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三毛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远走撒哈拉的英雄,用脚步丈量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带着爱与故事,行走远方。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曾深情地把这里叫做故乡,曾亲吻着这里的油菜花留下了眼泪,曾说,我还会再来。
这个地方,叫做周庄。
清晨,穿破江南的薄雾,乌篷船欸乃着划进周庄,静寂的岁月中,时光颤颤巍巍地走着,像一位迟暮的美人,轻摇婀娜的身姿,透出光阴独特的韵味,在清凌凌的江南水中留下清澈优美的身影。
像是圆儿时的一个梦,终于来到了周庄。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对周庄的印象最初来自于初中某篇阅读理解,与三毛和周庄有关的一篇文章,只是今天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只记得笔下的周庄极美,在那个刚知道三毛独走撒哈拉的年纪,周庄是我对江南水乡最真切具体的记忆。
来之前,一直以为可以像上次在乌镇一样,在老巷深处,与远古相遇,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早起就阴雾迷蒙,却并没有减少人们对这里的热情,清秀的古镇被围得水泄不通,各路导游的喇叭声震得人心惶惶。
不由得想起昨天看到一句话,我们一直旅行,有些人只是为了找寻不同国度不同人生和不同灵魂。
任何一段旅程都应该是有意义的,无论旅行途中经历了什么,所以管它人潮汹涌,体会此刻的美景和心情就好。
朦胧的天气,给水乡蒙上一层静谧。站在河边,碧绿的青荇悠游地招摇,身着江南传统蓝底白印花的阿姨们翻动着桨橹自水面倏忽而过,水波被荡到两边,而他们的姿态如舞蹈一般,无论生活如何艰辛,都可以融化在水乡的柔波里。
曾看到一位阿姨,竟忘我地唱起了小曲儿,曲调或许这不那么准,音色或许也没那么美,但是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和满足却让小曲儿饱满了起来,帮助游客们拂去因为旅行太过匆忙和潦草而略显疲惫的心。
三毛的周庄
周庄之于三毛,应似乌镇之于刘若英,因为偶遇而决定再来,因为故乡的感觉而选择回归。
“三毛的长发沾的什么风都有,但是三毛一到周庄就哭了。” 1989年,三毛第一次来到周庄。
她说,到了周庄,才真的觉得是回家了。三毛曾想过在周庄养老。
周庄的长街曲巷,古朴的青石板街和镌满岁月的石拱桥,还有那些斑驳剥落的古屋,桥楼、水墙门,以及那永远流淌的江南水,都勾起了三毛无尽的乡愁。周庄,她只能用“难忘”来形容,她深情地说:终于来到了几十年来盼望的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那时,她渴望定居这里。
此心安处是吾乡。
三毛离开古镇一周之后,生活在古镇的作家张奇寒追寻着三毛的足迹写出散文《三毛在周庄》,机缘巧合,三毛读到这篇文章,开始与张奇寒通信,第一封信中,三毛说:真好,周庄有你在。最后一封信里,三毛写道:我要来周庄吃阿婆茶,吃大闸蟹,要在故里的大街小巷看个够。
可是周庄没有等到她再回来。
三个月后,传来三毛自杀的消息。
张奇寒为了纪念三毛便以她的名字命名开了茶楼,就像周庄与三毛的一个约定。很遗憾,这次去周庄并没有看到三毛茶楼,但是看到这个故事,却非常感动。
正如有人所说,三毛自己没有写过关于周庄的文字,尽管如此,周庄仍旧属于三毛,就像相爱的人不一定结婚。
陈逸飞:故乡的记忆
最早知道陈逸飞是他的那部电影《理发师》,而这次来到周庄,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是的,陈逸飞来了,他把周庄叫做故乡,他笔下的周庄纯粹自然,就像折叠收藏的童年记忆,不用渲染,光影足以打动人。陈逸飞在这里完成了绘画作品《故乡的记忆》,被美国石油大亨哈默高价拍卖而得,1985年,哈默访华时,又把这张作品赠予了邓小平。就这样,陈逸飞用周庄双桥连接了世界。
除了陈逸飞,周庄也有杨明义的《水乡的节日》,吴冠中的《周庄》刷新了中国现当代油画最高拍卖纪录,而日本花家桥本心泉用《周庄的某一天》,表达对这个水乡的热爱。
画家瓦西里耶说,周庄是一个小小的中国威尼斯。贝聿铭称,周庄是国宝。
建筑学家阮仪三致力于保护周庄文化,曾言“要在周庄开路,请从我身上压过去”,写出《乡土中国》的费孝通时长提起:“一直想回故乡的周庄看一看”。
看着这么多人与周庄的故事,就想起周庄博物馆里的那句话,周庄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寻找故乡的人,包括三步一流泪的台湾人三毛。
周庄名人
来到周庄就不可错过周庄那些大宅和名人。一拨拨地导游们轮番讲解着巨富沈万三的故事,沈厅、陈厅里总会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是周庄的历史,亦是周庄的骄傲,他们为这里带来福气和财运,而他们的私人宅邸里也记录着一个时代的兴衰起落。
而我印象深刻的是叶楚伧旧居。四叠的中式宅院,翻越一层层屏风和回廊,时而江南民居的院子跃现眼前,时而又一个中规中矩的宅邸呈现,江南园林永远给人含而不露,九曲回肠之感。现在已被改为属于书院,可以坐下慢饮一杯,随手拈起一本关于周庄的书,岁月静好。
而桌上散落的手绘周庄明信片,让我有种错觉,一样的黑瓦白墙,一样的小桥流水红灯笼,恍然不知在周庄还是乌镇?
古镇越来越相像,而区分它们的,大概只剩文化的吧?
周庄故事
一路上,总会在拐角处偶遇经营周庄小吃的阿婆,微笑地看着你,手里的活儿也不停下,侬糯地问一句,“来尝尝吧,吃这个吧!”回她以微笑再继续赶路,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即便来自异乡也不觉得慌张。
忽然觉得就连周庄开店的老板娘也比其他地方要温柔和亲近地多。
“来家里吃饭吧!”
“既然到门口了,就吃了饭再走!”
“吃完饭再逛吧,要逛一下午呢!”
温柔的话语和甜蜜的笑脸,让人觉得不像是普通的餐馆,而是回到家了。
三毛说,周庄,我还会再来,我想,我也会再来,在冬雪皑皑的清晨,或者春意盈盈的午后,一定选一个人少的时候,为自己准备一身江南棉麻衣裙,在这里住上一晚,聆听属于水乡,也属于故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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