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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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与表弟一起聚餐。饭后，我们家长里短，聊着聊着，突然念起小舅妈，表弟的妈妈。

表弟回忆小舅妈生前的点点滴滴，哽咽说不出话，接着眼泪出来。惹得我也禁不住泪湿眼眶。停顿片刻，只好聊别的话题。

提起小舅妈，她是我们晚辈们都非常敬重、值得学习的其中一位长辈。老家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小舅妈勤劳善良、生活节俭、做事麻利、性格开朗、走路带风。别人要干一天的活，她半天便完成。所以，她家的农活总比别人做得快。她忙完自家农活，又出去换工。一天到晚，从未见她清闲过。

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小舅妈和小舅相濡以沫，相互扶持，操持家庭，含辛茹苦拉扯大4个儿子，确实不易。

期间，小舅妈特别想有一个姑娘，我母亲育有5子2女。小舅妈每回到我们家，抱我哄我，抚摸我的双手，笑呵呵地跟我母亲商量，把我送给她养，我硬是不答应。趁小舅妈跟母亲说话时，偷偷藏到门后。生怕小舅妈把我带走了。后来听姐姐说起此事，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小舅妈热情好客。若是家里来客人了，女客们很想到厨房帮一把，小舅妈特别生气，赶紧放下手里厨具，一边拉着客人的手，一边大声说：“你是客人啊，咋能给我帮忙，快到火笼屋烤火喝茶，饭马上好了……”然后笑哈哈地把自己关在厨房备菜。一根烟的功夫，小舅妈做出一大桌子香喷喷的菜，客人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我应该是读小学。小舅过生日，母亲让我去祝寿。那次客人很多，堂屋放了两张席。小舅妈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在端菜的时候，才允许别人帮一把。吃饭时，小舅妈怕客人吃不饱。会悄悄站在我们背后，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吃饭。若是哪个客人碗里饭吃浅了，或是碗里没菜了，当你埋头享受美餐，还没反应过来，小舅妈眼疾手快，碗早被小舅妈给端走。要么盛一堆碗饭，要么夹几块肉塞到碗底，笑哈哈地把碗递到客人手里。

我们端着饭吃半天，碗里饭依然满满当当的，是小舅妈担心我们吃不饱，专门用铲子把饭压得很实在。她却饿着肚子，站在客人背后，笑眯眯看着客人们吃得津津有味。待客人吃饱喝好，离席到火笼屋喝茶了，她才匆匆扒下几口剩菜剩饭，收收洗洗，准备下顿饭。

小舅妈用她的大爱，温暖着到她家每一位客人。如今回忆，满满的感动，深深的思念。

那年，我读初中放假，又去过小舅妈家一回。那回呆的时间长，2天。那是小舅妈要接儿媳了，给表哥准备新床。请木工在家做好床架，我和请的另一个员工，从父亲加工坊带去棕绳子编制棕床。那天去得早，早饭都是在小舅妈家吃的。小舅妈准备很多菜，我们吃得很饱，中午还专门包了一顿韭菜鸡蛋饺子我们吃，我仍记忆犹新。

再次见到小舅妈，那是表弟媳生女儿。她到城里照看孙女。小舅妈总是闲不住。要是表弟他们周末放假，有他们带孩子，她便出门捡废品卖钱。

无论是烈日当头，还是刮风下雨。小舅妈不辞辛劳，披星戴月，一出门就是大半天，或是整天。饿了买个馒头吃，我上街遇见，叫到屋里歇着喝茶。板凳还没坐热，她急忙起身，要趁天还未黑赶快出门捡一会儿。夏天天气热，单位上买的米生虫子，吃不了，只好扔进垃圾桶。只要被小舅妈发现，她不嫌麻烦，收拾收拾，坐班车带回老家喂猪。卖废品的钱，她自己不舍得花，都积攒着。要么给家里孙子孙女们买了零食，要么给小舅买了补品。在她心里永远装的是别人，而忽略了自己。

后来，表弟的女儿长大上学了，小舅妈又回到老家和小舅单独过日子。小舅身体不好，一直有腿痛毛病，家里大小事都被小舅妈扛着。小舅妈为减轻表哥们的负担，把小舅生活安排妥了，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到附近给盖新房的住户做饭，挣些零花钱补贴家用。

每次回老家，我妈时常跟我提起小舅妈，娴慧能干，做事情又快，我小舅有福……

2008年12月12日，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刺骨，天昏地暗，突然家里座机响了。接到老家姐姐来电。电话那头，姐姐缓缓跟我说，小舅妈不在了。听到噩耗，我特别震撼。小舅妈一向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说话声音刚强，咋说没就没了？小舅妈才65岁呀，走得太匆忙了......

小舅和小舅妈相濡以沫，生活上相互照顾，精神上相互依赖。小舅咋接受得了？表哥表弟们咋放得下？我自言自语，瞬间，泪水从脸颊滚落下来。

后来得知，小舅妈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她们妯娌之间为田地闹得不可开交，三天两头都在吵架，性子急躁的小舅妈劝说，无济于事。面对两个儿媳无休止的争吵，小舅妈痛苦不堪，精神无处寄托，压力无处释放，于是拿出家里酒精，一饮而尽，用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

在小舅妈去世一年后，那年春节，我们姊妹回老家陪母亲过年。正月初二，一起去看望小舅。去的那天，天气晴好，阳光温暖，山上的积雪正在融化。我们行走在崎岖小路上，想到马上要见小舅，特别高兴。

当我们走到表哥门前场子，见表哥正在给小舅洗头，待小舅洗好，我们陪小舅坐了一会。回家几天，时间安排满满当当。我们不得不离开小舅的家。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愿他老人家身体健康！

我成天为生活和工作忙碌，力不从心，身不由己。实在愧对小舅的厚爱。再得知，敬爱的小舅因病治疗无效，于2011年5月15日与世长辞。记得那天倾盆大雨，我和爱人、四哥从城里赶回老家，一路上，雨一直未停，心情沉重无比。家里哥哥们都前往表哥家祭奠小舅，一路走好！

年迈的母亲失去同胞兄弟，一定很悲伤。经与哥哥们商量后，我留在老屋陪伴母亲。

现在，我怀着沉痛心情提起笔写写小舅小舅妈。我苍白的笔触已无法表达对他们的思念之情，唯愿小舅小舅妈在天堂安好！再无人间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