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人间

作者: 成柔 | 来源:发表于2023-05-29 14:50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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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时门门穿着格子衫半身裙脚踩着细跟鞋,光色晕染下的瓦墙好似油画。

上课要迟到了,慌慌张张地跑下宿舍楼,楼下有一棵参天古树,茂盛的枝叶遮住了光。

路过一处石亭,一袭黑衫男子迎面走过,有点眼熟,身上散发着墨香,鬼使神差地交出手上的册子:“教授,这是上节课的画。”

落墨声手落在半空,又放了回去:“你不是我班上的学生。”

时门门眼神颤了颤,扭头拔腿就走。

“站住,一班时门门!”落墨生捏了捏眉心,伸手夺过时门门手上的画册。

揭开画册扉页,纸上的肖像模糊而有深刻,似他又不似他。

一页页,一幕幕,全是他。

“画我?”落墨声眸子里是时门门的剪影,那一刻,他心好像活了,动了,跳了。

时门门愣在原地,不敢呼吸,耳边徒留蝉的鸣声。

落墨声轻笑:“这就退缩了!”

“我……我喜欢你。”时门门脸红了手心出汗,她的心在胸腔里起舞。

落墨生哂笑,望着光色下的时门门,伸手揉了揉我乌黑的浓发:“这些话经不起推敲,十年后,再来寻我。”

我看着落墨生那双狐狸眼,弯腰鞠了躬,抬脚离开了那棵古树。

我靠在窗旁,吃着拉面,食堂里老旧的挂扇吹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咬着面条,视线穿过人群,我看见了落墨生,他背着画板身旁站着一个婀娜身影,说笑着。

那个女生是谁?

我不争气的眼眶红了,落墨生路过我身边时看了一眼,我听见他对那个女生说:“我们订婚吧。”

那个女生好安静,只是静静地笑着,穿着草绿色呢子大衣波浪卷勾勒着小脸,举手投足间仿佛一抹荷花。

看着他们走远,消失在光线尽头,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还好带伞了,撑着伞走着,白色裙子沾了泥渍。

灌木丛里听见蛙叫,池塘边的荷叶上滴满了水珠。

我上了十一路公交车,车厢里稀稀拉拉坐着一两个人,我打开手机玩着消消乐,旁边坐下一个男生。

男生一袭校服衫,留着及肩的乌发,凌乱的塌在头上。

他身上飘着淡淡的薄荷香味,我忍不住转头看了眼。

凌梓鹤笑着:“怎么?没见过帅哥?”

我皱眉,这男生真臭屁:“哼,见过!”

凌梓鹤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美院的?”

我懒得搭理,掀了掀眼皮冷哼。

有时候有些人,遇到了,便是一世纠葛。

那以后的人生里,凌梓鹤常常在我的人生里冒出来。

我踩着细跟鞋,一袭蓝风铃色裙子站在台上,身材纤细,乌发披散着,这时候我28岁,未婚。

而凌梓鹤成立了公司,也未婚,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看着我笑。

凌梓鹤充斥在我的生活里,我的画室是他投资的,我出差时他喂我的猫,甚至我的脏衣服也是他洗的,他还搬来了我隔壁。

我有时候叫他哥,他却瞬间黑脸,搞得我莫名其妙。

我没有父母,春节都是一个人窝在房子里,2008年春节,我和他去他家了。

叔叔阿姨很热情,我却不自在,因为他们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儿媳妇。

我恍恍惚惚得感动着,又抗拒着。

夜幕降临,凌梓鹤一袭白衫,手上拿着烟花仙女棒,笑容灿烂:“走,去楼顶放烟花。”

朦胧的夜色里,烟火满城,我望着手上的仙女棒滋花,听着远近处的鞭炮声。

凌梓鹤笑得灿烂,头顶是一簇簇烟花:“要不咱凑合凑合得了!”

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摇了摇头。

又过了两年,我30了,望着咖啡厅外的光色,一个人闯进了我的眼。

那个人是落墨生,不同于初次见面那般意气风发,一袭黑衫,眼底藏不住的疲惫。

他说,他的妻子得了癌症。

他说,他的儿女非他亲生。

他说,他不想辜负任何人。

我笑了,十年了,恍然如梦,物是人非,他不再少年,我心已老。

“记得第一次见你,阳光炽热,你明媚如朝霞,一举一动间,藏了数不清的云舒。”落墨生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他从里面掏出一本泛旧的牛皮书。

“嘿嘿,教授,事隔经年,那句喜欢经不住蹉跎,对不起。”我接过落墨生递过来的牛皮书,翻阅着。

一张张一页页,全是我20岁的模样,笑着的,哭着的,发呆着的。

凌梓鹤突然出现在咖啡厅里,他坐在了邻座,眸子里尽是流火。

“我们错过了。”落墨生笑着,眼眶红了。

我没有吭声,是啊,错过了,十年了,爱过,已成昨日黄花。

“门门,饿了。”邻座的凌梓鹤笑着捏着我的耳朵。

落墨生看了凌梓鹤一眼,听着亲昵的称呼,眼神呆滞,那一刻,迟来的青春翻页了,十年前,那声告白仿若吹散了。

落墨生出了咖啡厅,他的背影弱小而狼狈。

凌梓鹤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硬生生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窗外的樱花飘散,这个四月人间,仿若年夜烟火。

那天,我结婚了,新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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