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是为了再重逢,林斯曾经不信这句哲理,就在这个初夏,她相信了。
林斯像以往那样,走进办公室,同事们破天荒地都来的很早,大概是新厂长上任的缘故。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听同事们在议论新来的厂长。
“你们知道吗?这个新厂长很不简单,他出过国﹑非常有才干,而且还很年轻!”一个同事赞叹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有才干?”另外一个同事问。
“他在平原市把一个快倒闭的纺织厂救活了,现在上面派他来搭救我们厂……”
同事的议论也勾起了林斯的好奇心,侧耳听他们他一言我一语的说这个新厂长,当听到黄一鸣这三个字时,她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表情瞬间愕然,继而在心里问,难道是他?不太可能,一个事业之上的人,拥有高理想、为前程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会来这里当厂长,也许是重名.......
李斯在猜疑中,想到三楼厂长办公室探探,可起身又坐了下来,这样未免太感性,是不是他,早晚就会知道,不过她的内心不再平静,不由地去回忆旧事。
从前有个男孩,他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在他不到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给他生下了一个弟弟,那个女人常在他父亲面前诉说他地不是,从此以后,他那慈祥的父亲不见了,他经常遭受到父亲地打骂,外婆心疼他,把他接走了,从那以后,外婆开始照顾他一切生活。
就这样生活了数十年,他跟父亲已成陌生人。十八岁那年,他考入了一所大学,他在学校里跟一个漂亮的女生相恋了,也是他的初恋,当时学校里,还有一个女生再暗恋他。
毕业的时候,学校却把他分配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城,他不甘心把自己的人生沦陷在小山城里,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放弃了初恋,跟暗恋他的女生走在了一起,因为那个女生的父亲,是一位高官,他如愿以偿的在省城获得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随后又出国深造。
回忆伴随着故事的结束,莫名的痛感却难以散去。林斯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便真是黄一鸣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什么……
两天后,林斯接到科长的电话,让她到三楼厂长办公室去一趟。刚上任的新厂长居然会找她,太不符合情理,难道真的是他?林斯带着疑惑,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前,敲了几下门。
“请进!”
林斯做个深呼吸,推开门走进办公室,见厂长站立在窗前,背对着门,像是故意似的。
“厂长你找我。” 她有些战兢。
“小斯,你还好吗?”
厂长转过身来,林斯愕然了,片刻后:“你,你是,真的是你,黄一鸣。”她语无伦次,表情还是吃惊的状态。
“是我,没想到吧,我会来这里当厂长。”
林斯回过神来:“是没想到,这个世界可真小。”她的语气很冷,表情也很冷。
回忆里有美好也有痛苦,林斯不愿再去回忆她跟黄一鸣当年热恋的情景,她认为被人抛弃是人生里一个污点,虽然抹杀不掉,但要深藏不为人知。随着时光流逝,慢慢地也淡了,如果不刻意去回忆,想不起他这个人来,今天他又站在自己的面前,分明是在揭伤疤,再挑战自己这个深藏的隐私,使她难以接受。
“我,我来这里当厂长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等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林斯沉默转过身,把背靠在办公桌上,眼眸湿润。多年不见,看黄一鸣似近非远,既陌生既熟悉,稍稍发福的体形,显得更加的魁梧高大,拥有着一张富含男人气概的国字脸,乍一看,还似大学时,阳光、健康、自信,也就是这些让她花痴了一番。
林斯忍住泪水,冷柔地回道:“如果找我只为这个,就免了吧,我们做陌生人最好。”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不允黄一鸣再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林斯轻叹一声坐了下来,两眼直盯着窗外,她的回忆再次生起。当她想到跟黄一鸣曾经在大学旁边的小旅馆里,激情交融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喉咙里发出了,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呻吟声……
“林工,你看一下这个生产流水线设计是否有问题啊?”同事的声音打破了林斯的陶醉,她心里有一丝不悦:“什么地方有问题?”她从同事手中接过图纸。
“我觉得这个部分有问题。”同事指着图纸说道。
林斯看了看说道:“设计没有问题,我到车间里看过了,线路路向跟设备的位置很相符,不会出现偏差,也是测量过的,你去让科长过目一下吧!”林斯又从新陷入回忆,感觉的不再是陶醉,而是一阵阵痛苦。
一月后,林斯接到工作调离的通知,要她去宣传科工作,她带着不太情愿的情绪来到科长办公室,询问原因,感觉是黄一鸣的安排。
科长示意她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通过研究决定,调你到办公室给厂长做秘书,原来的秘书去工会工作,有你接替。”
