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吕梦从山上下来时,经过了第四门堂,她驻足了一下才离开。回到和冷君言一起住的小屋,发现他已经在了。往时绑得很端正得长发竟散乱开来,他那异常白皙的脸上也有一些红色,好似刚被火烤过一般。
她笑着走进来:“冷哥哥!”
“你去哪里了?”他问,“这荒山虽是个安全的地方,可别的门堂你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吕梦愣了愣,继续笑着回答:“我醒了,见你今夜一直在打坐调息,怕惊扰你,就想去找阿尧哥哥聊聊天。”
“阿尧不是下山去置办婚礼的东西了吗?”
“对,所以我找不到他,又折回来了。”
“他是快要成亲的人,你应当避嫌。”
“冷哥哥,你生气了吗?梦儿再不敢了。”她露出害怕的神色,然后怯怯地上前,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袖。
冷君言忽然十分反常地将她推到了墙角,凑近了。
吕梦忙用手抵着,可力气轻得很,她佯装徒劳地挣扎:“冷哥哥,你怎么了?你……”她的脸红了,不待冷君言回应,她便闭了眼睛,慢慢地往前送。
冷君言此时却松了手,转过身。
“冷哥哥……”
“两个人一起,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吗?”他似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至少梦儿是这么认为的,和冷哥哥在一起……”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着急,又觉得直接上去可能效果不大。
“睡了。”冷君言往屋里走,不再回头。
他躺在床上,隐隐约约想起了五岁那年,涣涣给他塞了一把糖的事情。五岁是他记忆的开端,但他们似乎都是三岁的时候就被送来了荒山学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只有涣涣是为了嫁给他才来的。
他师傅说:“涣涣这小姑娘学个弹琴就可以了,傍傍身。她爹是我好友,她有些先天不足之症,不太好养,我也是尽尽人事,替他夫妻二人分分忧。她爹也感恩,这几间破房子全是她爹给帮着修葺的。君言啊,你就报答一下师傅的教养之情,以身相许吧。”
冷君言那时也不懂“以身相许”之意。他明明记得涣涣给他塞糖的时候,他很喜欢她。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渐渐厌烦了,抛弃了。好像把他儿时的那种五彩缤纷给丢弃了。
这些年,他跟随上一任堂主寒邺修习,好像连末梢的痛感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他听见从第四门堂飘来的琴声,叮叮咚咚,像冰雪消融后泉水流淌的声响。寒邺在他耳边呼啸:“摈弃——你的冰怎可化而为水……”
有时涣涣发病,在山上哭叫,他听了去,心烦意乱,巴不得冲出去捂住她的嘴,最好……他顿了顿,他能塞一把五彩的糖到她嘴里,她大概就不会哭了。
冷君言想来想去,想得有些走火入魔,脸又红红地烧起。他腾地爬起身,猛拉开门,吕梦正在外间换衣裳,见了此景,故意磨磨蹭蹭地喊了一句:“冷哥哥……”便被他推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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