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丁梦圆,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有了种隐隐约约的愁绪与不舍,他们明显得没有四人同行时的热情高涨了,仿佛是少了一个领路人,多了些许迷茫。
秦朗首先打破了这样的小情绪,不是说好了,还要去吃好吃的吗,你们兄妹俩情绪高涨些!
子衿皱了下她那好看的眉,扬着一张稚气善良的脸说道,“哥,你们真的通了六年的信了呀,怎么都不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第一次见面,分别就如此得不舍,这真的不太像我的性格呢,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踏实善良,有如山间清冽的泉水,温婉的风。”
她说完意味深长朝梦圆远去的地方看去,浅浅地微笑,温柔地畅想。
陆谦没有立刻接话,仿佛被子衿的话又带入了另一种沉思,他缓缓地说道,“她一直以为我能够支助她们继续上学,是她们姐妹莫大的福气,一直这般感恩地努力着,从不愿给人添麻烦,从不向人倾诉困难,每一封信都像一个快乐的小天使,来传播快乐来了,事实上是她在拯救我呀,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有单纯的快乐有简单的幸福,虽然素不相识却有一种令我努力前行的力量在驱使着我。”
子衿和秦朗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些年陆谦的改变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这个姑娘,那又是什么呢。
只是子衿突然又心颤了下,那些自己也道不明理不清的情愫,只感觉一阵风吹得有些许齐整,似乎不能任其发展,而是需要主观地规整规整了。
从小到大她是如此得依赖他,终于等到十八,他未娶她也未曾托付他人,可他的心却不曾为她而动容,在他心里许是一直把她当妹妹吧。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倾听,表情有些怅然若失。
三轮车在这样的乡间公路摇晃着前行,山还是那样青翠,风还是那样清新,只是温度高了些,三人都冒着汗,到了镇上三人迫不及待陆续跳下了车,随着师傅指的位置,去了一家鱼粉馆。
这馆子单从外表看起来是有些其貌不扬的,地上是水泥地,顶上是横梁,裸露的水泥色衬着粉刷得很粗糙的墙,倒是瞬间就让人清凉冷静了下来,古旧色的八仙桌上放着那竹节做的筷子篓,里面是粗粗的竹筷子,旁边放置着城里人小时候才能j见到的大茶缸,一个竹制簸箕随意放了几个大茶碗,这样简单倒也舒服清爽。
秦朗打量了一圈,“嗯,不错,我看就这吧,还挺有地方特色的,”随手倒了三碗凉茶,对还在细细打量的兄妹俩说道,继而又朝后堂提高了嗓门,“老板,来三份你这的招牌鱼粉!”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了,吃中饭过晚,吃晚饭过早,店里并没有其他顾客,快落山的太阳照耀着半边店,有些闲散慵懒,起初并没见老板,听喊声却应声从门外进来,只见他肩头披一白毛巾一脸憨笑有些讨好似地朝他们这桌走过来,“现在我们这就剩鱼头粉了,不如都上这个鱼头粉,都好吃的。”老板看着他们的打扮穿着,还特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好吧好吧,速度要快料要足!”秦朗也不征求他们俩意见,想必是肚子早已唱空城计了。
“得了,马上就好!”随后老板就移步后堂了。
陆谦回过神来,一本正经说道:"我们得赶紧吃完,晚上还要赶火车,这去火车站怕是也要两小时吧。"
子衿和秦朗点点头。
一会就上来三碗热气腾腾的鱼头粉,青翠的葱花,红艳艳的剁辣椒,嫩白嫩白的鱼汤,米粉就在其间穿行,再配上一小碟焦黄的脆萝卜干,三个人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
吱溜一口嗦下去,舌头、嘴巴、喉咙,连胃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愉悦的夸赞,三人异口同声道:“真是太好吃了!”
说完又继续埋头,两个男生分分钟已光盘,仍不过瘾,陆谦说道:”老板再来一份,秦朗我俩一人再吃半份!”说完喜气洋洋地看着子衿,“丫头,你还要嘛?想清楚,过了这店就没这店了!”