怎么又变成秘书工作了。
林斯惊愕地看着科长,太不可思议,让她来做秘书,工作跨度那么大,她觉得自己根本胜任不了这个工作,这绝对是黄一鸣精心的策划,他想要干什么,非要把他们的事大白于天下不可。
她强压恼怒,拒绝道:“我不不了秘书的工作,我一直干的是什么工作你是知道的……”
“按你的学历,做秘书工作并不难,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就去厂长办公室找他说吧。”科长显出了不耐烦,打发她离开。
林斯离开科长办公室,借着恼火直奔厂长办公室而去。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前,连起码的礼貌都不要了,推门而进,张口质问道:“黄一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需要个合理的解释。”
正在看文件的黄一鸣,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看你是敏感了,只是一个岗位调动,只是为了工作,并不夹杂私人感情。”
黄一鸣表现的是如此的镇静,出乎林斯的预料,此时有点尴尬,但依然恼火未消,瞪着眼眸继续直视着黄一鸣,想要他进步的解释,认为没有这么的简单。
黄一鸣也不躲闪,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靠在椅背上,望着曾经的初恋,心情滋味无言以表。现在的林斯就像一只刺猬,他如果伸手触碰一下就会被刺出血。从她的表现看,是排斥的,抵抗的,还夹杂着恨,他有一种感觉,她还爱着他。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喂,我现在有重要事,忙完再说!”黄一鸣啪的一声撂了电话,林斯的身子跟着震动了一下,他的好心情显然被她给破坏了,但还装着彬彬有礼,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伪君子。
黄一鸣又点燃上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地继续看着她,林斯在烟雾缭绕下,轻咳了几声,黄一鸣立马掐灭了烟头。他想起身给她倒杯水,但又放弃了,思考给她说些什么好,平复一下情绪。
办公室里一片宁静,过了许久,他终于打破沉默说道:“让你来给我做秘书,是在会上经过研究讨论过的,厂子里要上新产线,前期需要做不少准备工作,大家认为你还是比较合适,是全票通过。”
林斯收起愤怒的表情,疑问道:“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有多复杂。”黄一鸣接着又说:“听说你还是单身,也没有谈过恋爱。”
“你调查我?”林斯再次愤怒。
“不,我只是想了解你这些年的生活,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大学的同学,即便别人知道又如何,我也是单身。”黄一鸣把最后一句,调子拉的很高,就像是在提醒林斯。
“我的生活属于个人私事,跟工作无关。”林斯只觉黄一鸣太自私,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我想我作为领导,有必要了解一下下属,有助于今后的工作,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误会。”黄一鸣突然这样说道,不但神情严肃,还打着官腔。
“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可质疑,就听从领导的安排,接受这个工作。”林斯说完,转身离开了厂长办公室。她认为黄一鸣此举是有目的的,在心里问自己,他想要重续旧情,还是真需要她协助工作?
黄一鸣看她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思索。林斯是他心上的一块抹不去的烙印,令他柔柔的,疼疼的!
转眼到了秋天。林斯的秘书工作,从陌生到熟悉,已经游刃有余了。这期间,黄一鸣对她很严肃,无论话语和行为,没有丝毫的暧昧,倒让她有些失落,不免骂他冷酷无情,每天还要面对他,这简直是种折磨。
在上大学的时候,黄一鸣喜欢林斯穿白颜色的裙子,认为纯洁而神圣,极具女性的美感。身材相貌也是自然出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能把她拥入怀中,不但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更是有成就感。当爱情与理想中的事业发生冲突时,他毫不犹豫抛弃了她。不否认的是,他是真爱过她,也付出了很深的感情,心有忏悔,更有续旧情的意思。
黄一鸣的淡定,增加了林斯对他的怨恨,每天上班都会在心里骂他是个无情的混蛋。本来这份恋情经过时光的流逝已经淡漠的差不多了,俩人现在又重逢,她没有感到一丝的喜悦,只感觉是在揭伤疤,脸上的表情都是冷冷的。
素白的职业套裙,成了这个秋天她穿衣的主流,这样的变化,黄一鸣自然看在眼里,但依然淡定。
林斯还是比较有原则的,公私分明,她把秘书的素质发挥的极其到位。
“这是你要的资料,还有,这蓝色是你要签字的文件。”她表情淡淡地说,语气柔而不硬。
“放在这儿吧。”
林斯看黄一鸣连头不抬一下,一份昨天的报纸能有多大的引力,又在心里暗骂,无情的混蛋,转身欲出门去。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林斯脸色又现冰冷。
黄一鸣抬起头来,问:“你今晚有事吗?” 他表情虽然严肃,但眼神柔柔的,也让林斯捕捉到了这点温情。
林斯迟疑一下回道:“没有。”
“没有就好,今晚你跟我一起去见个客人,你下班后准备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
......
