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的儿子增战,没有考大学。与他同村同班的妮妮考上了西安交大。增战大去世时,高考在即,妮妮回家了一次,和增战悄悄见了一面,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也鼓励增战来年再考。高考分数下来后,妮妮以608的分数进入一本。增战与妮妮通过手机微信,相互联系,互通信息,保持着在学校时的感觉。
2016年春节前,增战联系不上妮妮了,瞬间蒸发一样。电话打不通,微信看不到。增战联系其他同学,回音一样:妮妮失联了。此时,增战家冷冷清清。母亲在各级包村干部和亲戚的帮助支持下,利用七个月时间烧制出一万多块炕砖,逐步还债。爷爷慢慢缓过劲来,摔骨折的髋骨也恢复不少,妹妹读一年级,听话乖巧,让家人省心。
增战明白自己与妮妮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回家一年多,几乎成了母亲的左臂右膀。他看着母亲日益消瘦的身子,还没黑没明的担石沙,做模块,他心里的滋味又酸又苦,默默立下誓言,一定要守护这个家,保护自己的亲人,替母亲分担责任。
增战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个子又蹿高了,体格更加健壮,有了胸肌。心理上也比同龄人成熟。他心很细,不仅看到母亲体重减少很多,双眼周围添了许多细纹,一副老相。能母亲的心思重,争强好胜不服输,还有许多过日子的想法。
母亲慢言细语地给增战讲社会上的人和事,讲批一张人皮的艰难,要赶快适应农村的人事。所以,每当增战心烦气躁的时候,就细细回味母亲的教诲。
增战与妮妮失联前,他们微信聊的比以往少多了,几乎无话可说,打招呼聊天变成应付。增战有思想准备,与妮妮保持一定距离是必然,但不是这种失联的方式。他没有再去琢磨,等春节期间,妮妮若是回来见一面,把自己重新规划的人生道路告诉她,或许彼此心里都敞亮了。高中时期的交往就是友谊,可以永生长存。
增战想替家里还清债务以后,再考虑自己的事情。他没有停止阅读与复习,他也在积累着社会生活的经验教训。他是母亲的精神支柱,他已经成为家里挑重担的人。他不去想做不到的事情,无用的空想只能浪费时间,消磨意志。
乙末年腊月二十八,增战和母亲从川口回村,面包车停到了村口,他们走到车后,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面包车停过的地方,即将打开的车门上挡住了他们母子。从小轿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雪白的长款棉衣,耀眼夺目。增战眼睛一亮,随口叫了声“妮妮”。年轻女子定眼一瞧是增战,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迅速回头看从驾驶位上下来的年轻男子一眼,不好意思地对增战说,这是我的同学,非要送我回来。年轻男子走近,与增战握手。
丙申春节,增战没有出家门。守孝三年间,不可串亲戚。他没有打听妮妮的任何情况,妮妮也没有来找他。或许,村口相见,一切都有了答案。他不能想入非非,也没有条件和资格去展望他们的未来。他要走的路,很艰难,也很有意义。他肩负的责任不仅是他们家的脱贫致富,他要在自己先富起来后,带领全村人过上好日子。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母亲,得到了极大的鼓舞。现在,他要学会、学懂、学精炕砖的烧制技术,支持母亲酿醋、销醋,等自己成功了,就再申请资金,扩大规模,吸纳贫困户参加,通过入股分红,增加乡亲们的收入。
有了想法,有了目标,增战和母亲并肩战斗,终于在2018年还清了大部分债务。增战很少再见到妮妮,还是见了妮妮妈,老人亲热地态度,还是让增战激动了一番。不过,妮妮妈告诉他,妮妮马上毕业,准备考研,很少回来。至于是不是还和送她的男同学来往,不清楚。增战心里想的是今年有了收入,让母亲歇一歇,把瓷窑和醋房交给他管。让母亲专心伺候爷爷,管教妹妹。想着想着,增战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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