子衿看了看碗里剩的不多的一筷子粉,又看了下后堂,“老板,等下,再加一份!”说完又继续埋头,然后咽下,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诧异的两人,撑场面似得说道,“没事,两碗咱仨分,放心肯定不会浪费。”
这边话刚落音,老板又上粉了,两份放中间,三个人各自往自己先前的碗里夹,一人又分了大半碗,终于吃得心满意足,打了饱嗝出了店。
边走边回味,子衿说道,“这么小的地这么好吃的粉,要开在深圳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融资上市了。”
陆谦说,“你不懂,小地方人有小地方人的喜乐,他们愿意花几个钟的时间去熬一锅豆腐鱼汤,量大是做不到了,而且人心一旦浮躁功利起来,做的粉也就是个平常味就了,没什么稀奇的了。”
秦朗也赞同地点点头。
也许对于这样的小地方,慢已经成了一种难人可贵的品质。人们不疾不徐,看似闲庭信步,却又在最恰当的时间地点干了实在幸福的事儿,在这里,享受光阴比拼命挣钱有意义多了。
三人穿行在小镇上,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突兀,除了他们仨,这哪哪都相得益彰,那卖肉大胖哥穿得大汗衫,脖子上挂一大毛巾,咧嘴跟来来往往的乡亲们笑着,调料店鞭炮店市场外各种卖衣帽鞋袜的,来来往往穿行的人们步子不急不躁,似乎他们最富裕的就是时间,就是那一角争吵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也是那般有趣,良久也不见人家打起来,只在那耍嘴皮子。
他们边走边看,就到了汽车站,买了票,从人群里穿行出来,上了车,约莫十来分钟车就开了,三人坐了一排,子衿和陆谦之间隔着过道。
终是要告别这里了,陆谦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怕是以后还有机会的,然后闭了眼准备休整下,瞄了一眼那两人,他们却是早已累得靠在座椅上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继续奔腾一路,向着市里火车站的方向远去。
告别以后,梦圆顺路又摘了些猪草,对于意外得到这一百元她还是有些许兴奋的,这个暑假她在学校旁边卖啤酒,好的时候三四十,少的时候也就十来块,这一百元可就是巨款了,她寻思着或许可以去镇上给她和妹妹添置一套上学的新衣服,毕竟要出远门了,总得穿得像点样子。
这样想着就已经不自觉揪了一大摞猪草,她把它们归集到一起,扯了牢靠的草藤把猪草都系到了一起,然后一用力靠在肩膀上继续往家的地方走去。
边走边畅想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不到一个月就要离开这,开始上大学了,到时候只有妈妈和弟弟在家,她想着趁自己还在家,尽量多帮妈妈干点活,妈妈一个人带着她们仨也实在太不容易了,种几亩地还喂十几头猪,屋里屋外都是妈妈一个人在操心。
想起这就有些心酸,她这样边走着就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让父母都过上好日子。
不一会就已经走到家门口,在邻里乡亲都盖起了红砖房的时候,他们家的土砖房就尤为突出了,梦圆有些苦涩,邻居家的孩子初中毕业就已经南下打工了,个个挣钱养家,没几年就一栋栋像样的房子盖起来了,像她家这样的一人养一大家子实在不多见。
李嫂正在捣腾猪食,一抬头见她回来了,只看了一眼继续埋头剁着吃不了的青菜叶,嘴里说道:“你咋今天回来了,不是要帮着卖啤酒挣点路费吗?”
“哦,我今天给城里来的三个游客做了大半天导游,他们给我钱了。”
说完,掏出来那张百元大钞,李嫂是实际的人,立刻喜上眉梢,“不错,这个比卖啤酒挣钱多了,这事天天能有不?”
说完立刻笑盈盈地抬眼看向梦圆,“妈,你想哪去了,这也只是碰巧而已,怎么可能天天有呢。”
她放下猪草,突然有点同情这个腰肥膀粗的农家妇女,这一辈子活成这样不知道除了指望子女还能指望什么,她想起姆妈年轻的时候,也是浓眉大眼,一把好嗓子,17岁就开始登台唱花鼓戏,那也曾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呢。
如今却是这般模样,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不如说是境遇改变了这一切。
若她的父亲不是一心想要儿子,若他们都支持姆妈去唱夜戏,跟着戏班子走,今天怕是也不会这样吧。
如今姆妈引以为傲的只有他们,却是把自己早就丢进了岁月的沟渠里。
这边陆谦他们已经坐上了火车,三个人上中下铺地睡着,子衿在下铺,陆谦在中铺,秦朗在上铺。
不一会儿,秦朗已经打起小鼾,显然已经睡着了。
子衿不知啥时突然站到陆谦枕头前,有些一本正经地说道:“哥,睡着没,没睡着就下来吧,我想跟你说会话。”
陆谦本也没睡着,只是微微闭着眼睛,想着些心事,就欠了欠身子下来了。
他们都坐在了下铺却是有意留出了一定的距离,大概已超出一丈的范围,刚刚好的距离。
“哥,你说,我们还能帮她们姐妹俩做点什么?”子衿轻柔地问道。
“对于我而言就是继续支持她求学做她想做的事,我想好了这学期她的学费我想包了,其他的我想我也做不了什么。”陆谦有些轻描淡写。
“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子衿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你问吧,我尽量回答。”这么多年陆谦对子衿也一直有求必应,怎么忍心拒绝回答呢。
“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梦圆?看着我的眼睛说。”子衿有点俏皮地说道。
陆谦一下有点慌,他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眼睛躲躲闪闪,写着不自在,“小孩子家家的,你胡说些什么呢,你还不懂!”说完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的心。”子衿有点冷静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你上去睡觉吧,我也困了。”她语气不由地变得清淡而冷静。
“那我上去了,小丫头,别瞎想,早点睡。”说完他还像往常一样摸了下子衿的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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