回到家中,林斯为黄一鸣那柔柔的眼神陷入阵阵的思绪。从他们相识、恋爱、分手、到今天再相见,种种情节如电影似的给回放了一遍,没什么改变,还是有恨,要骂他是无情的混蛋。不过晚上跟他一起见客人的事,还是要去的。
看时间不早,她快速地梳洗了一翻,装束不变,但化了一个淡淡的妆,然后出门向单位走去。
在离单位不远的马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车,林斯不会想到驾驶座上是黄一鸣,正在等候她的到来。
黄一鸣等林斯靠近车身,按下车窗:“请上车。”并示意她坐前面。
林斯惊愕片刻,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她没有选择坐副驾驶座,故意跟他唱反调。
“这是你的车?”林斯此时怀疑他们不是为了工作去见客人,感觉黄一鸣深不可测,在大学的时候都没那么的简单,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喜欢上他,谈了一场伤自尊的恋爱。
黄一鸣看她选择坐后面,浅笑摇摇头,回道:“是我的车。”又解释道:“工作时间之外,想开自己的车。”然后发动车子,但并没有驶向,所谓的高级饭店,海鲜酒楼……之类的地方,而是朝市郊方向驶去。
“你说要见客人是幌子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斯只觉得不正常,忍不住地问,语气带着恼怒,以前被他欺骗,现在还想再骗她,真可气。
“按计划是要去见位客人,谈谈合作,看你现在很有情绪,我想还是冷静一下好。”黄一鸣不紧不慢地回道,给人感觉似真非假。
林斯撅噘嘴,觉得自己很感性,对待黄一鸣缺乏淡然,这样的情绪泛滥,说不清楚是对他还存有爱还是纯粹的恨,但有一点已经肯定,已经再扰乱她的生活。
“什么合作项目?”林斯转换个严肃的表情,有关工作的问题她颇有兴趣。
“这几个月我对厂里的产品全方位的了解了一下,也找出了效益不好的原因,产品花色少,品种单一,需要开发新品种,调整结构,要开发亚麻色品、大提花产品,产生的效益远高于传统的平纹织物,在国际市场上,亚麻针织品正异军突起,势不可挡,我在会议上已经征求过各部门领导的意见,他们多数是支持的……”
“你的创新思路挺好,原材料从哪儿来?”林斯打断道,认为黄一鸣有些异想天开,没有考虑现实问题,想干前任领导没有干成的事。
“原料来源问题我考虑过,准备找乡镇企业、个体来合作,推进亚麻原料厂和亚麻种植一体化建设,相信也会得到政府的支持……”
“要见的客人,是不是为了技术合作?”林斯再次打断道,此时,她很欣赏黄一鸣的自信,有头脑,是个干将,相信他能把这个纺织厂救活,不然几千个人都要下岗,自己也会是其中一个。
“你的聪明丝毫没有减少,跟大学时候一样。”
黄一鸣在笑着说,让林斯心里感到不舒服,就像是在嘲笑她,这一刻又非常的厌恶他。
“这个客人是我在美国留学回来后认识的一个南方人,他在这方面算是个人才,学习过先进技术,能助我们厂一臂之力。”
林斯沉默不语,别以为她在生气,是在想前任厂长投资创新很失败,职工们意见很大,黄一鸣如果步后尘怎么办,她不由地为他担心起来。
黄一鸣继续说道:“公文包里面的具体事宜合作条款你看看。”
林斯扫看一下座位,拿起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详细地每一行,没一字,没一条款看了一遍说:“他要求的条件蛮高的,吃住要好,酬劳也高。”
“我们就是借用他一下,等培养出新技术员他就离开了,如果不是关系给再好的条件也不一定来。”
“今晚还要不要见这位客人?”看过文件后,林斯相信是真的,但还认为黄一鸣今晚目的不是工作,拿她的情绪做借口。
黄一鸣沉默片刻回道:“我们先去个地方。”
“要去哪儿?你到底要干什么?”林斯的情绪又再次燃起,想黄一鸣在耍她玩。
