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为二者之关系。此书之43则,有关牧斋、钱曾及其家庭之关系者,十二则。而这十二则,可以分为四部分,听某细细道来。
一,当是两家之关系。《敏求记 卷二上 王偁〈东都事略〉一百三十卷》则,言及王氏之书,宋刻仅见此本,为钱曾夫裔肃收藏,“先君(裔肃)最所宝爱,荣木楼(绛云前牧斋藏书楼)牙签万轴,独阙此书,牧翁屡求不获,心颇嗛焉”。此为锥心之语。牧斋此时已故,彼时心中所思,钱曾何以得知?即便是以钱曾为弟子,疏不间亲,大概不会在钱曾面前说钱裔肃之坏话吧?反之何如?《敏求记 卷四中 王逢悟溪集七卷》则,既是乃父子之所为。“先君留心国初史事,访求王逢、陈基等集不遗余力,惟绛云楼有之。牧翁秘不肯出,未由得睹”,然后,钱曾千方百计搞到,抄录,此时之态“阅时泣下渍纸,痛先君之未及见也”。同样是秘藏不借,在牧斋,是求而不获—此处钱曾玩了个手法,如何获?是购置还是抄录?不详。在裔肃,是牧斋“秘不肯出”。合着,错误都是牧斋的,钱曾父子纯洁的像个天使?鸟粪吧!
二是钱曾与牧斋之购书生意,两则。《敏求记 卷二上 李诚营造法式三十六卷》则,“己丑春予以四十千从牧翁购归”。同时,牧斋还藏有是书之梁溪故家镂刻本,但是绛云楼火灾失去,且看钱曾之描绘“庚寅冬,不戒于火,缥囊缃帙尽为六丁取去。独此本流传人间,真稀世之宝也”;套用钱曾推崇牧斋之心理,是否某亦可推测其有幸灾乐祸之心?《敏求记 卷三上 高诱注战国策三十三卷》则,“予初购此书于绛云楼”,然后言以此书证他书之讹。
三,牧斋赠钱曾书。牧斋亡前,以绛云楼灰烬赠钱曾,是书颇有几则,一一录下。《敏求记 卷二下 杨衒之洛阳伽蓝记五卷》则:“吾尚论牧翁绛云楼读书者之藏书也,赵清常脉望馆藏书者之藏书也。清常殁,书尽归牧翁,武康山中白昼鬼哭,嗜书之精爽若是。伊予腹笥单疏,囊无任敬子(任昉)之异本,又何敢厕于墨庄艺圃之林?然绛云一烬之后,凡清常手校秘钞书都未为六丁取去。牧翁悉作蔡邕之赠,天殆留此以佽助予之诗注耶?何其幸哉!又何其幸哉!”上一次白昼鬼哭,好像是仓喆造字吧?牧斋神灵如是?《敏求记 卷三上 邵子皇极经世观物篇解六十二卷》则:“忆己丑(顺治六年1649)春杪,侍牧翁于燕舆堂,适见检阅此册,予从旁窥视,动心骇目,叹为奇绝。绛云一烬后,牧翁悉举所存书相赠,此本亦随之来。今岁侨居也是园,检点缥囊缃帙,藏弆快然堂,偶翻及此书,追理前尘,杳如宿劫,日月易迈,曲指已三十七年矣。棲迟衡泌为草茅贱士,有负公斯文属累之意,每为凄然泫下。然京洛风尘,缁衣欲化,扰扰于肩摩毂系之中者,我劳如何?予独拥此残编蠹简,展卷自娱,借之以送余年、耗暮齿,其乐不减君山,又不可不谓斯世之幸人也”。此则之“窥”用得好,《说文》曰“窥,小视也”。窥则眸不正,眸不正则心不正。是句尽显钱曾与牧斋之前,心虚如是也。《敏求记 卷三上 严君平道德指归论七卷至十三卷》则:“辛丑(顺治十八年1661)除夕,公于乱帙中检得,题其后而归之予。来札云‘此夕将此残书商榷,良可一葫芦’,嗟嗟,公之倾倒于曾(自称)至矣。惭予湮阨无闻,为里中儿所贱,未能副公仲宣之托。抚今念昔,回首泫然。抱此残编,徒深侯芭之痛而已”。关于侯芭,张旭东先生有笺,先叙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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