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

        我一进家门，儿子就告诉我对门叔叔来了，送来一箱水果。“好奇怪？住四年对门了今年送了礼物来！”儿子说道。我说：“可能是他想表达一下谢意，这一年到头的只有老两口，他又不在，远亲不如近邻嘛！”

        对门老太太是个说话底气足嗓门洪亮双眼皮大眼睛的阿姨。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了些痕迹，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很漂亮。她爱人则和她恰恰相反，是一个面目清瘦，少言寡语的儒雅男人。每次遇见，走在前面的阿姨都是大声给我们打招呼，后面跟着的叔叔则是看着我们笑笑，略微点点头就是打招呼了。

        一次买菜碰到对门阿姨，她问我在家里有没有听到她大声说话的声音。她爱人年轻的时候就不爱说话，现在老了，话更少了，还有一点儿老年痴呆的症状。你给他说十句话，他才偶尔应一句。所以一天到晚都是她在说话。

        记得深秋的一天，天快黑了，有人按门铃，我一看是对门阿姨，她在对讲机里问能不能让我家老公下去帮忙把他爱人扶上楼。正巧老公不在，我便让儿子去了。从窗户望下去，我看着儿子和她把老伴从120救护车上扶了下来。上楼后她告诉我，他俩开玩笑呢，老伴儿来打她没打着，把腰闪了，走路很困难。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邻居叔叔下过楼。

      那日我们正准备吃午饭，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对门阿姨，她让我帮忙把她老伴儿抬一下，说是从床上掉下来了。我进去后见到了大半年未见的邻居叔叔，他坐在地下背靠着床边，惶恐不安地看向我，本来就清瘦的他如今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我把他的瘦胳膊放在肩膀上，和阿姨一起把他抬到了床上。阿姨谢过了我便又一次问我在家里有没有听到她大声嚷嚷的声音，我说没有。其实我们在家里经常听到她大嗓门喊叫的声音，只是我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晚上已经睡下的女儿跑到我房间说是一个人睡不着。我便到她房间陪着睡下了，也许是熬累了女儿很快就睡着了，我却翻来覆去没了睡意。这时我听到隔壁传来劈里啪啦的响声和责骂声，中间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声音，我庆幸女儿已经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听到。

      第二天我买菜回来，正准备开门，却听见对门传出来大声谩骂的声音“你TMD，老娘倒了八辈子霉了，天天侍候你，你个老不死的……”我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和门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出现的成人尿不湿包装的垃圾，暗暗想着我是应该祝对门叔叔长寿呢还是希望他早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