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然
几十年来，先生老家一直保留着传统的家族习惯——
父母都没有独立固定的住宅，孩子们成家以后，两三代依然在一起生活，由子女每年轮流养老。
因为没有明确的分家一说，所以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上班的、上学的都回家了，聚在一起能有十几口人，非常热闹。
不过，因为疫情的原因，先生的公司要求员工就地过年，所以这次春节，只有我们两个留在外地。
01
其实能感觉到，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先生的状态就与往常有所不同，但他平日里就寡言少语，我便没有十分在意。
除夕，他从早上忙到中午做了半桌子菜，特别兴奋地坐在餐桌旁等消息。
我问他怎么还不开动呢，他说：“等家里的人一起。”
中午十一点半，家婆从那头打来电话，先生立马招呼道：“挂了挂了，开视频！”
话音刚落，他就将视频电话打了过去，等到家公已经接通，先生才想起来吃饭没法用手拿手机，所以又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支架，将手机固定在桌旁。
一切就位，双方便开始了一轮美食大比拼，而后白酒啤酒伴着没说完的祝福，统统下肚。
一时间，手机那边听不清有多少杯酒盏碰撞，和着许多人嘈杂的声音。
我从没见先生那般放纵过，好像要钻进电话里喊：“来！这杯干了！”
渐渐地，渐渐地，两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说得越来越少，最后家公家婆说：“行了，挂了吧，就这样。”
因为那边还有一大家族的人要招待，他们不方便再跟先生闲扯家常了。
先生含糊地答了声“嗯”，便低着脑袋不搭腔了。
没多久，我注意到一滴水珠吧嗒一下，砸在他的裤子上，
接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挂断的电话，眼睛里都是眼泪。
02
他哭了，在旧年的最后一天，在跟父母挂断视频电话的几分钟后。
我突然明白，先生还是想回家的，他还是希望能够在爸爸妈妈身旁过年，即使他已经成家，已经有我了。
说真的，那一刻不难过是假的。
原本这次过年我非常开心，因为这是成婚以后，我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自己家过年。
于是，即便自己非常不喜欢水饺，但想到他喜欢吃，便早早做好了准备。
另外还购置了红红火火的饰品，精心营造新年的氛围，让他在外地过年，也能因为我感觉到温暖。
可是，这一天他的心里都是家公家婆，都是他的那个家，而不是陪在他身边的我。
即便是我真心真意做的水饺，他只说了句“跟家里的不是一个味”，就直接放到一边去了。
他想家了。
前年也是因为疫情，在回娘家的前一天，我被告知不能回去，所有的准备都化作虚无，期望都变成满满的失望，那时候我也想家。
我很想质问他：你现在可明白我当时的感受了？可话还没说出口，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不能在家人身边的遗憾，我已经经历并注定要一直如此，何必让先生他也承受同样的痛苦呢。
或许更令我难过的，是我已如此，他却未能摆脱，我难过的是自己没能给他足够的疼爱和快乐。
03
常听人问：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起先都只当个笑话听，拿这种假设的问题去问人，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
即使拿到了答案，也不过是敷衍的话罢了，没想到自己也会钻进这牛角尖。
妻子是妻子，父母是父母，我们扮演的是完全不同的角色。在丈夫心里，妻子再好也顶替不了父母的位置。
就像我已经尽力对他好，但第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大年三十，先生还是更在意我的公公婆婆。
毕竟除了血缘，他们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感情，但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倘若过年不在身边的是我，先生心里也会挂牵的吧。
往偏里说，公婆与先生朝夕相处的时间，已经被割让到了我的手上，所以：
乖，别跟公婆争宠了。
― End ―
关于作者：
左然，95后自由撰稿人，多平台原创作者，专注情感治愈与个人成长，讲述温暖而有力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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