黄一鸣没有理会她,把车驶向了一个别墅区。林斯的情绪随着一栋栋欧式别墅消失无踪,虽然是在夜晚,灯光昏暗,但不影响她的欣赏。这个别墅区才建好不久,她认为这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对这样可望而不可及的建筑没有什么兴趣。此时希望黄一鸣能来点介绍,可惜他一言不发带她走进了其中的一栋。
她站在客厅的中央,环顾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装修很豪华,屋里的摆设很有档次,都应该是值钱的东西,就是没有发现想要看到的全家福。
“看来你混的不错,真让人意外你住在这儿。”她这样说,是急切想知道黄一鸣是不是房主。
黄一鸣呵呵一笑回道:“这是朋友的房子,我只是暂住一下。”
林斯半信半疑看着他,表情带着思索。
黄一鸣接着说:“从国外回来后,在北京一家贸易公司干了几年,后又应聘到一家国企去当技术员,也是自己想干的工作,发挥发挥专业,再后来升为厂长,也有了管理的经验,现在敢来这里当厂长。”
“你来这里当厂长,我认为是屈才,不理解你的人生,不可思议的事业走向。”林斯就像在听一个故事,符合逻辑又不符合逻辑。黄一鸣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把自己的前途看的很重,不然也不会抛弃她,来到这个小城市施展才华,太过偏离了。
黄一鸣突然靠近她脸前,两眼痴痴的说:“我来这里,只为找你。”
林斯瞬间惊呆,两眼瞪的溜圆,嘴巴微张,很快又恢复正常,不屑地问:“为什么要找?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的老婆孩子呢?难道你也把她们给抛弃了?”她相信黄一鸣说的是真的,他怎么轻易改变所追求的事业。
黄一鸣稍作沉默,选择性的回道:“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带着孩子去澳大利亚定居了,把我丢下了。”深沉的表情里多出了几丝感伤。
活该,你也有今天,林斯的唇边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嘲笑,显然黄一鸣是来找安慰叙旧情做忏悔,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对他还是有感觉,一直努力要忘记不去想他。算起跟他分手已经快十年了,如果此生不再相见,会彻底把他淡出生命。世事难料,命运捉弄人。
她躲避开黄一鸣的眼神,靠近窗边,一只手抚摸着红色的天鹅绒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索,要不要给黄一鸣这个机会,感觉出了他的用心。可自己似乎没有这份勇气,有过的爱情已经变质了……一层簿薄的白色纱缦在随微风摇摆,心仿佛也在跟着摇摆。
“我不应该为了前途跟你分手,明知违背自己的爱,更无法全心全意对待她,落下离婚的结局,是遗憾也是解脱,机会也是创造出来的……”
“你不要再说了。”林斯打断黄一鸣能令人心痛的诉说,此时,她的心绪如麻,突感茫然,黄一鸣要激活她的爱情,撼动她的心。
黄一鸣沉默片刻说:“从知道有选择题的开始,我就怕做这样的题,很多时候不知该如何去选,怕选择错误,没有修改的机会。”黄一鸣说到这里,走近林斯,继续说:“当面对前途事业爱情时,这道选择题,让我痛苦、纠结、矛盾,可我必须做出选择,为此流过眼泪。”
林斯转过身看着黄一鸣步满悲伤的脸,对他的怨恨不复存在了,但还是难以释怀。
“这些年来,我无法欺骗自己不爱你,无法停止想念你,一直在想能跟你重新开始,过美好的生活。”黄一鸣极其自然地把林斯拥入怀里,他知道她的爱还在。
黄一鸣的怀还是那样的温暖,倾诉的语调虽然有些沉重,但依然使人陶醉。林斯这一刻被融化了,她一言不发,也不愿去思考任何事,只想简单地享受着久违的柔情。
“我想带你走,兑现曾经的承诺,要照顾你一生。”
“你要带我走?”
