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学校派去西藏志愿服务的唯一代表。
这就意味着,我一个人去,没有同伴。
当时,山东高校所有去西藏的志愿者,都在济南火车站附近的酒店集合。一进会场我才发现,别人都是三五成群的,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检票进站时,排在后面的女生问我,谁来送你呢?
我说,没有人,就我自己。
她告诉我,她男朋友帮她提着行李,在候车厅里等她。
我看着自己笨重的行李箱,笑了笑,心想,我又不认识你,你告诉我这么多干嘛。心里酸溜溜的。
两年后,一位同队的志愿者和我在微信上交流,他说,我们见过面的。
我很纳闷,什么时候?
他说,从济南酒店出来,我帮你提过行李。
我完全没印象,当时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况且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确定那是我?我怕他认错了人。
“记不错的。你当时一个人,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瘦瘦的,笑起来很腼腆也很真诚。你的照片我看了,对得上。”
看到他发来的信息,我才确认我们有过交集,虽然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可他说你一个人的时候,我想那就是我了。
我成了山东队的一员,我终于也是个有组织的人了。
2
没想到一到西藏大学,我被安排进了吉林队的宿舍,又一个人脱离了组织。
山东对口援建的是日喀则市,所以培训结束大家都会去日喀则当志愿者。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被安排去了昌都,而且只有我一个人!!!
我跑去找项目办负责人,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去昌都。负责人说,这是上面安排的,他也不知道原因。
看到大部队被接走,我却一个人留在藏大,心里更难受了。宿舍的人也走空了,我自己度过了漫漫长夜,等待着被“发配边疆”。
最后,我被塞进了重庆队的大巴,出发去了康巴大地。
重庆的同学们性格开朗又活泼,一路上又唱又跳的,吵吵闹闹,热闹非凡。我一个人挤在车后,听着流浪者之歌的旋律响起,陷入一种无边的孤寂。
昌都是重庆和四川对口援建的,所以重庆队和四川队的志愿者是这里的主力军。
每次培训结束,操场上都会围起两个大圈,一圈是重庆队,一圈是四川队,他们每天都会自发组织活动,操场上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我每天都会路过这欢声笑语,然后默默回到宿舍。宿舍条件很差,刚来的时候连床板都没有,墙上还挂着八九十年代的电话机。
闲暇时候,我都窝在这里养病。躺在床上,一眼就可以望见窗外湛蓝的天空。窗边,有一盆绽放的格桑花在迎风摇曳,它陪伴着我度过这寂寥的时光。
3
从拉萨到昌都,海拔降了些。高反好了,感冒却来了。
到高原的人,最怕的除了高反就是感冒。我一个接一个,中招了。我怕得要命,赶紧跑去诊所看医生。
医生说,你打点滴吧。
我说,不要,吃点药就好。
小小的诊所里挤满了病人,浓烈的医药味和陌生的气味让我恐惧,我只想尽快离开。
最后,医生开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让我每顿吃一大包。
这场感冒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后来发展成不断的咳嗽,严重得像快把肺也咳出来了。朋友一脸忧虑:你再这样咳下去,肺水肿了可怎么办?
4
“我请了病假。
一个人在那破破的房子里躺了一天。
无人问津。
我感觉很孤独。
七月,结束了。”
2015年的日记本里,落下了这寥寥几句,浸满孤独无依。
这种孤独是一群人去往一个目的地,自己却落单。
这种孤独是一群人热热闹闹,自己只能远远看着。
这种孤独是离家千里,长夜里无声哭泣。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走回来,一个人形单影只。清风袭来,掠过心头也会觉得悲凉。
物质匮乏一点也不可怕,最怕的是心灵的孤寂。就像,我朝世界大喊一声,世界对我没有任何回应。
那时,我还不懂得如何去面对一个人的孤寂,只能让自己在孤寂里沉沦。
有人问,为什么听了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因为,道理都是听来的,你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不会懂得。
真正经历过孤独,我才学会了如何去享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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