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狂的少年，那个痴情的少女

文/石清汐

我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你会对我好，所以我就一直等，一百天 ，两百天，五白天，一千天……如果最终你没有出现，那说明世界抛弃了我。

1.

阿翔是我小时候崇拜的人物，好比初中时的贝克汉姆，高中时的c罗纳尔多。

每次骑了把山地车飚过我家院落，我都会站在阳台上疯叫。场景不亚于小粉丝们偶遇鹿晗。

在我眼里，阿翔象征着自由和勇气。

2.

因为交不起学费，阿翔小学辍学。

十六岁，阿翔认识了他的心上人长燕。

十七岁，阿翔参军，与长燕约定退伍就结婚。

二十一岁，阿翔退伍。

二十二岁，阿翔父亲死于心脏病。

二十三岁，阿翔母亲死于中风。两次葬礼花光了所有当兵工资。

阿翔也说过，我的出生卑劣并且厄运连连，上帝唯一的赐予就是长燕。

二十四岁，阿翔向长燕家提亲被拒。原因是长燕家要求必须有楼房，而且要六万六的彩礼。

3.

要求是完全不现实的。

阿翔家的房子还是九十年代的土质平房，是整个镇上的一道奇特风景线。

六万六对于他来说更是天文数字。

那阵子我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看见他坐在平房房顶上疯狂吸烟喝酒，烟头和白酒瓶撒满院落。

突然有那么几天，他不见了。

我那时候还小，问爷爷。

爷爷说，抽烟喝酒之后很难做好事的。

我们这些少年的英雄要做坏事了?

现在想来是对的。

人在做坏事前要比做好事前更加慎重。

而突破这种慎重，需要勇气+欲望打败理智+正直。

然而尼古丁和酒精正是推进成功的主要催化剂。

后者占上风时麻醉，前者领头时壮胆直至癫狂，最后完胜。

4.

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

直至有一天，警车开进他家院落，警笛震彻真个镇子。

我睡在床上，双手紧抱被子，心想:阿翔是个罪犯，但希望他能幸福。

第二天，闲言细语开始在镇上疯传。

大体是说阿翔随团伙偷盗了街上的电线，涉案金额达到几十万。

三个人的团伙已经全都抓获。

一个交出所有赃款，只判了轻刑。主谋因为背景毫发无损。

而阿翔。承认罪行却拒绝交出赃款，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5.

阿翔进去了。

钱交到了他大伯手里。

就在阿翔进去后半年，他家的房子也开始动工了。

而长燕，也已经定婚。

就在长燕结婚前夜，长燕发了场高烧。

高烧四十多度。在医院急诊几天后终于退了烧。

但她却永远的失去了声音。

镇上的青春美少女一下变成哑女。

婚约男方毁约并要求退回所有彩礼，被长燕妈妈拒绝。

男方便把女方告上法庭。女方被判全数还款。

长燕妈妈哭了几天，吵闹着说:人财两空呐！儿子结婚的钱在哪凑啊！

几天之后便把矛头指向哑巴长燕。

她用鞭子死命地抽着还未痊愈的长燕，边嚷着:老实说了，你根本不是我亲生的，我养你这么大，完全因为彩礼，你说我该把你怎样？

从此长燕被关在后院小屋里，一天只被喂一顿。

6.

时光来到四年之后。

阿翔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释放。

回来的那天，他望着两层两间的楼房，眼帘里浮现无数个早起贪黑的做工的画面。

大伯说，阿翔娶个老婆吧，隔壁的小梅不错，虽然离过婚，但好好过日子啥的应该没有问题。

阿翔说，我心里只有长燕。

大伯说，假如她死了，你就一辈子当个光棍?

阿翔头顶天高云淡的秋天，说，对。

大伯说，好吧，我尽量帮你。她被关在她家的后院，当畜生养，花点小钱，她妈妈就会同意“卖掉”。不过你也要知道她现在是个哑巴，是个体重只有六十斤的病人。

阿翔点了根烟说，我不管。

7.

那时候，我刚刚上初三，一大早被镇上的小伙伴叫醒，说是看好戏。

阿翔把骨瘦如柴的长燕抱了出来。

“我不知道等了你多久，只知道天亮过一千五百六十次。”哑巴长燕抚摸着阿翔的头发说道。

阿翔紧紧地抱着长燕。

尽管长燕的皮肤已堪比五十岁老太。

尽管长燕骨瘦如柴。

8.

十一月暗藏寒意的风吹动着镇里安详的空气。

暗色灯光的新房子里飘荡着那样的话:我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你会对我好，所以我就一直等，一百天 ，两百天，五白天，一千天……如果最终你没有出现，那说明世界抛弃了我。

那个疯狂的少年，那个痴情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