“是,我要带你去泰国的曼谷,那里有我投资的公司。”
黄一鸣曾经跟林斯谈请说爱是真的,跟她分手也是真的,现在说要带她走也是真的,假如他没有离婚,会不会来找她,若问他,也不会有肯定的答案。
林斯如梦般的柔情被惊醒,抽离出他的怀,面色有些惊恐地直视着黄一鸣,突然愤怒道:“为什么现在才想要兑现你的承诺,我们的生活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想要当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能吗?”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还想放声痛哭。
黄一鸣沉默了,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是自欺自欺人,但现在的做法也未必是天真,他很自信能再次拥有林斯,也自信她能跟自己走,至于别的,就扔在世俗人堆里议论去吧。相信每个人都希望能有个好的生活,生命毕竟短暂,虽然需要不同,追求不同,目的是相同的。
......
这个夜晚,他们二人过的不平凡,也不安静,直到天亮,黄一鸣坚持依旧,力争达到目的,林斯如麻的心绪变为矛盾重重,她想跟黄一鸣走,可又怕他会再次抛弃她。
“我不相信你,不会信了。”林斯不由说出口,也像在对自己说。
黄一鸣沉默,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林斯已经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女孩。
“等到厂子有了新效益后,我们就走。”黄一鸣接着又说:“市里领导很支持新的生产线,资金方面不成问题,银行已经同意贷款。”
林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对黄一鸣的爱,根本没有变,无法自欺欺人。如果他们能重新来过,也是对人生最好的报答,也渴望能有个归宿。
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新的生产线已经上马,林斯也为此付出很多,也是在支持黄一鸣的工作,他们的关系也得到了延伸,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恋爱时期,死去的爱情似乎复活了。林斯在期待黄一鸣辞职,带她离开去泰国曼谷。
新上马的生产线,让黄一鸣的工作欲望高涨很有激情。林斯为了保证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处理厂子里的一些核心问题,自己就像一块纱布,每天要过滤一些事务、电话、文件……心里还有些失望,两人离开的事,没有成为他思考的主题,在无法忍受里,决定跟他谈谈。
周末的下午,工作一周的黄一鸣依然在忙碌着。林斯木然地看着窗外,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过去,直到黄昏,她抱起要签署的文件向他办公室走去。
“这份文件你签署一下,蓝色加子里,是你要的资料。”
林斯冷冷的表情让黄一鸣看出她在闹情绪,于是问:“怎么不高兴了?”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你说过,等新的生产线上马成功,我们就走。”
黄一鸣说:“你看现在的厂子的情况,我能走吗?即便要走,也得需要一切给安排好,再看看市里领导的意见。”
林斯猜测黄一鸣在渴望得到升迁,他的事业永远在第一位,还以为会为她有所改变,看来还是依旧。
“如果你高升了,是否就不会再走了?”林斯问。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急着走,为什么想离开这里?”
“这个城市,这个工厂,我已经待够了,你也知道,我学的是设计,却在这里干着专业不对口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有病,我是不会回来的。”林斯希望能跟黄一鸣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两人全新的开始,再说这也可以证明他对她的爱。
“你应该换个角度,来看问题。”
黄一鸣的语气里夹带着不耐烦,表情还显现着不可思议,他认为林斯不懂男人,事业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无论再过多少年,也是人生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林斯只感觉自己被骗了,来这里只为寻找她,弥补过错,重拾爱情,照顾她一生,是自己天真幼稚相信了他。今天的黄一鸣比当年更可恶,在他的心里身份地位权利超越一切,爱情女人只是个点缀,闲时的消遣,难怪前妻跟他离婚,对待婚姻也有儿戏的成分,说是因为爱她,全是鬼话……
“你这个伪君子,大骗子。”林斯越想越生气,伸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泼向黄一鸣,只见淡黄色的茶水满脸流淌到他的脖颈,白色的衬衣领瞬间被污染,黄一鸣被激怒了,他大吼道:“你疯了。”他们的关系,似乎被这一杯茶水给破灭了。
几天后,黄一鸣看见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张林斯告别的留言条,上面写着:我恨你,永远不会再原谅你!
黄一鸣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林斯已经离开了这座小城,不知了去向,他们又一次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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