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标题是沃尔特·李普曼( WalterLippmann,1889-1974)常用的典型句型。
我对新闻专业不了解,但不代表我不会看新闻。更何况现代每一个人都深处新闻包围之中。多渠道的新闻随手可得。新闻就和时尚一样,也是社会的潮流指标之一。社会关注什么,人们就会跟着关注什么。每一个人只会关心自己想看到的内容。
新闻曾在很长的时间内是以阅读的方式展开的。现代的新闻简化了许多,标题、图片及图片说明,剪辑视频及视频内容成为新闻的主流表现形式。可能对于每一个受众群体而言,节约时间的同时又能浏览概要才是新闻得以存活的命脉。大家都在赶时间,但是如果真能赶在时间前面,又能怎样呢?
“抢得先机”是每一个新闻获取关注的制胜法宝。所以我们在新闻中常常会看到“第一时间”、“第一现场”、“现场播报”、“同步传送”之内的报道方式。如果不采用这样的说法,新闻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毕竟我们开始意识到,新闻逐一曝光之后真的会影响到每一个人的生活,虽然我们不太能确定这种影响到底何时候来。但新闻给予我们的“恍然大悟"的时刻越来越多了。这是新闻本身的价值提升了呢?还是受众群体的辨别能力提升了呢?我不知道。这个答案还是交给社会学家去解释。
之所以重提沃尔特·李普曼,乃是因为他对新闻传播的深刻理解并建立的标准。经由他的理解,我们再反观自己作为新闻漩涡中的一员,或许可以明白我们自己是如何在这个漩涡中流动并产生作用的。在这里我想提及沃尔特·李普曼的两部著述:《公众舆论》和《幻影公众》。
单凭我个人的理解,这两部著述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在不同的著述中围绕的对象不同而已。《公众舆论》围绕的是新闻传播的发端、传播和回声。而《幻影公众》则集中在受众群体的接收、反馈和回应的研究上。这是两条不同的路径。正如所有的叙事成为一个”环形结构”时才能称得上是完美的叙事。沃尔特·李普曼也试图用针对两种不同对象的研究来完成有关新闻的“环形叙事”。在《公众舆论》中公众是作为一个模糊和巨大的对象和阴影存在的。这个巨大的阴影就像山谷一样,但是它的回声却未必能完全复制新闻的发声。说不定回声传递的是另外一种声音了。这个声音听上去朦胧和巨大。到了《幻影公众》中就是要找出这个巨大的阴影到底躲藏在哪里?以及如何让这个阴影在阳光下显形。
针对李普曼在32岁时写的《公众舆论》这本书只是其人等身著作中非常单薄的一本。李普曼的著作译成中文的不多。不过就在这本《公众舆论》中李普曼论证了“公众舆论”的脆弱、摇摆和不可信任。他指出,现代社会的复杂和规模使得一般人难以对它有清楚的把握。现代人一般从事某种单一的工作,整天忙于生计,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深度关切他们的生活世界。他们很少认真涉入公众事务讨论。他们遇事往往凭印象、凭成见、凭常识来形成意见。正因如此,社会需要传媒和一些精英分子来梳理时政,来抵抗政治力量对公众盲视的利用。(见罗纳德·斯蒂尔著《李普曼传》)
以上这段论证不要尝试用东、西方的不同去做理解。人类社会是一体的。如果还硬要从地域的不同去做理解,那么只能说你的世界只有”一亩三分“那么一丁点大。
以上这些问题在理解上的确有点高深了。不过在阅读沃尔特·李普曼的著述之前,我还是建议先行阅读古斯塔夫·勒庞的著作《乌合之众》。这本有关于集体心理学的著述想必李普曼一定读过。对于公众而言,勒庞对于集体心理学的研究是认识“公众”的途径之一。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是个体汇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一些集体无意识的认知和行为,这才是面对“公众”或是“集体”这个词汇最难以理解的那部分-----是什么选择或是力量驱使了公众及集体做出判断和付诸行动?
李普曼的时代与勒庞的时代是衔接的。公众这个词汇的出现不是近现代的事。不过公众的力量确实在近现代趋于强大。相比较新闻而言,小道消息、流言蜚语、街头巷议似乎是些不入流的内容。不过我倒是认为这些也是新闻的一部分。我们不要把新闻想象成为阳春白雪的东西。新闻和我们日常所触及的闲谈之资在本质上是同源的。
在关注李普曼的著述时,还是要关注一下李普曼这个人。宋石男、周有光曾经写过一本有关李普曼的书《伟大的旁观者:李普曼传》。据说《李普曼传》在曾经的时代里是每一个新闻专业学生必读书目之一。到现在仍然是不是?不知道。宋周二人编撰的这本有关李普曼的传记作品名称很有意思:伟大的旁观者。旁观者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围观者相比旁观者而言有如过江之鲫。从这个定语来看,李普曼绝非一个”吃瓜群众“那样简单。
既然把李普曼称之为旁观者一定有其道理。在李普曼传记中有这样一则故事:
1908年,正在哈佛读二年级的沃尔特·李普曼就住在查尔斯河畔的某一座学生公寓,一个春天的早晨,他忽然听到有人敲房门。他打开门,发现一位银须白发的老者正微笑地站在门外,老人自我介绍:“我是哲学教授威廉·詹姆斯,我想我还是顺路来看看,告诉你我是多么欣赏你昨天写的那篇文章。”
说实话,看到这个故事,吸引我的是那个相对文质彬彬的时代以及才华横溢的个体。这个体不单是沃尔特·李普曼,也是威廉·詹姆斯。有时候遇到相匹敌的对手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否则这世上就少了一些陷入沉寂的伟大孤独了。
李普曼在其70岁的时候有过这样一段话:“我们以由表及里、由近及远的探求为己任,我们去推敲、去归纳、去想象和推测内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它昨天意味着什么,明天又可能意味着什么。在这里,我们所做的只是每个主权公民应该做的事情,只不过其他人没有时间和兴趣来做罢了。这就是我们的职业,一个不简单的职业。我们有权为之感到自豪,我们有权为之感到高兴,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这也难怪吴晓波对李普曼生出这样的感慨:“ 你很难拒绝李普曼式的人生。任何一个行业中,必定会有这么一到两个让你想想就很兴奋的大师级人物,他们远远地走在前面,背影飘渺而伟岸,让懵懵懂懂的后来者不乏追随的勇气和梦想”。
远远地走在前面是李普曼的独到之处。在远离李普曼的时代之后。我们才会逐一看明白李普曼笔耕不辍到底讲了一些什么,“只是当时已惘然”。
再回过头看公众、舆论、传播和社会公共事业这些名词时,我们需要李普曼这样的旁观者。这些人并非比我们天纵聪颖,他们只是保持了足够的克制和理性。在面对公众时,小心而又谨慎的发出建议。这才是最难把握及其学习的地方。在当下的新闻中,我们有时会不自觉的成为勇敢的“唐吉珂德”,不辨别地冲向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即便那只是一座风车。我们都要让自己相信自己看得没错。在伤痕累累的拼杀中,自己为自己的战功留下伤疤作为纪念。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想起沃尔特·李普曼飘渺且伟岸的背影。
网友评论
另外,倒数第三段有个标点符号需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