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时候我不喜欢农村,不知道为什么年龄大起来,却越来越能感受农村的美好。
我出生在一个小镇,有一湾小溪从镇边流过,因为一直住在爸爸的单位宿舍里,所以,其实没有纯粹的农村或乡村的生活。那时候,爷爷奶奶还住在大山里的老家,他们会时常来看我们,但我们回老家就很少了,一般一两年回去一次,那时候的我很不喜欢山里的生活,觉得厕所脏、老式的床吱吱呀呀、夜里关了灯漆黑一片,太恐怖了。白天也很无聊,没什么事做,所以每次回老家,呆不了两天,我就闹着要回家。两个妹妹却非常喜欢呆在那里,觉得很好玩,她们非常诧异我怎么会呆不牢,后来分析,有可能是因为我出生在镇里,而她们俩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天生对这里有一种亲近感?
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老家带给我的快乐还是挺多的。
那时候,要是我闹起来要回家,奶奶或者姑妈就会叫村里的小朋友带我去砍柴,因为平常我想跟他们去砍柴玩,大人都不允许,怕我受伤。这件事情被当成是挽留我的奖励,犹如摸出糖果骗小孩。我也就心甘情愿的把回家的事抛到脑后,跟着他们去砍柴。
老家是一个山林资源非常丰富的村子,随处都是树木,小孩子去砍的就是小杂木,拿回家烧火或者起火用的。厉害的孩子,随便砍一下就是一捆,不一会儿就挑着回家了,他们大多是读小学的年纪,都非常的能干,我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看看,也觉得非常好玩。
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柴刀,还会有一个大大的木桩,所以每次回去都要找一根竹子削成竹剑,这种平常没机会玩的游戏,每个小孩都玩得不亦乐乎,削好的竹剑没人要,重要的是削的过程。
村里对面的山上有一条长长的山路通向山顶,我小时候,村里很多老人还会穿旧式的长布衫,冬天拎个火笼,藏在布衫底下,下午,村里的阳光没了的时候,对面山上还有好长时间的太阳,老人们就会拎着火笼,坐在山路上,从村里看过去,一群老人从山脚坐到山腰,非常壮观,那奇异的景象,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让我分不清是记忆还是想象。因为我回忆不起爷爷穿布衫的样子,我觉得他一直就是穿比较现代的装束的,但或许也是因为爷爷在那时候还算年轻,只有那时候的老人家才会穿?
山里的美食无非就是地里长的东西,记忆最深的就是土豆和黄瓜,姑妈把超大的土豆切成大块撒点盐放在大锅里煮熟给我们当零食,土豆皮微微焦黄,用筷子插着像吃棒棒糖一样,非常美味。还有黄瓜,夏天的时候,菜园里摘来新鲜的黄瓜,用筷子戳个洞,放些盐,用筷子戳到融化,然后大口大口的吃,又脆又清凉,非常解暑。
村里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泉底的砂石中可以抓到小螃蟹,把这些小螃蟹带回去用油炸了吃,非常香。
在浙南,雪很少见,有时候要几年才能看见一次积雪,但是在大山里就不一样了,下一场大雪,说不定十几天才会化完。不过我们很少会在下雪的时候回老家,怕一下雪,就回不来了。有一年,爸爸妈妈决心回老家过年,大包小包带足了过年的物资,回老家不久就开始下雪了,整整十几天才化,那年冬天,我们好好的沉浸在冰天雪地当中,过了一个难忘的年。大年三十,外面厚厚的积雪,一家人围着火盆闲聊,吃着瓜果,孩子们在火盆里烤黄豆,真是闲适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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