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涣涣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醒转过来。初初睁眼，她有些无法聚焦，沙泠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醒啦？”涣涣未曾有反应。沙泠便朝着窗外喊了一嗓子：“师叔！”
不多时，云骞打着哈欠来了，后头跟着的是雨菲。他不等沙泠说话，径直走过去给涣涣把脉，然后没好气地对他说：“你是早晨一睁眼就能背四书五经的？”
雨菲端了两碗热粥，放在床前。沙泠乜斜了一眼：“你还有煲粥。”
她笑笑：“我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沙泠拿起一碗，用勺子勺了一些，吹了吹。雨菲过来，替他扶起了涣涣，看着他慢慢将粥水喂到了涣涣口中。这是她这些天来头一次将吃食咽下去，胃里、身上，开始回暖。雨菲轻声对她说：“涣涣，对不住。”
云骞强耐着性子看两人把一碗粥喂完，脾气就控制不住了：“你们俩你侬我侬的，喂碗粥还没完没了了。”
雨菲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唯沙泠面不改色，抬起袖子替涣涣擦了擦，又给她垫起枕头，温柔地问：“涣涣，还吃吗？”涣涣轻轻地摇头。他又问了她一些话，直到确定了她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拿起剩下的那碗粥，往嘴里倒去。
沙泠将涣涣额前的碎发撩起来，又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上面，柔声道：“有事再叫我。”
涣涣笑起来：“好。阿泠最好了！”
雨菲看着他俩，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沙泠大踏步走来，拽起她的袖子：“走。”将她拽得踉踉跄跄。到了满是兰花的院子里，雨菲甩开他：“干嘛？”
“师叔要给她检查一下。”他回了回头，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屋里的人。
“你这么喜欢她，何不就娶了她。”雨菲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嘶哑地嚷道。
“她喜欢的人是冷君言！”沙泠皱眉。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后雨菲觉得心有些裂痕，喃喃道：“你果然是喜欢她的。”
沙泠望向她的眼神有些不解，更多的是烦躁，他沉默了一阵，终开口：“这与你有何关系，难不成你喜欢的人是她吗？抑或，是我？”
云骞在床前坐下，像哄孩子似的问她：“小侄女，好点没有？”
涣涣懵懂地点点头。
“我是你云骞师叔。”他从襟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插了粗细不一的金针，“我给你施针，不疼，别害怕。”
涣涣看着他两指捏着那金针一根一根地布下，皮肤就似轻轻刺了一下一般，果然并无痛感。
云骞难得好脾气：“不疼，对吗？”她点头。
“外头你师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涣涣摇头。
“我也觉得是。”云骞自言自语，“不过那姑娘倒是挺喜欢那大侄子的。小侄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涣涣。”涣涣的精神好一些了，轻轻地笑起来，“你呢？”
“小丫头没大没小，我是你师叔，我叫云骞。”
“谢谢云骞。”涣涣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条胳膊，挠了挠背后发痒的地方，“待会儿我给你弹琴感谢你。”
“得了得了，你好了再说吧。”云骞挥挥手，“你得重新练练内功，尔槐那家伙，生前死后都不靠谱，我今晚等他托梦的时候我训他。”
涣涣噗嗤一笑，看着师叔说着年岁大，可长得也就是比他们大一点，长发飘飘，虽不及冷君言的俊俏，可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不像师叔，倒像个英俊的爹。
“你们要走吗？”
云骞摇头：“不走，我还是堂主呢。之前跟你师傅吵架，出去云游了一下，如今回来了，在这荒山上养老了。哎，听说阿尧要成亲了。”
涣涣正想高兴地点头，可转念又想起冷君言带回的那个女子，脸色不禁黯淡下来。
而此时的吕梦，正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拉扯了一下薄纱状的衣衫，眨了眨迷茫的眼睛，叫了一声：“冷哥哥，冷哥哥！”
冷君言一向警觉，立刻翻身起来，到外间。只见吕梦那姑娘双眼迷离湿润，好似迷失了方向一般，又兼她半露了酥胸，他赶忙拧开脸。
“我做了噩梦，梦见那些流寇又来欺负梦儿……”她抽抽搭搭，一如各类俗气的故事中心机颇重的入侵者。
可冷君言的双眼似被蒙上了白纱，他不看她，只用长剑将她肩上的衣服挑起来理好，才又半蹲下，轻声安慰：“不打紧，我与阿尧已经将他们解决了。”
“冷哥哥，将来，将来若是梦儿做错了什么事，你是不是都会原谅我？”吕梦看着他美丽的如星辉一般的眸子，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这一句。
冷君言笑笑，没回答，只拽过她的披风，细心替她披上：“若睡不着了，便出去看看星空，荒山上的景致甚好。再者，荒山也十分安全。”说罢，他就拿起剑，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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