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多娘即将要嫁入荒山之前的十多日,涣涣一直留在第四门堂跟云骞修习内功。他的好兄弟沛轩不时过来蹭点吃喝,很是热闹。
这日午后,阿穆拎着食盒过来送餐,见涣涣擦着额上的热汗,跟长袍飘飘的云骞讨论着什么过来,一时觉得很是养眼。他便索性站在一处微笑着看他们,倒更像一个长辈。
“阿穆!”涣涣叫道,“今天吃什么?”
阿穆先喊了声“师叔”,就跟他们并肩走进房里,边跟涣涣说:“有火腿鸡丝汤,红烧狮子头,干贝大白菜……”
“行了行了,撂下就走吧。”云骞不耐烦,“涣涣你多吃点,我看你力气不足。”
阿穆笑了,收拾妥当了就告辞了。
“阿穆,你还得给别家送吃的?忙死你了。”云骞用一根筷子戳进了狮子头,好像吃冰糖葫芦似的串了两颗起来。
“没有,我们这山里只有涣涣一个女孩子,我只给她送。从小师傅就是这么吩咐的。”
“现在不还多了两个吗?”云骞咬了一大口,一边的腮帮子鼓起来。
“那不是我的师妹,况且,她们有人负责。”阿穆敛了笑容,“师叔,涣涣,我先走了。”
云骞驱赶似的挥挥手,又自言自语道:“今天沛轩怎么不上来?涣涣,趁你老叔没来,我们赶紧把狮子头吃掉。我昨天看见他肚子上的肉了。”
涣涣爽朗地笑起来,连连点头应是。
他们便是每日从日出练至日落,累了涣涣便泡一壶茶,俩人并排坐在院子里东一搭西一搭地谈天说地。
“你泡这手茶还不错。”
“我自己琢磨的。”
“哪里采的茶?”
“我师傅那儿啊!”
“你们这十五年怎么过的?”
“就耗着啊……”
两个人的背影被拉成一条线,然后在晚霞中变淡。沛轩有时过来,看见这半路出家的师徒,总是禁不住会心一笑,完了就对着山顶嚷一嚷:“与鹤你这个老头,你唯一的女徒弟被云骞抢走啦!”嚷得整个荒山上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冷君言正打坐,大概也是听了声音,睁开眼睛。他的心里莫名烦躁,便下了床,推门出去。
吕梦往日会在总是挂着冰霜的院子里绣花,反正冷君言也从来没仔细看过她绣的是什么。可今日她不在,他也无心去了解,便走出院子,沿了山路一直向上。
今日他走得尤其慢,路过第三门堂时,发现雨菲也不在,他探不到有人的气息。
再往上,便是涣涣住的地方了。
冷君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他一路同自己就说了一句话:“我就找找吕梦,毕竟是我带她过来的,她乱跑也是于礼不规。”
“君言哥哥。”涣涣刚送走云骞,正在院子当中收拾花草。
他停了两步,走上前。
涣涣将手里的兰花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才伸手过来拉开虚设的栅栏门。冷君言闻到了她满身沾染的淡淡的香气。
“师叔说你泡茶的手艺不错。”他头一次这样温和地跟她说话,真叫她受宠若惊,“我今天有些不顺气,路过了这里。”
涣涣的眼睛亮了一下:“我给你冲一泡。”
“嗯,你见到吕梦吗?她似乎是往山上去了。”冷君言漫不经心地带上栅栏,问了一句。
涣涣的眼睛渐渐地就暗了下来:“没有。云骞刚走,我送了他,别的没有留意。”
“云骞?”冷君言皱眉。
涣涣没有回答他,只转身进了屋,似乎去取茶具了。冷君言看着桌子上的小炉子上咕嘟冒着白烟的银壶,便一起身,也跟着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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