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翻看杂志,一行古文映入眼帘:“入房,芸起相迎,握手未通片语,而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觉耳中惺然一响,不知更有此身矣。”不愧是真人版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接下来要提及的,便是这段古文中的男女主人公:沈复和陈芸。
相信很多人能记住沈复,都是因为他那部情真意切的《浮生六记》。全书以自传的形式,道尽他一生的悲欢离合,读来给人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其中,最令人欲罢不能的是,他与妻子陈芸秘而不宣的闺房之乐和至死不渝的伉俪深情。
而陈芸,这位被林语堂先生称为“中国历史上最可爱的女人”,几乎集所有古典美于一身。并非她有“沉鱼落雁”之貌,而全在于她的知书达理和性格魅力。
沈复性格爽直,落拓不羁,而陈芸拘于礼节。一开始,沈复有些厌烦,当面指责陈芸说,真正的恭敬应该藏在心里,而不是嘴上说得好听。陈芸却反驳说,难道对于最亲的父母,我们只在心里尊敬他们,表面却无所顾忌、随心所欲?争执的结果?陈芸赢了。自此“岂敢”、“得罪”竟成夫妻俩谈话中的语助词矣。
自古以来,女扮男装,皆有佳话。花木兰替父从军,凯旋而归;黄崇嘏女扮男装入官,却因才华横溢被前蜀宰相周庠欲招为婿;祝英台杭城求学,才有了轰轰烈烈的“化蝶之情”。陈芸虽然没有她们传奇,但举手投足之间,亦有一种平常人家小女儿的可爱之态。适逢洞庭盛会,芸娘女伴男装,随沈复一起逛庙会。“易髻为辫,添扫蛾眉,加冠,微露两鬓。装束既毕,效男子拱手阔步良久。”由此,脑海中随即浮现出芸娘易装后的情形,偏偏美少年,为怕遇到熟人被揭穿身份,只得一遍又一遍笨拙地练习男子动作。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陈芸搭讪一熟人,却被当成轻薄之徒,最后以她“脱帽翘足”露出女儿真身得以平乱。
古代女子都希望丈夫能够步入仕途,为官做宰,光宗耀祖。而陈芸不是,她的理想与沈复不谋而合:买绕屋菜园十亩,种植瓜果蔬菜,以供生活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难怪沈复说:“纳凉玩月,到处有之。若品论云霞,或求之幽闺绣闼,慧心默证者固亦不少。若夫妇同观,所品论者恐不在此云霞耳。”
夏日居住在临河的阁楼之上,芸终日伴沈复课书论古,品月赏花。谈及杜甫、李白二人之诗,芸亦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杜甫不如李白,而是她个人喜欢李白多一点。不想,很多人在比较评论别人作品的时候,一定要争出水平高低,好胜心强过鉴赏力。陈芸不是,此事无关比较,只为真心。
陈芸的大智慧,不仅体现在生活上的小细节上,更令人动容的是她临终时的那番话:“忆妾唱随二十三年,蒙君错爱,百凡体恤,不以顽劣见弃,知己如君,得婿如此,妾已此生无憾!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神仙几世才能修到,我辈何人,敢望神仙耶?强而求之,致干造物之忌,即有情魔之扰。总因君太多情,妾生薄命耳!”
想来,沈复一生,虽是一介才子,无奈贫寒颠沛,没有功名,没有利禄,却有陈芸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只可惜,没能白头偕老。徒留那一世深情。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若有此情,布衣饭菜,尽可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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