怎么办？禁止吧。”

宗国庆摇摇头说：“还能怎么办？没办法。游戏注册了，受法律保护。况且没人会相信一群疯子说的话。”

伍队长轻笑了一声，在这之前他还想骂人哩。

董明这时候发话了，说：“尽管如此，你们没有做过些补救措施吗？”

宗国庆笑着说：“这就是我这么急来见你们的缘故，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呃”，董明觉得被对方将了一军，“本来有个荒诞的想法，只是想法而已，但是刚才你说了游戏源代码被保护一事，看来也是多余了。”

宗国庆有点兴奋，略带鼓励地说：“没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既然我们顺着潘多拉盒子的思路，如果能找到它，释放它底层的“希望之火”。现实中，向游戏植入引导向善的木马，给人们洗一下脑子。”

伍队长听着，觉得他的想法很幼稚，上哪里找神话里的东西？

然而宗国庆却高兴地说：“这可是以毒攻毒的好办法！”

“木马病毒也叫好东西？”伍队长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宗国庆有点严肃地说：“所谓好与坏的区分只在于人类自身的认识，其实好与坏是并存的，譬如说蟑螂，蚊子对人类没有好处，难道它们就应该消失吗？然而它们没有，相反繁殖能力更强。可能它们对于其他生物是有好处的，适应大自然生存法则才是硬道理。”

伍队长尴尬地笑了笑，自嘲说：“你们的脑洞比我大太多了。”

这帮人越说越投契，尽管是天马行空的话题，好象也没有实质上的帮助。

                五

一个月后。

董明接到了宗国庆的越洋电话。

宗国庆语气带点兴奋，又有点神秘。他说：“董院长，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董明一头冒水。

“潘多拉盒子！”电话那头传来宗国庆兴奋的大叫声。

啊！董明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

宗国庆哈哈大笑，解释道：“那个游戏本身就是潘多拉盒子。希腊神话里的诅咒来到今天升级成了游戏病毒，继续着宙斯对人类的忌妒。人类被困迫几千年，免疫力也不断增强，大伙儿就继续和他玩下去吧。”

董明拍了拍脑壳，恍然大悟地说：“宙斯太狭隘小器了，然而你们也太能想啦。”

宗国庆说：“只要你有不可思议的想法，政府有专门的机构审核之后会拨研究经费的。”

董明说：“我们研究院在国内也算吧，不过就比较正经一点。”

电话那头传来宗国庆的大笑声。

下午。

伍队长来到了研究院。他听了董明的述说，沉默了一会儿，说：“董院长，说句老实话，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是彻头彻尾的过家家游戏。它好象没有发生过，也好象没有结束似的。我们这是怎么了？破案了吗？”

董明诚恳地说：“虽然我们都是成年人，觉得这是荒唐的。可是未知的东西太多，谁也说不准？！有些事情可能只有过程，永远没有结果。”

伍队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也只能如此吧。”

董明又说：“我想给这次调查拟个题目，不知道伍队长有什么好建议。”

伍天亦没好气地说：“你们的事自己搞定就是了。”忽然他心神一颤，又说：“慢着，我想到了一个好标题，就叫拯救许仙行动。”

看见院长不解的神情，伍天亦解释说：“那个潘多拉化身是蛇灵，来到中国就想勾引许仙，是吧！”

董明听了忍不住大笑，说：“队长的想象力其实挺不错的。”

伍队长站起来，哼哼两声，说道：“让我也荒唐一把吧。”径直向门外走去。

（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