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之歌 13

            独角兽之歌 13  风清扬 原创

      被跪倒的自由：布鲁克王宫的奴役与反抗

  和那些流浪猫一样，我也被编入马太的队伍之中。

  奴役，屈服，苟且，为了活着，为了生存，可以丢失自我，可以背弃信仰。日复一日的机械性重复，那感觉像是被人用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按住脖颈，浸入水中，无法呼吸。

  “那只编号01993的马太，你怎么不干活？”站在一旁的鼠兵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我问道。

  站在那里的我愣了几秒，赶紧回过神来，开始搬运散落一地的板栗。

  那一颗颗饱满的深褐色板栗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贪婪地呼吸着那股诱人的芳香，食物的味道。我的肚皮咕咕叫着，不停地向我发出控诉声。饥饿，饥饿折磨着我的肉体，精神也似乎变得困倦起来，饥饿感主宰着一切。从早到晨到现在，我只吃了一颗板栗，那可是一天的食物。总吃不饱，吃不饱就意味着干不好活，干不好活也就意味着辱骂与鞭打，由食物匮乏所引起的连锁反应暴露出的问题变得鲜明起来，而鼠兵们看不到，它们只考虑效益，布鲁克更懒得思虑这些，它的全部精力都在享受美好生活上。而马太们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与工作的负累日复一日至死方休。饥饿折磨着肉体，肉体摧残着精神，精神又进一步麻痹着灵魂。

  “我们压榨它们，要把它们压榨得一滴油都不剩！”站在一旁的鼠兵监工威风凛凛地挥舞着手中的小棒，注视着我们这些马太，骄傲地宣说道。

  听到这话，如同电流通过大脑，我干的卖力起来，将胸中即将喷涌而出的那股无明的怒火稍稍压了下去。这一切都是因为胆怯，马太们默默无闻地劳作着，等生命力耗竭之际，尸体被鼠兵们一批批抬了出去，像丢垃圾一样丢到荒野里，沦为饿狼与虎豹的食物。这些可怜的马太，它们生前耗尽体力，死后只剩下骨头。可是如果疏于懒散，就要承受鞭打之苦。马太们因为害怕鞭打，变得顺从起来，变得胆怯起来，为了避免鞭打，于是更加卖力干起活来。于是鼠兵监工越加欣慰。监工越欣慰，工作越重，马太越累，可是食物不变，于是每天都有马太死去，要么被累死，要么被饿死。

  “一日是马太，终生是马太。”监工在一旁轻蔑地说道。

  那句话仿佛被巫师施加了魔力似的，听到这话后，马太们干得更卖力了，即便它们个个饥肠辘辘，即便它们感到有气无力。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几只马太们，它们个个目光呆滞，有气无力地拖着玉米棒子。艰难地向前移动着脚步。

  “喂，你嘴里含的是什么？吐出来！”一只鼠兵突然叫住了一只马太质问道。

它默默地停在那里，两腮鼓起，很容易察觉到它嘴里含有东西。

  “我叫你吐出来，听到了吗！”那只鼠兵提高了嗓门大声命令道。

    它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抬起眼睛怨愤地盯着站在面前的鼠兵。

      那只鼠兵见了，顿时发起火来，一把把它推倒。它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从口里咕噜噜滚出一颗褐色的板栗。

  “我叫你偷吃！”那鼠兵气吼吼地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只马太的脖颈上，然后弯下身子，跪下来，用一条脚爪支撑着地面，另一条后肢跪在趴在地面上的那只马太的后颈上。

“站起来！我命令你站起来！”它气吼吼地说道。

  “我…我不能呼吸…。”趴在地面上的那只马太吃力地哀求道。

“站起来！”它冷冷地说道。

“你跪在它身上，你让他怎么站起来？”我愤怒地看着那只鼠兵。

  “我不管这些，我就是要让它站起来！它们是马太，是奴隶，而我们是征服者，话语权掌握在我们这里。我让它怎么做，它就得怎么做！我们制定规则，而马太要做的就是服从与执行。”那只鼠兵冷冷地说道，用两只小眼睛向我投来轻蔑的一瞥。

“呵，荒诞的逻辑！”我恼怒吼道。

“对，征服者的逻辑只能是荒诞的，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你们命不好！”它得意地回应我。

  趴在地上的马太吃力地挣扎着，哀求着，可是跪坐在它背上的鼠兵不为所动。

  “妈妈…”那只马太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然后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它停止了呼吸，也不再挣扎。

  它死了，整个过程不过持续了七分钟时间。它的尸体软趴趴地躺在那里，那只鼠兵这才从它背上站起来，走到一边。

  “你，还有你，把它抬出去。”它一脸镇静地指挥着那些干活的马太。它脸上的表情冷静得过于可怕，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杀死一只马太不过是家常便饭。

  奇怪的是，那几只马太并没有听从它的指令，只是慢慢地卸下背上的玉米棒，慢慢地抬起眼睛注视着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只差一粒火星。

“我们不是马太，兄弟们，让我们团结起来，反抗这悲惨的奴役！你们是猫，你们不是马太！反抗吧，借着你们暴怒的火焰，将锋利的爪牙武装起来！摧毁这腐败的王朝！”我对着它们宣示道。

  它们听了我的话后，纷纷向我聚拢过来，站在我的身后，瞳孔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让我们团结起来，打倒它们！”我大声喊道。

  于是，在我的带领下，我们纷纷跑上前去，那几只鼠兵见状，纷纷丢下兵器，溃散而逃，有几只来不及逃跑的，被几只橘猫用脚爪按在地上，发出嘴里吱吱的响声，一个劲求饶。

在攻陷各个据点后，大家分兵两路，橘猫们去解救自己的领袖阿狸，而我则只身前往布鲁克的宫殿。

我手里提着长矛，踏进布鲁克的宫殿大门，它此时正躺在南瓜子上吃着侍臣剥好的板栗，它敞着肚皮躺在那里，惬意地享受着这舒服的日子。

那侍臣见我提着长矛进来，站在那里愣了几秒，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赶紧扔掉了刚刚剥好的板栗，灰溜溜地从我面前蹿过去了。

布鲁克坐了起来，用两只前爪支撑着吃得圆鼓鼓的肚皮，它用两只亮闪闪的小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马太？现在是工作时间，怎么跑这里来了？”它一脸愠怒地问我。

  “哼，我来取你鼠命！”我提着长矛慢慢向他靠近。

  “你这是在造反！鼠兵，鼠兵在哪里？”它尖叫起来，可是没有回应。

  “鼠兵已经溃散而逃，你的时代结束了！”我注视着它冷冷地说道，然后站在它的面前，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它那双小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地注视着我，不停地喘着粗气，然后瞳孔慢慢放大，眼睛的光慢慢退散。它停止了呼吸。

这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自以为主宰一切的地宫统治者最后竟然被吓死了，这听起来虽然可笑，却是事实。

于是，马太起义取得了胜利，鼠辈们溃散而逃，国王受惊而死，布鲁克所统治的王国如同高楼大厦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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