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源于何时北京人把铝制品统统的称之为钢种(钢精),有钢种锅,钢种杓,钢种壶,钢种盆等等。钢种?其意为何不得而知。不过由此却诞生了一个新的修理行业——换锅底壶底的。在北京人的口中有黑铁白铁、生铜熟铜之说。白铁就是人们常用的镀锌板,黑铁就是普通的薄铁板。
儿时在胡同中经常可以看到修理钢种锅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坚定的认为是修理钢种锅的人呢?其因有二,其一:骑旧自行车,后座处挂有二个长方形的木制工具箱,里面有修理工具和大小不一的薄铝片,其二:他用吆喝招徕主顾,而锢露锅,锔盆锔碗的则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不用吆喝就靠走路时挑子上叮叮当当的铜响器招揽客户。
“有钢种锅换壶底!”一声声带有河北口音宏亮的吆喝回荡在胡同中,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慢地在胡同里走着最后停车于墙边,他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在耐心的等待主顾的到来。“换锅底壶底的,这个锅漏了,您给我这锅换个底,多少钱?”一位立于街门口处的家庭主妇高声说道。师傅走上前去拿起漏钢种锅看了看视损坏程度说了个价钱,主妇又还了个价,师傅说了几句,主妇没再言语,师傅遂提着漏锅走到靠墙的车前拿出各种工具修理了起来。
坐在马扎上的师傅首先把漏锅的底部剪掉,从何处下铁剪?剪去多少?心中早已谋算好了。下铁剪时一定要剪直不能是曲里拐弯的,更不能东高西低,那不是活计,也不是手艺,这一道工序是最吃功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万事开头难。
然后将钢种锅的边缘处放在铁砧上用木槌轻轻地有节奏向上敲击出鸳口,随即在地上放一块薄铝板,用大铁划规在铝板上画一个圆圈,(早已计算好,再说了钢种锅的大小都是国家制定的标准尺寸)。用木槌把剪下的薄铝板放在铁砧子上敲击出向下的鸯口,在木墩上敲出锅底边缘的圆弧,再将鸳鸯口相接在一起放在铁砧上用木槌敲打,不能一下子敲打好,更不能用猛劲敲打,不紧不慢的轻轻地敲打着,一槌紧挨着一槌需要多敲打几圈才行。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吧,钢种锅就接好了以后再用少许桐油和石膏粉调成糊状仔细的抹在接口的边缘以防止渗水,接口密实锅底圆弧平滑,放上水后钢种锅的接口不洇不渗那才是真正的好手艺。
修理过程中始终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噹、噹、噹,噹、噹、噹”,声响是不快不慢,那是边敲打边旋转时发出的声响,那即是工作时的声响,又何尝不是一种广告。后来我知道用铁划规在铝板上划圆圈那就是板金展开图,图归图,那修理的活计不是还得靠师傅一槌一槌的敲打出来,还得有真材实学才行不是。现今您在北京城几乎是看不到此种行业了,修一把钢种壶的价钱快赶上买一把新水壶的价钱了,谁还修呀?买一把新水壶使着多喜兴。
壬辰年二月
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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